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眼望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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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亮著一盞小小的燈,不知道是安言南給她留的還是李秋荷留下的,總之,不用摸著黑進屋子,她已經很慶幸了。
范琦絮絮叨叨地又說了半天,沈初雪也沒聽進去幾句。
安岑西看了幾眼就沒興趣了,說是自己小學時候就看膩的。
還是不要見面了……
觸手就是燙人的溫度,是開了許久的樣子。
「你趕緊走吧,我都來了,就不會跑。」
沈初雪在玄關處換了鞋子,但不想上樓,她靠近那一盞小燈,手慢慢地摸上了燈泡。
范琦見林間洛還是這麼關心沈初雪,就知道這兩個人的事情還是有隱情的,可看沈初雪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她忘了從校門口走到教室門口需要多長時間,忘了自己和林間洛中午喜歡在哪個食堂吃飯,忘了經常和范琦並排坐著的椅子是哪一行,忘了和安言南說過的難忘的少年是誰……
范琦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撓撓頭說:「沒什麼啊,就是覺得拉著你的手和你說話會比較認真啊!不過不拉你的手還不知道,這天氣都暖和起來了,你的手怎麼還這麼涼?」
「你是活在什麼年代啊!這年頭有了平板電腦和手機,誰還去圖書館看啊!」https://m•hetubook•com•com
林間洛站的這個角度正好被安言南擋著,完全看不見沈初雪,他只能無奈地問安言南:「病得嚴重嗎?有沒有看醫生?」
只有安言南,在夜晚,在所有人都睡熟的深夜,會在沈初雪的門口看著她一遍一遍小聲地念著林間洛的名字,在那些愛情小說的扉頁上,寫下林間洛三個字,一筆一畫,非常認真。
黑暗裡,安言南的腳步聲靠近。
「安言南,我後悔了。」
沈初雪只當沒聽見,接下來的日子一切照常,連李秋荷都沒辦法,只當她現在是來遲了的叛逆期,儘可能地哄著她。
范琦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嘀嘀咕咕地說了些什麼。
「我不過就是想休息一下。」沈初雪輕聲解釋。
安言南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把沈初雪的病情往嚴重了說,哄騙關心她的林間洛還是很容易的。
安言南正穿著睡衣站在門口。他已經熟知現在沈初雪的生物鍾,知道她幾點會醒來,幾點會摸著黑坐在地毯上看天空,幾點會在噩夢中喊林間洛的名字……安言南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沈初雪的人。
一連串詢問把沈初雪問迷糊了,她緩了半和*圖*書天,一個一個地回答:「首先,我和林間洛沒有在一起。其次,我這段時間病了才沒來。而且,今後林間洛的事情也與我無關,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以後林間洛要是來班裡等我,你就給我發微信,讓我晚一點來!我寧願被老師點名!」
不過才兩個星期沒來學校,沈初雪忽然間覺得周遭的一切都變陌生了。
林間洛站在食堂門口,一眼就看見了跟在安言南身邊的沈初雪。和以往不同,今天沈初雪安安靜靜的,安言南說話,她就抬頭看一眼,小小地應一聲,不會主動開口說話,有些遲鈍的樣子。
她的反常一直持續到某天吃晚飯的時候,安岑西帶來了林間洛的消息。聽說林間洛辭了酒吧的工作,但還是沒有回家,在宿舍住著,每天就是規規矩矩地上課,下課也不亂跑,幾乎不出學校,但是每天都去大二的教室看一眼。
沈初雪端著安言南給自己買的奶茶,頓了頓,猶豫著要不要轉身。
沈初雪卻看不厭。
於是第二天一早,安言南不管不顧,一定要沈初雪跟著去上學,連李秋荷說話都不管用——本來李秋荷心疼沈初雪,看她精神不好也不想起,就和安言南說算了吧,再歇幾天,安和*圖*書言南卻執拗地拉著沈初雪的手出了門。
范琦見安言南離開才變了表情,接著問道:「對了,你和林間洛怎麼了?他之前每天都在教室門口等著你,就今天沒來,你卻來上課了……該不會是你們分手了吧?我看那小不點的臉色可不好!哎喲,你臉色也不太好!到底怎麼了?」
安言南見這邊沒什麼事,才放心地走了,走前還囑咐范琦一定要看住沈初雪,不管她說什麼都不要讓她逃課,中午等自己來了再帶沈初雪去吃飯。他這言行舉止活像是沈初雪的父親一樣,沈初雪看向安言南的目光也是有些無奈。
「你什麼時候才能好?還要給你多久的時間?」安言南問。
沈初雪之前嘴上說什麼再也不要見林間洛了,其實回到學校后,她心裏卻還是做好了偶遇的準備,因為,這S大總共就這麼大,沈初雪和林間洛兩個學院挨得也近,尤其是這兩人習慣了去同一個食堂。
這看一眼是看誰,不用說大家都知道。
「安言南,你失眠了嗎?怎麼晚上總是不睡覺來守著我?」沈初雪故作好笑地問。
「初雪。」
「被窩裡太暖和了,實在是不想出來啊!你總是熬夜,很容易變老的,知道嗎?」沈初雪指著安言m.hetubook.com•com南說道,是開玩笑的語氣,傳到安言南的耳朵里卻帶著無奈的意味。
安言南看了一眼,一把將沈初雪拉到身邊,對林間洛說:「林同學,沈初雪病了,醫生說情緒不能太激動,不能動火。你還是不要讓沈初雪看見你,不然對病情沒好處。」
沈初雪側身直接倒在沙發上,手卻還留在燈泡上,淺淺地觸摸著,不能更近,否則要受傷的。就像是林間洛……早知有今日,她一定和林間洛保持距離,絕對不允許林間洛走進自己的心裏來。
「你休息得太久了。」
「你厲害,你厲害。」
又是夜晚,沈初雪在混沌中醒來,有些迷茫現在所處的時間。瞪著眼睛好久,她才適應了這樣的黑暗,依稀能看到東西的輪廓,也知道安言南給自己送了牛奶過來——床頭柜上,是透明的玻璃杯,裏面乳白色的液體散發出甜膩的味道,卻讓沈初雪有些反胃。
那些書沈初雪翻來覆去地看,誰都不理,一連好多天,連安言南進來都沒說上幾句話,更別提李秋荷和安岑西了。
那一天開始,沈初雪有很長的時間沒有去學校。她一直都躲在房間里看小說,看各式各樣的愛情小說,整個房間滿地都是書,隨便拿出來一本就是教人怎麼談和圖書戀愛的。
沈初雪放下書,看了一眼教授,對范琦說:「我要看這種紙質書,要圖書館能找到的,主題是愛情的,符合以上條件的,你把書名列給我。」
沈初雪發現,其實不只是林間洛,好多人都喜歡拉著自己的手說話。
書里說,七年的時間可以把體內所有的細胞全部代謝成為新的。
她微微笑著,擺擺手,讓安言南過來扶一扶自己。
「沈初雪小姐,你這是墮落了啊!看這種小說多沒勁啊!我給你推薦幾本最新的!」范琦邊說邊翻了個白眼。
沈初雪十二點多才回到安家。
兩個禮拜沒來,沈初雪再看課本才發現已經完成跟不上,索性合上書掏出小說來看。范琦回頭看一眼,結果發現沈初雪在看小說,還是很多年前的那種俗套愛情小說。
「你還知道來?你還知道來?你還知道來?我還以為你學分都不要了呢!大姐,你知道考試不及格要通報批評的不?多丟臉啊!」范琦一看見沈初雪就拉著她的手說個不停。
「我。」
自從上次推開林間洛之後,沈初雪便再也沒有勇氣面對他了。
「你不出現,她就會好一點。」
又多看了一眼,安言南才轉身走。
「范琦,你為什麼喜歡拉著我的手啊?」沈初雪迷迷糊糊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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