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塵埃躲在世界里
03

我覺得這其實是個歪理,是寧崎元為自己的叛逆與對這世界的不甘而找的一個最差的借口。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睜大眼睛瞪著他。
「現在已經不是你的生日了。」被搶了蛋糕的寧崎元抬頭看著我,嘴裏還咬著吃蛋糕用的塑料叉,眼神有些冷。
當時我看著寧崎元旁若無人地大口大口地吃著生日蛋糕,心裏太過於氣憤,一時衝動就動手將蛋糕搶了過來,快要哭了:「寧崎元,你憑什麼吃我的生日蛋糕!不準吃!」
「還不知道錯?」我爸很生氣。
「嗯。」我將手機拿得遠了些,一邊吃一邊答。
「你!」我說不過他,現在的確已經過了12點了,不是我的生日了。
我掏出手機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連續打了兩個他都沒有接,再打第三個的時候,電話里就告訴我說對方已經關機了。
但絕不是以他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方式。
可是我爸卻不理會我的感受,執意要我對寧崎元好。在我哭鬧著問我爸為什麼要對寧崎元這麼好的時候,我爸卻只嘆氣說以後再告訴我。
夏季的白天總是漫長的,我離開了醫院回到家裡的時候,還能看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太陽落在西邊的餘光,然而寧崎元卻還沒回來。
「他去哪裡了我怎麼知道。」我含糊不清地答。
「那也是他先惹我的!」我毫不退讓,心裡頭難過得連呼吸都覺得疼,總是這樣,不管事情的原因是什麼,總是認為是我的錯,這麼久以來,我退讓得還不夠嗎?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更生氣了,想也沒想拿起剩下的蛋糕就朝著他臉上砸了過去,這也是我第一次和寧崎元動手,以前他和我再怎麼相處不愉快,我也只是和他鬥鬥嘴而已。只是那天,他實在太過分了。
「不知道也要去找。」我爸又吼了一聲,「否則停掉你的零花錢。」
我曾以為寧崎元是天生就這麼壞的,因為我從沒見過他對誰好過,哪怕是對收養了他的我爸,不高興的時候也是照樣不給面子的,偏偏我爸一點也不計較,對他一如既往的好。直到後來有一次我忘記帶鑰匙去警局裡找我爸的時候,從我爸手下的一個警察那裡意外得知了寧崎元的身世。
說是隔壁職高的校花喜歡上了他,天天給他送情書,他因此也惹和_圖_書到了喜歡那校花的一個混混頭子,那個混混頭子直接帶著一批人把寧崎元堵在巷子里打,最後被巡邏的警察發現全部帶去拘在了派出所。
寧崎元餓了還沒吃飯,我爸切了給我的生日蛋糕讓他先墊墊肚子,自己去廚房裡下麵條。
我的倔脾氣上來了,別過頭,一聲也不吭,委屈得想哭。
「很傷心很難過是不是?」寧崎元挑眉一笑,然後將塑料叉隨意地一丟,話裡帶了幾分報復得逞的意味,囂張無比,「告訴你,童書塵,我其實是故意的,故意和別人打架,故意讓你過不成生日。」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我跟著我爸長大的。我爸爸是重案組的組長,要外出工作,時常不在家,我時常要好幾天才能見著我爸一面,好不容易我生日這天我爸可以休息,我滿心歡喜地等著和他一起過生日,可偏偏沒有料到的是寧崎元又惹事了。
他高高在上,而我渺小得如同塵埃。
有一次,我在寧崎元心情還算好的時候問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壞,為什麼不做個好人?然而寧崎元諷刺地笑了笑,回答我說,上樑不正下樑歪,因為他爸壞,所以他hetubook.com.com也壞,就這麼簡單。
寧崎元望著我冷冷一笑,不再理會我。
對於我爸的偏心,我已經習以為常了。自從寧崎元來到我們家以後,哪怕他做了多大的錯事,惹了天大的麻煩,我爸都是維護他站在他那邊的。反觀我自己,一直以來就像是寧崎元的保姆,他沒回家,我要出去找,他肚子餓了,我要負責做飯餵飽他,彷彿我就是為了照顧他保護他而生的。
「我沒錯!」我忍著眼淚,眼角卻瞥見了一臉幸災樂禍的寧崎元,他正在用手指挖著臉上的蛋糕來吃,看向我的眼中,滿是嘲笑。
印象里最深的一次是在3年前,我15歲生日的那天。
面對經濟的制裁,暫時沒有賺錢能力的我也只能妥協,匆匆吃完了面后出門去找寧崎元了。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一向身手敏捷的他躲都不躲一下,任由著被我用蛋糕砸了個正著,一張英俊的臉也瞬間被蛋糕所覆蓋了,只露出一雙眼睛,說不出的滑稽可笑。
「你動了手就是你錯了!」
放學后,我買了一籃水果,打車去了董見仁在的醫院。到了之後我有些意外地發現董見仁居然是打傷了我鼻子的那個人。www.hetubook•com•com我直接和董見仁的爸媽說明了來意,只是他爸媽得理不饒人,執意要學校開除寧崎元。
寧崎元沒回來,我也懶得做飯了,直接去外面的便利店裡買了一包方便麵來吃。剛剛泡好面,我爸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大聲地沖我吼著:「書塵,崎元是不是還沒回來?」
可我又有些犯愁了,以寧崎元的性子,來道歉是不可能的。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錯,大概也只能等我爸回來才能徹底地解決這件事情了。
一聽說后,我爸就心急如焚地趕去派出所里了解情況,把我一個人扔在了家裡,直到過了12點后,才帶著並沒有受多少傷的寧崎元回來。
我這會兒有點兒慶幸自己的鼻子受傷了。見董見仁的父母不肯讓步,我就開始追究起董見仁打傷我的責任,也擺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態度。董見仁的父母在問過之後,得知確實是他兒子打傷了我,並且董見仁傷的是左手,還能參加高考,也就不情不願地讓了步。他們收下了我賠禮的水果籃子,說只要寧崎元親自來道歉並賠償醫藥費營養費,這件事情就算完了。
客廳里的大動靜驚動了在廚房裡煮麵的我爸,他一邊問怎麼了一https://m.hetubook.com.com邊出來看,看到滿臉都是蛋糕的寧崎元就板起了臉,沖我怒吼道:「童書塵,我是太久沒管你,你越發無法無天了?還動手打人,你知不知道崎元身上還有傷?」
那時,我爸帶領著警員們圍捕一群犯罪分子。寧崎元的爸爸就是這批犯罪分子里的一個。那批作案人員中有亡命徒,在警察圍捕他們時和警察展開了激烈的火拚。寧崎元的爸爸中了流彈不治身亡。而寧崎元的媽媽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拋棄了他們,再也沒有回來過,沒有了父母的寧崎元直接就變成了孤兒,是我爸將他帶回了家,對他也格外好。
知道了這些之後,我明白了爸爸為什麼要對寧崎元那麼好了。大概就是因為對寧崎元爸爸的死心存愧疚,若當時他沒有下令圍捕,如今的寧崎元也不至於無父無母,或者更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心裏雖然還是有些討厭寧崎元,但對他也多了幾分同情,連他再對我不好的時候也都不再那麼計較了。
「那你怎麼不去找?」我爸更怒了,「趕緊吃完東西,去把他找回來。」
傷?哪裡有傷?他明明看起來好得很!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以及出身,卻可以選擇如何走過人生,如何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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