第三章 三流次品也有春天
05

對方的受驚嚇程度顯然不比我低,說起話來語無倫次,還慌張地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我身上,語氣這才變得正常了一點兒:「你……我的衣服先給你穿吧,你穿得這麼少,會感冒的。」
「那我只有告訴他,你在這裏。」端木紀初惡劣地斜了我一眼,作勢要搖下車窗。
我震驚地張大嘴巴,眼睜睜地看著車窗外的那張漂亮臉孔對端木紀初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求饒?怎麼可能,我葉葉雖然沒什麼骨氣,也有點欺軟怕硬,但是想讓我求饒,再等一百年吧,哼!
他那麼討厭我,想盡辦法整我,一定會出賣我的。
我被他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接著說了下去:
我真是有些欲哭無淚了。
「穿成這樣,你是暴露狂嗎?」他把我塞在駕駛座旁的副駕駛座上,皺著眉頭瞪了我一眼,「身材這麼爛,就不要走出去影響市容。」
大概是被氣昏頭了,我賭著一口氣把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
什麼意思?
被惡整了一天,我實在沒有力氣再說什麼恭維話,更何況是對著惡整我的罪魁禍首,於是我翻了個白眼,一把將他的手拍開:「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存在的。」
「啊……開除?會這麼嚴重?」樂歐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隨即拚命擺了擺手,為我掩護起來,「也許是我看錯了,剛才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對了,紀初,我還有事先走了,晚上再找你們聚會哦,拜拜。」
雖然受到重視的感覺是不錯啦,但是我實在是怕他再對我說出什麼負責任、交往、結婚之類的話,於是一咬牙轉身鑽進了旁邊一輛沒鎖車門的車裡。
「不關你的事。」我趴在後座上,盡量將自己的身子往座位裏面縮,順便瞪了端木紀初一眼。
「慘了……」我慌忙縮進跑車後座繼續偽裝鴕鳥,同時小聲警告坐在駕駛座上的端木紀初,「不要說見過我,聽到沒有?」
他竟然還給我了,不會吧?
而且還做了一個夢——夢裡,端木紀初將車停在路邊,靜靜地盯著我看了好久,然後伸出手,很溫柔很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髮,喃喃自語:「為什麼不求饒?只要你求饒……我只是想讓你求饒而已……」
我正想著那個湛藍色眼睛的男生,沒想到耳邊立刻就傳來了他的聲音,而且似乎非常近。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接著便發動了車子。
「葉葉……」他小聲地念著我的名字,揚起唇角甜甜地笑起來,「這個名字也好可愛。」
說到這裏,他好像是想到了我昨天騙他時說的家裡很窮,只能穿爸爸穿過的衣服這句話,於是又問:「是因為沒有錢嗎?」
「你以為我想嗎?」拜託,我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是拜誰所賜啊?我生氣地朝他吼了回去。
他見我盯著他看,有些局促地眨了下眼睛,隨即像是想到什麼重大的問題一樣,和*圖*書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認真且堅定地對我說:「葉葉,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他說看到了我的身體,要為我負責,要跟我交往,還說將來會跟我結婚……」
很特別?
「是嗎?」
雖然被人看到我穿著小可愛的身體,我也十分不好意思,但是交往、結婚……這也太誇張了吧?
「啊——」我大叫著慌忙拉緊衣服,以免身上那件原本就很大的制服被他整個拉開,然後抬起頭,極不情願地對上一雙滿是嘲笑的黑眸。
可是——
哈?女生如果被男生看到超過80%的裸|露身體,就代表著已經不清白了?這到底是什麼規定?他們國家是火星上的國家嗎?地球上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規定。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也穿著歐若拉學院的制服,制服外套披在我身上,他只穿著白色的制服襯衣和長褲,沒有戴帽子,一頭金色的短髮隨意地搭在額前,加上白皙的皮膚和湛藍色的眼睛,還有稍微有些弧度的唇角,真是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可愛。我忍不住驚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男生啊,真是比女生還漂亮。
如果說之前我還可以裝裝樣子,說說恭維話,期望他放過我,但是經過這件事之後,我已經徹底放棄這種想法了。端木紀初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傢伙,既然我已經徹底得罪他了,也就沒必要再偽裝下去了。
「對……對不起……我只是回來拿點東西……沒想到……會有人……對不起……」
「他還說認識我很開心。不要以為世界上的人都像你一樣冷血無情,還是有好人存在的,就像他!」
「那個……」我有些僵硬地推開他的手,「其實你不用對我負什麼責任,在我們這裏沒有這樣的規定啦。而且現在的風氣比較開放,女生去海邊都會穿得比我現在還少……所以你不用負責啦,呵呵,我們做朋友就可以啦。」
「雖然你的身材確實很爛,臉也長得不好看,但是走在路上還是會不安全,我還是送你回去吧,免得被人說閑話,說我欺負平民。」
「嗨,紀初,好久不見。紀末還有西門,你們都好嗎?」他愉快地笑著,接著想起什麼似的著急地問端木紀初,「啊,對了,紀初,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女生,沒怎麼穿衣服,身上披著一件男生制服。」
呃,這麼想一想,如果沒有我的挑釁,沒有我自以為是的小聰明,我們兩個會不會相處得和平一些呢?
說著,我伸手想開門,卻再次被攔住。
相對於端木紀初這傢伙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樂歐真是太單純了,而且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被人騙了,還拚命地替我掩護,嗚嗚嗚,真是好感動。
「沒怎麼穿衣服,身上披著一件男生制服的女生啊——」端木紀初故意拉長了聲調,還有意無意地朝我這邊瞄了兩眼。
因為樂歐https://www.hetubook.com.com對我的態度?
喂喂,你到底來自什麼國家啊?怎麼會有這麼多讓人糾結的習俗?
唉,我能跟他說,是因為我在端木紀初的鞋子里倒了年糕,端木紀初為了報復我,就強行將年糕這個名字塞給了我……我能這麼說嗎?顯然不能。
想到這裏,我慢慢抬起頭……
等下,他叫他什麼?樂歐?
如果是在正常的境況下,如果我身上好好地穿著衣服,我一定會衝下車抱著他感動地大哭,可是眼下不行,我實在是太狼狽了,不想再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昨天一眼就認出我是女生,並且免費送我衣服的那個男生。
「我沒見過。」端木紀初竟然撒了謊,而且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你是說歐若拉學院里有女生衣冠不整地走來走去?是誰?告訴我名字,明天我一定要風紀主任好好調查一下,這樣影響學校風氣的學生,必須開除。」
他這麼快就找到這裏來了?
只穿著小可愛和安全褲,這個樣子走在街上,就算不是裸奔,也會招來一片異常的目光吧?被一大群人像看怪物一樣盯著看。算了,我寧願在教室里過夜,也不允許這麼丟人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端木紀初看到我慌張的模樣,又看到抱著一套女生制服,只穿著襯衣的湛藍色眼睛的男生朝這邊跑來,似乎明白了什麼,勾起唇角朝我冷笑了一聲:「制服是他的?你認識他?」
「呃……不是,總之發生了一些事情……」被騙進更衣室,被騙走了制服,被關在更衣室里一整天……這一天真是發生了不少我不願意回想的事情,我苦著臉,勉強對他笑了笑,「之前發生過什麼都無所謂啦,你幫我找套衣服來,讓我回家吃飯,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我瞪著他,憤憤不平地抱著紙袋坐在副駕駛座上,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心裏竟然沒有之前那麼討厭他了,仔細想一想,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先挑起的,叫我年糕,是因為我先在他的鞋子里倒了年糕,被關進更衣室也是因為我先對他做了同樣的事情……
「你瞧不起我嗎?」他聽完我的話,漂亮的臉上竟然露出沮喪的神情,湛藍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陰霾,「你瞧不起我嗎?在我們國家,男生主動要求負責卻被女生拒絕,是被瞧不起的表現。你討厭我嗎?」
我捂著臉慢慢地抬起頭,從手指縫裡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金色的夕陽之下,香水百合的簇擁中,我看到了一張比天使還漂亮的面孔,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擁有的那雙漂亮、純凈、如天空一樣湛藍的眼睛。
「是他主動給我的好不好?」我有些怒了,難道在他的眼睛里,我就真的是個一文不值的女生嗎?
「是你搶的吧?就憑你,怎麼可能會認識他?」端木紀初對我的話嗤之以鼻。
「啊!」我尖叫和*圖*書了一聲,下意識地蹲下身,也不管來的人是誰,就拚命地大叫起來,「走開!快點走開!不要看我!快點走開!」
就算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我也依然沒有衣服穿啊,這個樣子要怎麼回家啊?
「嗯,我明白了。」他沒再追問下去,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認真且堅定地對我說,「你等著我,我馬上就回來。」然後飛快地跑下樓梯。
靠在舒適的真皮座位上,我一邊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樹影,一邊沒有頭緒地胡思亂想著,沒多久竟然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現在雖然是放學時間,但是學校里還是有不少人在,只裹著一件制服外套的我還是沒辦法自由地走來走去,只好先躲進了學校專門為老師們設立的停車場里,而躲了沒多大一會兒,竟然就聽到了湛藍色眼睛的男生叫我名字的聲音。
現在根本不是感不感冒的問題好不好?是一個女生,一個連男朋友都沒交過的女生,讓人幾乎看光了——是面子問題好不好!
他似乎不擅長撒謊,漂亮的臉上染上一層紅暈,說完便轉身逃走了。
我沮喪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有些放棄想要躲藏的念頭了,畢竟走出去面對湛藍色眼睛的樂歐,總比面對傲慢的端木紀初好。
是端木紀初的聲音。
我頭疼地撫額,決定轉移話題,暫時分散他的注意力:「那個……你能不能先幫我找一套衣服,我這個樣子沒有辦法回家,而且一天都沒有吃飯,肚子好餓。」
其實如果是他的話,我想我會願意跟他交往,但是我不要這種純粹是為了負責任才開始的交往。在街頭巷尾像野草一樣混大的我,雖然個性不好,沒骨氣又倔強,還經常撒謊愛捉弄人,但是對於愛情還是非常執著的,我希望和真正喜歡我而我也喜歡的人交往,除了相互喜歡,我無法接受別的方式。
醋意?
是他?竟然是他!
完了,他一定會出賣我的。
「啊!不要!是他的,制服是他的沒錯!」我嚇得小聲驚叫起來,「我見過他兩次,算是認識,也不能算了解。」
「年糕女,你還真是有辦法,我記得我已經提醒過所有人,不許在班上放任何可以穿的衣物,你竟然還能弄到一件制服,而且是男生的制服……」端木紀初說著,狠狠地瞪著我身上那件制服外套,彷彿要將那件外套瞪出一個窟窿來,「這個學校的男生還真是喜歡英雄救美,看來校規要修改一下才行。比如,除了全職秘書培訓班的學生,誰都不許靠近星宿樓。」
我疑惑地打開紙袋,意外地發現裏面竟然是我的制服。
我獃獃地一會兒看看紙袋,一會兒看看他的臉,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有什麼反應。我沒說話,他也沒再說話,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於是我輕咳了一聲,說:「那……既然這樣,我們就當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了。」
從廁所里出來,和_圖_書我長舒了一口氣,但是緊接著我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看著樂歐的背影跑遠,端木紀初回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口氣里竟然沒有了之前的嘲諷,也跟著眼神一起變得淡淡的:「看來樂歐對你真的很特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撒謊。」
而且……歐若拉的同學們還真是將端木紀初的話當作聖旨一樣地在執行啊,他的一句話,就徹底沒人記得我的真實姓名了。
真受不了,世界上怎麼會有脾氣這麼古怪的傢伙?
AURORA集團的王牌設計師——樂歐?
他顯然也認出了我,漂亮的臉上露出興奮又開心的笑容:「是你?我一直在找你,還特意畫了你的畫像四處打聽,花了一天時間才打聽到原來你也是歐若拉學院的學生。你的名字好可愛哦,年糕,是姓年嗎?你特別喜歡吃年糕嗎?還是你爸爸媽媽喜歡吃年糕,怎麼會給你起這麼可愛的名字呢?」
我怎麼能夠在這種時候聽到端木紀初的聲音?難道這是端木紀初的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一定是我聽錯了,一定是的……
「他已經走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絕對沒有瞧不起你,也沒有討厭你,事實上,我還是很喜歡你的,你看出我是女生,說了那麼多誇獎我的話,還送了衣服給我……」我慌忙擺著手,極力想安慰他,「我怎麼可能討厭你呢?而且更不可能瞧不起你,我發誓!」
他抬起頭,湛藍色的漂亮眼睛里滿是期待,在看到我狠狠地點頭時,才終於重新眉開眼笑:「那麼你願意讓我負責嗎?」
不過,等一下,這個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正當我暗自慶幸怎麼會這麼巧,有人忘記鎖車門的時候,前面駕駛座的方向就傳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就將我的心打壓到了谷底。
「喂,你縮在那裡幹什麼?扮演鴕鳥嗎?」
哈?負責?負什麼責?
「真的嗎?」
我抬頭看向端木紀初,他的眼神與我的相撞之後立刻移開了,表情有些古怪,雖然也是冷冷的,但是好像……對,是好像……如果我沒瘋,沒被他整到開始產生幻覺的話,他的表情里好像還帶著一點兒醋意。
拜託,你欺負得還少嗎?
「我不這樣回家,要怎麼回家啊?你會把制服還給我嗎?」我再吼。
把我的名字強行改成年糕,分配我打掃廁所,將我強行關在更衣室里一整天,這些難道都是愛護嗎?
那也只能說明他對我的印象還不錯,沒什麼特別的。
「葉葉,你在哪裡?快點出來,我已經幫你找到衣服了,是女生的制服哦,快點出來,不要藏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和他見面了,我很想開心地笑,但是又實在笑不出來。上天啊,雖然我很想再跟他見面,可是為什麼偏偏選在這種時候——我最狼狽、最丟臉、最無地自容的時候?
「你一天都沒有吃和-圖-書飯?」他驚訝地瞪大眼睛,「為什麼?」
我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很鬱悶,索性推開車門,準備豁出去了,就裹著一件制服回家。可是我還沒走兩步,就被跟著開門下車的端木紀初拉了回去,重新塞進車裡。
「嗨,樂歐,你回學校了嗎?」
我自欺欺人地抱著頭縮在後座里,用心理暗示法企圖擺脫這個殘酷的夢境,但是下一秒,一隻大手就伸了過來,提著我緊裹在身上的制服外套,將我從跑車後座上提了起來。
雖然是第二次見面,但是這樣善於發掘和稱讚別人的優點,善良單純又明媚的傢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有些無奈地裹著他的那件大外套站起來:「其實我不叫年糕啦。我叫葉葉,葉子的葉,因為一些原因……反正是一些意外啦,大家就開始莫名其妙地叫我年糕了……」
莫非天要下紅雨了?
端木紀初回過頭來看著我,眼睛危險地眯了眯,黑寶石一樣的眸子露出一絲冷冷的光芒,接著他竟然搖下車窗,跟湛藍色眼睛的男生打了一聲招呼。
比如那個湛藍色眼睛的男生,好吧,除了他們國家那些奇怪的規定,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他竟然一直在找我?難道他也想再跟我見面嗎?
怎麼可能?樂歐怎麼可能會是這麼年輕的男生?他那麼有名氣,不應該是個四十歲以上的大叔嗎?
正當我糾結得要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時,身後的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是有人來了,我嚇得不知所措,慌忙轉身往教室跑,卻沒想到轉身太急,竟然一下子撞進了身後那人的懷裡。
神啊,為什麼說來說去,又繞回到原來的話題上了。
我馬上披著他的制服外套以更快的速度從另外的樓梯跑下樓,準備暫時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想起在街上第一次跟樂歐見面時,我拉著他在小巷子里飛奔,累得氣喘吁吁的他笑著跟說我:「我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在街上跑……」
「我看到了你的身體很對不起,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在我們國家,女生如果被男生看到了超過80%的裸|露身體就代表已經失去清白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我會認真地和你交往,將來也會跟你結婚的。」
真是個惡毒又任性的傢伙,校規是可以隨便更改的嗎?我恨恨地瞪著他,真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會因為想要見他而考入這所學校。如果世界上有時光機這種東西存在,我一定第一時間回到填志願的那一天,將自己的所有志願都填成離歐若拉最遠的學校。
天啊,這怎麼可能!他可是端木紀初耶,在他的臉上可以出現任何表情,就是不會出現什麼「醋意」,尤其是對我這種一文不值的女生,絕對不可能!
他側過頭看了我一眼,竟然破天荒地沒生氣也沒對我冷笑,更沒有威脅我,而是伸手從座位旁邊拎出一個紙袋丟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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