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定開始於悲傷
04

聽到寧崎元的名字,習疆變了變臉色,他抬手扶了扶眼鏡,堅持的語氣里明顯有點兒底氣不足:「我……我才不怕他。」說完,又漲紅了臉。
我的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直到唇上的輕微疼痛感讓我的理智重新回來。我用力推開了他,反手一個耳光就打了過去,眼裡也再次湧出了淚,我用儘力氣罵他:「寧崎元,你渾蛋!」我好心回來看看他,他居然又這麼對待我,真渾蛋!
「童書塵,讓開。」寧崎元低頭凝視著我,眼神中有警告的意味。
「書塵,幹嗎怕他,我不走!」習疆繼續伸著脖子說道。
那幾個人一見姜似錦怒氣沖沖的樣子,只能一直道歉。店主更是臨時買了條大毛巾給我包住免得著涼,但姜似錦還是不依不饒的,眼看著她就要扯到賠償精神損失費上去,而周圍也湧出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我只好拉緊了毛巾,拖著還不肯罷休的姜似錦走了。
後面姜似錦見我這樣很不厚道地笑了:「童書塵,你這是走的什麼狗屎運?哈哈哈……」她追上來用紙巾擦我的頭髮,然後衝著旁邊道歉的工人很不客氣地說,「你們洗招牌就洗招牌,連人都不看就一桶水潑下來,眼睛都長在頭頂嗎?現在怎麼辦!」
他先是將全身濕透還裹著毛巾的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眉頭微蹙,對一旁的習疆冷聲說:「你怎麼在這裏?」
寧崎元的眼睛一眯,身體也動了。
我明明記得後半句不是這樣的,絕對是姜似錦她自作主張改掉了。我一直覺得,如果對一個人喜歡的表達方式就是放肆與佔有,那這就不是最純粹的感情,不顧對方和-圖-書的意願而一味索取,是以愛為名的傷害。
我站在原地還有些懵,連潑水下來的工人向我道歉都充耳不聞。只在心中暗嘆自己今天是不是太倒霉了一點,居然還華麗麗地中獎了。早知道的話,還不如就像姜似錦一樣慢慢走,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是我的話戳到了他的傷疤。
人在心裏急了走得快的時候,就不容易發現周遭的環境有什麼異樣,直到感覺到頭頂上有一桶涼水毫不留情地潑了下來,瞬間將我淋了個透。
要是再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我童書塵就是個傻子了。
我的心裏不斷地為寧崎元剛才的行為找著借口,想著他大概是心情不好一時犯了糊塗,他平常雖然對我不好,但是也不至於那麼無恥,我不應該用他媽媽拋棄他的事去戳他的痛處。就這樣想著,我沒有那麼害怕了,平靜下來后,我突然很想出房間去看看他,看看他還好不好。於是,我抹掉了臉上的眼淚,匆匆換了身衣服,然後心一橫大著膽子開了門出去。
「寧崎元,你又發什麼瘋?」我轉身仰頭怒瞪著他。
這人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但習疆沒體會到我的苦心,執意要送:「我要把你送到家門口才放心,姜似錦也說讓我送你到家的。」
話還沒有說完,原本坐著的寧崎元突然起身向我走了過來,步子很快。我嚇了一跳,轉身就要逃,但他更快一些,伸手扶在牆壁上攔住了我的去路,另一隻手迅速地抓住了我的下巴,低頭貼住了我的嘴唇,很用力地吻。
「你不怕寧崎元看到你會為難你嗎?」我試探著問。
寧崎元一手按和-圖-書在門上,逼近我,聲音里冷颼颼的:「你就這麼想去找習疆?」
剛才,如果不是我說了那句話,我不可能從他那裡逃脫。那樣欺負著我的寧崎元是我從來都沒見過的樣子,光想一想,我就害怕到心慌,真怕他真的那樣做了。可是我也沒忘記我說完之後他的眼神,很痛苦,就像是一個被拋棄了的孩子。
「我……我……」見到寧崎元,習疆就有些結巴了,還用手抬了抬眼鏡,裝出一副完全不怕他的樣子來,「我送書塵回來關你什麼事。」
寧崎元是真的……喜歡我嗎?
我的腦子一團亂,一面是相信,一面又無法相信。
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寧崎元。
「你要幹嗎?」我有些慌了,「你走開!」說著就去推他。
寧崎元抓住了我亂動的雙手,緊扣在胸前,漆黑的眼眸直望進了我的眼中,話里沒有半分感情:「做一件我覺得應該做的事情。」說完,他就撕扯起我的衣服來。
寧崎元把我扛在肩膀上,完全不理會我的叫喊,直接將我扛進了他的房間,毫不客氣地往床上一扔,也不給我逃脫的機會,欺身壓了上來。
寧崎元和我不一樣,我媽是因病去世,離開我是不得已的,而他的媽媽卻是因為他爸給不了她安然穩定的生活,所以才會毅然決然地拋棄了他。
按照姜似錦的意思就是,寧崎元是因為看到習疆送我回來,而且我還全身濕透,所以他吃醋了。而吃醋的人智商為零腦子會不清楚,一時衝動就容易犯錯,往往這樣的表現都是因為他心裏有我。
客廳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虛脫無力地靠在牆壁上,許m•hetubook•com.com久才徹底地從剛才的驚魂未定中回過神來。
寧崎元頭都沒有抬,嘴裏吐出一個字:「滾。」
我又跑回寧崎元的房間找到了自己的手機,為之前發生的事情給習疆發簡訊道了個歉。習疆很快就給我回了簡訊,說沒關係,還問我怎麼樣。我還沒回,姜似錦的電話就進來了。
「我會恨你的!」我咬著牙說。
不料我剛一說完,姜似錦就扯著嗓子回了一句:「我怎麼說來著,童書塵,他一定喜歡你,我絕對沒有看錯。」
我見情況有些不妙,立馬擋在了習疆的前面,手也無意識地抵在了寧崎元的胸前,扭頭對習疆說:「習疆,你走吧。」
我沒動,對寧崎元解釋道:「寧崎元,你能不能別這麼衝動?我知道你看他不爽,但今天他幫過我的忙,還送我回來。」
「所以你要站在他那邊,是嗎?」寧崎元問我,語氣不輕不重,但我卻覺得他的話彷彿敲進了我心裏,讓我莫名地有些發慌,很想回答一句「不是」,可還沒開口,手臂就被他用力地扯了一下。眨眼間,我就被寧崎元拉進了門。門也隨後被重重關上。我披著的毛巾也掉落在了地上。
我沒動,遲疑地說:「剛才……對不起,我不……」
我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再次去開門,可下一秒鐘,我整個人就突然地騰空了,我嚇得驚叫了一聲:「寧崎元,你做什麼?放我下來!」
死心眼的習疆還是沒放棄,三兩步地小跑追了上來,不管我怎麼說他就是不走,最後,我只好由著他,想著到了家門口后就讓他走。不過習疆真的很執著,又非要看著我進了家門才肯離開和_圖_書,最後我只能掏鑰匙開門,只是我鑰匙還沒插|進去,門就自己開了。
「寧崎元,放開我!」我被他扯痛了,皺著眉頭反抗,他下手怎麼一直都這麼重,一點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嗎?
我有些生氣,用另一隻手去開門,但剛打開一點,寧崎元就用手一按,門便重新關上了,更嚇得我把手縮了回來。
出了商場被太陽曬了曬,我覺得身上也沒有那麼涼了。但習疆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有些急了,忙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姜似錦義憤填膺地將商場里的事情說了一遍,趁機又罵了那個沒有長眼睛的洗招牌工人,習疆竟也附和著用蹩腳的髒話罵了幾句,發泄著自己的不滿。罵完了后他就讓我請假回家,還提出要送我。
「我怕過誰?」寧崎元動作不停。
「鬧大了不好,再說了,也是我自己不注意。」我自認理虧了。
商場里有冷氣,姜似錦走得不緊不慢。無論我怎麼催她走快一點兒,她都還是以烏龜的速度在前行,還很有興緻地左看看右看看,那副樣子擺明了就是不想再出去了。我懶得再等她,只好一個人先走。
我當然是連思考都沒有就拒絕了,說自己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不用他送,也不想弄髒他家的車。可姜似錦又說習疆家裡有車,送我回去快,然後連推帶拉地送我上了習疆的車。
「對,我他媽就是個渾蛋!」寧崎元也發狠地罵了自己一聲,眼睛也有些發紅,然後他就丟下了我摔門而出。
寧崎元頓時僵住,眼中也浮現出一絲痛苦來。我趁著這個空當用力地推開了他,飛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我重重地摔上門,很迅速地把門反鎖和*圖*書上。最後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氣,眼淚也止不住地流。
房間里不明不暗,寧崎元坐在床邊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他:「寧崎元,你還好嗎?」
我是在為他著想啊!
電話一通,姜似錦就問我的情況,我心裏覺得委屈,將剛才的事原原本本地說給了她聽,當然,具體細節是不會說的。
我打工的地方離家並不遠,車大約開了十多分鐘就到了。習疆要送我上樓,我連忙搖頭拒絕:「不用了,謝謝你。」寧崎元還在家,他那麼不爽習疆,看到他送我回來,說不定又會對他不客氣了。
掛了電話后,我回想著姜似錦的話,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姜似錦見我這樣,又引經據典把之前我們一起看過的國民岳父拍的電影《後會無期》里的話說了出來,文縐縐的:「喜歡就會放肆,放肆就會佔有。」
「你就是這麼沒出息!再多說一會兒,一定讓他賠咱誤工費!」姜似錦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著我。
「無所謂。」寧崎元的吻落了下來。
他的動作很粗很重,我又被他制得動不了,只能用腳踢他,嘶聲大喊著:「寧崎元,你不能這麼對我!我爸知道了的話不會放過你的。」
「還是不要了,謝謝你送我回來。」說著,我轉身就走,腳步飛快。
沒再和姜似錦閑扯,我借口說不舒服要掛電話。那頭的姜似錦立刻就炸毛了,只是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我摁掉了電話。
「寧崎元,你這個王八蛋!」我喊叫了一聲,眼淚也隨之掉了出來,口不擇言地發狠罵他,「你這麼無恥,活該你媽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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