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粉紅色琥珀,靜止的永恆
01

「不愧是被紀初少爺稱為年糕的人,一定是她黏著樂歐少爺不放的。」
我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嚷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面前的人突然伸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然後像撫摸小狗一樣輕輕摸了摸我的頭:「你不是……」
中午吃飯的時候,白媛媛又被端木紀末「綁架」走了,樂歐當然也不許我再吃麵包,他本來想帶我去餐廳吃飯,但是我執意不肯,他只好讓人將食物搬到了我喜歡的星宿樓樓頂上。
原來哭出來的感覺這麼爽,使勁憋著裝酷的傢伙都是笨蛋。我邊哭邊在心裏安慰自己,心理上更像是得到了允許一樣,一邊大哭,一邊含糊不清地大聲嚷著:「嗚嗚嗚……為什麼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我的頭上?嗚嗚,我才是受害者……把我推給別人,不想讓自己的好朋友受到傷害就把我推出去……那個混蛋,以為我就不會受到傷害嗎?三流次品也會傷心的……嗚嗚,從來沒見過那麼沒種的人……端木紀初是個混蛋!還有端木紀末也是王八蛋,罵我水性楊花……對啊,我是水性楊花,可是我要怎麼辦?我也不想看到樂歐傷心……我不想看到別人傷心有錯嗎?嗚嗚……而且這又是端木紀初那個混蛋希望的,我只是做了他希望的事情……嗚嗚嗚,因為除了這麼做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開心?」
「哎呀呀,你這是什麼表情?生氣了嗎?」端木紀末湊到我面前,朝我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我說錯了嗎?也不知道是誰,總是做一些可笑的事情引起我哥的注意,然後做完就跑,不負責任!」
「而且,這麼貼近小葉身體的東西,如果別人來做,我會吃醋的。小葉,你喜歡嗎?」
這麼複雜的東西,真是無法想象!
「他們哪裡相配了?樂歐少爺比葉葉漂亮多了,那個葉葉長得根本和_圖_書不像女生!」
「最優秀的老哥喜歡上一個普通的丫頭,這點我勉強還能容忍,可是如果老哥因為你這種搖擺不定、看不清楚自己內心的傢伙而受傷,我就絕對無法容忍!」
他的笑容很明亮,讓我忍不住眼眶一片濕潤,我使勁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點了點頭:「嗯,喜歡。」
「啊……」雖然是在交往,但是被這樣親昵地對待還是第一次,我忍不住臉紅了,條件反射地朝後縮了縮,「不……不要啦,我又不是殘廢。」
「哎呀,別說了,樂歐少爺聽到會不高興的。」
是西門……
「當然啊,這麼重要的東西,如果不是親手做的就沒有意義了。」
然後我就真的忘記了哭,因為眼前的事情太讓我震驚了,永遠面無表情的西門少爺不但一句話說了四個字,而且還臉紅了,還皺了眉頭!
「葉葉,是葉葉,她果然跟樂歐少爺交往了。」
「隔離審查教室」的課程還在繼續,只不過端木紀末似乎看我越來越不順眼。
樂歐……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沒有。」
哇哇哇!真是太驚人了,不行,我要趕緊拍下來發到網上去,一定會轟動全校的。
我和樂歐開始交往的消息很快便成了學校的大新聞,雖然普通學生無法進入星宿樓,但是每天下午放學,樂歐送我回家的時候,我總能聽到路旁有唧唧喳喳的議論聲:
對啊,樂歐對我那麼好,我怎麼能不開心呢?
西門坐在我對面的桌子前,面無表情地問我,見我沒反應,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繼續問:「怎麼了?」
沒有人會不喜歡這種體貼入微的深情,可是樂歐,拜託你不要對我這麼好,因為你對我越好,我心裏的罪惡感就越強烈,就越會忍不住想起端木紀初在噴泉邊對我說「跟他交往吧」時的神情和-圖-書,就越是忍不住心裏很難過……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瞪著通紅的眼睛對西門說:「西……西門少爺,你說了四個字……」
我驚訝地看著樂歐,樂歐也正將他手裡的藍色盒子打開,裏面是跟我手上的粉紅色琥珀同一款的琥珀,只不過他的琥珀是藍色的,跟他的眼睛一樣,透明純凈卻閃爍著璀璨的湛藍色。
「小葉,你在想什麼?牛排涼了就不好吃了哦。」
「手粗腳粗,街頭混混一樣的氣質,還真是討厭!」
端木紀末丟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不再理我,整整一節課都沒有再說話,而我也一直在發獃,連下一節課的老師西門已經來到我身邊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一句話從來不會超過三個字,據說從小就是這個樣子,非常不喜歡講話,誰也沒辦法逼他講出第四個字。可是想要被安慰的我,只是聽到「你不是」這樣的句子,根本無法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邊抽泣著邊問:
樂歐開心地伸出手,很溫柔地摸著我的臉,一邊摸一邊像觀察新物種一樣認真地呢喃:「紅紅粉粉肉肉的,好像……啊,對了,小葉,我之前不是說過會在玫瑰花瓣上刻上我們的名字,然後做成琥珀嗎?工藝有些複雜,不過,我終於做好了哦,就在昨天晚上……」
「年糕同學,你剛才在跟樂歐約會嗎?好開心對不對?可是你笑得真噁心!」端木紀末難得沒對我露出狐狸一樣的笑容,而是板著臉,似乎要討伐我,「明明跟我哥打得火熱,現在卻又跟樂歐交往,你知道你這樣叫什麼嗎?水性楊花,這個成語就是專門為你準備的。真是太感謝你了,你讓我對這個詞語的認識又加強了一百倍!」
「你沒有?那真是奇怪了,如果你沒有,那麼像你這種長相不好、脾氣不好的丫頭,怎麼會被我那個功課一流、頭腦一流、管理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力一流的老哥喜歡上?」
「這樣啊。」樂歐看到我為難的表情,點了點頭,揮手讓大廚和服務生退下了,然後笑著拿起餐巾替我擦了擦嘴角不小心沾到的醬料,「我讓他們走了,現在就由我來為小葉服務吧。」
……
我抬起頭用紅腫的眼睛看著他,他美麗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細微的表情,一眼望不到底的漆黑眸子看著我,似乎還閃動著異樣的光芒,然後他動了動唇,說:「你不是。」
原本還在強裝笑臉,可是我真是太沒用了,笑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好在這個時候我終於找到了那本綠色封皮的書,於是一邊哭一邊將書拿到桌子上翻開:「昨天……昨天講到第三章了……嗚嗚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眼淚止不住……真是奇怪,我為什麼要哭……嗚嗚嗚……」
「我不開心?笑話,我現在不知道有多開心!」我跳起來拍了拍白媛媛的頭,笑得非常誇張,「現在的日子簡直就是我夢想的生活,樂歐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會不開心呢?哈哈……」
就連白媛媛也時常托著腮對我嘆息:「小葉,現在學校的網站好亂哦,大家好像都對你跟樂歐少爺交往這件事情很不滿意。真是奇怪,這關他們什麼事呢?不過啊,小葉,你真的跟樂歐少爺交往了嗎?這真的是你心裏的選擇嗎?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兒都不開心呢?」
「那怎麼可以?你可是王孫耶,是瑪加索王國國王的孫子,怎麼能讓你做這種事!」我躲開他的手,極力為自己的說辭找一個合理的理由,「要注意王室的形象啦。」
被我這麼一嚷,西門的臉頰似乎更紅了,他又一次將手放在我的頭頂,像摩挲小狗一樣摩挲我:「不要哭。你很好。不要哭。」
沒什麼大不了的,男人哭吧都不是罪,像我這樣的小女生哭就更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了。更何況西門肯定不會跟別人說起我哭的事情……沒錯,哭吧,葉葉,盡情地哭吧!
「可是,男朋友為女朋友服務是應該的啊。」樂歐認真起來,堅持將我拉回來,繼續擦乾淨我嘴角的那點醬料,然後彎起眉眼,甜蜜地笑起來,「能為小葉服務,我很開心,而且,我一輩子都要當小葉的服務生。」
聽了他的話,原本打算好好上課,好好跟他相處的我忍不住生氣了:「紀末少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
「呃……有嗎?」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微微發熱。
「我不是什麼?我不是好女生嗎?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做什麼都很厲害的少爺們根本瞧不起我這種只會在街頭打架的小混混……嗚嗚嗚……」
可是無論我怎麼笑,笑得多開心,心裏總是有個地方像被挖掉了一樣,空落落的。
就算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你了,我也一點兒都不想你,一點兒都不想!
「這……這個是你親手做的?」
「你不是……」他似乎有些著急了,雖然幅度很小,但我就還是清楚地看到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臉上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說完前面的話,他停頓了一下,硬生生地將一句話分成了兩句:「水性楊……花……」
我慢慢地打開錦盒,只覺得裏面有一團溫柔的粉色光芒慢慢地溢出來,接著,一個淚滴形狀的粉紅色琥珀便出現在我的面前,透明的粉紅色琥珀裏面彷彿是奇妙的魔法世界,有一片剛剛凋落的紅色玫瑰花瓣永恆地靜止在那裡,上面刻了一個心形,寫著兩個字——歐葉。
樂歐說著,興奮地從制服口袋裡拿出兩個錦盒,一個粉紅色,一個天藍色,然後將粉紅色的那個遞到我的手上,開心地笑著說:「打開看看。」
「呃……」我從遙遠的沉思中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餐盤裡的美味牛排,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和*圖*書的大廚和服務生,始終覺得不自在,於是我忍不住小聲地對坐在我對面漂亮又優雅地吃著東西的樂歐抱怨,「那個……樂歐,可以讓他們先離開嗎?被人看著,我實在吃不下……」
「哼,也不知道那個女人使了什麼手段?」
「啊,你已經來了。」我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在桌子里翻茶道課的書,可是那本綠色封皮的書卻怎麼也找不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由於桌子很久沒清理了,積了好多灰塵,嗆得我只想流眼淚,「對不起哦,等我一下……茶道書,茶道書,呃,怎麼回事?好大的灰塵,看來桌子要清理了啦,嗆得我想流眼淚……哈……哈哈……嗚嗚……」
「小葉,你臉紅了耶!」樂歐看著我,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地大叫起來,「小葉,你真的臉紅了耶,好可愛!」
沒錯,不光是食物,還有芋花市最有名的餐廳——絡歌餐廳的餐桌也搬了一套過來,甚至還有一個大廚和一個服務生站在餐桌旁專門為我們服務。
雖然不知道這種粉紅色的琥珀是怎麼做成的,可是真的好漂亮,用銀白色的鏈子穿起來,放在粉色的盒子里,真的好漂亮。
他說最後一個「花」字的時候,咬字似乎很困難,但還是說了出來,一句話,四個字……
西門坐在我對面靜靜地看著我哭,他的安靜讓我心中的苦悶瞬間放大了很多倍,我再也抑制不住難過的情緒,趴在桌子上哇哇大哭起來。
他是把星宿樓的樓頂當成絡歌餐廳的分店了吧。
樂歐的表情很認真,說著便將我手中的那塊琥珀拿起來,解開鏈子上的搭扣,溫柔且小心翼翼地為我戴上,然後俯身吻了琥珀一下,才輕輕地將它放下。冰涼的琥珀碰觸到我的皮膚,彷彿有比火還灼熱的溫度。
嗯,你看吧,哭完之後我很容易就恢復了元氣,沒什麼大不了的,端木紀初,就算你這麼對待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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