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門上的風鈴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一名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少女從一家裝飾可愛的店鋪走出,鑽石發卡別在她的發間,在夕陽的映射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她隨手從卡其色的短款外套中掏出一個口袋大小的本子,圓珠筆「咔嚓」一聲,一邊用力地寫著,一邊念念有詞:「下午五點整,今天的第二份工作結束!」
錢爸爸愧疚地說:「二……二十萬。萌萌,是爸爸對不起你……」
不是吧!說倒就倒?
「高利貸?」錢萌萌驚慌地大叫。
錢萌萌驚喜地握住他的手:「你醒了?」
男生臉色慘白,雙眼緊閉,半張臉貼在冰冷的石路上,額間不斷流出冷汗,錢萌萌滿腦子想著救人,也沒心思注意他的長相,她小心翼翼地扳正他的頭,讓他保持順暢的呼吸,然後開始急救。錢萌萌雙手交疊按壓了幾下他的胸部,額頭都緊張得滲出了細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冰冷的手悄然搭在了她的手上,男生纖長濃密的睫毛動了動,表情痛苦。
這個女生叫錢萌和*圖*書萌,她雖然剛上大學不久,但已經有五年多的打工經驗了。錢萌萌站在盛世大廈前的小廣場上,正準備去打第三份工,卻看見路邊一群大媽圍成了一圈,正在嘰嘰喳喳地議論。
雖然她一直知道,自從媽媽走了之後,爸爸就沉迷於投資生意,雖然幾次投資都失敗了,但她從來沒想過他還去借了高利貸。
二十萬在別人眼中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一貧如洗的錢家,卻像是天文數字。
「呼……」錢萌萌吐出一口氣,「您別擔心!交給我。」
她扳著手指頭算了算,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在這家咖啡店打工快一個月了,還有五天就要發工資,終於可以輕鬆一會兒了。」
錢萌萌咬咬牙:「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爸爸,你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的債我會想辦法的。」
她六神無主地在天台上轉了一圈,頓了一下后扯下頭髮上的鑽石發卡,不舍地掃了一眼:「爸,把鑽石發卡賣出去先應應急,剩下的我們再想想辦法。hetubook.com.com」
「沒……沒事的……總會有辦法的!」錢萌萌怕他鑽牛角尖又去跳樓,假裝開朗地說著這話安撫他的情緒。
錢爸爸的動作頓了頓,手指握緊欄杆,痛苦地蹲了下去:「萌萌,爸爸為了這次生意借了高利貸,結果現在生意黃了,高利貸的利息也向上漲了好幾番,那些人警告我說兩天之內必須還上,否則就……可我實在是沒有錢還了,咱們家該怎麼辦……」
還沒說完,她的話卻被口袋中「嗡嗡」震動的手機打斷,她站起身來,見手機上顯示出「宇正媽媽」的字樣,內心突然湧上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文媽媽嘆了一口氣,叮囑道:「你說這天大的事兒也有解決的辦法,跳樓有什麼用?萬一真掉下去可怎麼辦?你媽媽不在了,總不能他也沒了吧。」
「要不要緊啊?該不會出事吧?」
聽到「媽媽」這個詞,錢萌萌的眼眶微微發紅,她點了點頭,就順著樓梯一路跑上了寬闊的天台。初春的風仍舊寒冷,通向天台的鐵門在她身後m.hetubook.com.com被風合上,發出「咔嚓」一聲脆響。前方的欄杆上,坐著一位穿著西裝卻顯得十分落魄的中年男子,他正茫然地望著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毫無預兆地向後倒了下去,發出一聲悶響。
錢萌萌的家離盛世大廈並不算遠,是一棟七層高的老樓房,她氣喘吁吁地剛跑到樓下,文媽媽就滿臉焦急地迎了出來,「萌萌你可回來了!老錢死活都不肯從天台上下來,急死我了!」
文宇正是她青梅竹馬的好朋友,而他媽媽和她的媽媽曾經也是一對好閨蜜,如果沒有要緊事,文媽媽是不會給她打電話的。
錢爸爸急忙搖頭:「這怎麼行!這可是你媽媽留給你的唯一一件遺物了!」
他半眯著眼,恍恍惚惚間只能看到有個纖細的影子,她頭上的鑽石發卡反射出夕陽的溫柔,他艱難地問:「你……是誰?」
那男子緩慢地轉過了頭,見到錢萌萌苦笑了一聲:「萌萌,沒了,全都沒了……」
「阿姨您別急,我馬上就回來!」錢萌萌安撫住她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情緒,顧不上意識已經漸漸恢復的男生,飛也似的向家裡跑去。
「爸。」錢萌萌在他背後叫道。
「別!爸!」錢萌萌沒想到他真要往下跳,驚慌地猛扯住他的手臂,說:「有什麼事我們父女倆一起商量!你要是走了,可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錢萌萌見他能夠說話,終於放下心來:「我就是個過路的,救護車馬上就要來了,我……」
錢萌萌嚇了一跳,人群中也爆發出一陣驚呼聲,她想起自己多少還會一些急救知識,連忙沖了過去:「趕緊撥打120,叫救護車!」
這確實是媽媽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了,之前無論家裡再怎麼貧困,生活再怎麼難熬,她都沒動過一次賣掉鑽石發卡的念頭,可高利貸這件事迫在眉睫,她不知道那些人為了討債會做出什麼,現在只能先把它賣掉救救急。
「不只是生意失敗……」錢爸爸頹然地把臉埋進手掌中,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能說出口,然後又放下雙手握住欄杆號道,「我還是跳下去一了百了吧!」
「我看就是營養不良,熬夜和-圖-書熬的,現在這些年輕人啊,不珍惜身體,就愛熬夜……」
果然,她剛一接通電話,文媽媽就著急地說:「萌萌,你快回來!你爸又上天台要跳樓,我怎麼勸都勸不好!」
如火一般絢爛的雲朵遍布漸漸暗沉下來的天空,太陽半隱在大樓后,散發著和煦的光芒。廣場上的白鴿撲閃著翅膀,在清澈透明的噴泉池邊,悠然地啄食著行人撒在大理石上的穀物,遠處大樓一般高聳的鐘樓,敲出一聲聲悠然的鐘聲。
「那個小夥子該不會是生病了吧?怎麼臉白成那樣?」
她好奇地踮起腳,隔著人群遠遠地瞧了瞧,只見一個男生晃晃悠悠地闖進了視野中。他身形高大,一身黑色的風衣將他罩住,腳步虛浮地踏在大理石地磚上,搖搖晃晃,彷彿一陣風就會將他吹倒,一張臉如同白紙一般,沒有半點血色。
她握緊了手中的發卡,柔聲道:「我們回家去好嗎?」
這已經不是錢爸爸第一次想要跳樓了,而他要跳樓的原因,錢萌萌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她盡量小心翼翼地靠近,低聲問道:「生意是不是又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