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怔下，道：「住院部一樓大廳窗口。」說罷，便出了病房。
向南點下頭，「你這生什麼病了？」他把這位發小上下打量番，人如其名，高盼！個子跟他一般高，一米八左右，這身板也是挺肥的，肚皮鼓鼓囊囊，不亞於後世的啤酒肚，都胖出雙下巴了。
高盼點頭，「腦子裡開個刀，也不是什麼小手術，醫生說光手術就得五六百，還不算術后的相關康復治療，吃藥什麼，這零零總總怎麼也得七八百。
估計得有一百八十來斤，這年頭能吃成胖子，那是真不容易，街頭上的行人哪個不是瘦瘦巴巴，不過高盼倒不是吃胖的，這傢伙從小好像就是胖乎乎的喝水都能給長個幾斤，應該是遺傳了父母。
本身這些廢品也是要售賣給相關的工廠，回收再利用的，賣給誰不是賣，花點錢收這些車架子、零部件問題不大。
不過自行車就不一樣了，馬路上每天上下班高峰期，那真是人山人海，一溜的自行車大軍。
不過現在想想，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那地兒真的，這輩子不想再去了，哪是人待的。」
高盼道：「下鄉插隊修水壩，數九寒天半個身就埋在水渠里，給凍著了，急性肺炎，都吐血了，得虧送醫院及時，不然我這真就是嗝屁了。
高母道：和*圖*書「來就來好了，還買什麼東西，你家也不富裕。」
向南沒多講，道：「走，先去醫院，我去看看高叔。」
來人是他玩得最好的發小，高盼！兩人從小學到初中都是在同個學校，還是同一個班級的，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了。
有些虛弱道：「小南，你和高盼也挺長時間沒見了，出去轉轉好好敘敘舊，這病房裡味不大好聞，也別待著了。」
都怪我沒用！」高盼說著眼圈都是紅了。
高盼也是搖頭，「我去年就病退回城了，在家裡都待一年多了，還去你家找過你幾次，你媽說你都快兩年沒回了，後面我就沒來找了。」
護士給打斷，道：「不是我不準，我就一護士，醫院它有規定的，今天想辦法去借借好吧。」
半個來小時后，兩人來到醫院， 到了病房裡，裡頭放了三張病床，高盼父親住最裡間，也沒個窗戶，空氣不流通，病房裡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他還裝作要賣廢品，跟廢品站的大爺遞煙套近乎，這些廢品站多是街道辦集體的，裏面的負責人多是五六十的大爺，要麼是退休工人，要麼是街道辦照顧困難家庭給的閑差，掙幾個錢貼補家用。
「我正要去醫院」，高盼道：「我爸這段時間住著院，我
hｅｔｕｂoｏk•ｃoｍ•cｏm家裡做好給他送過去。」
向南也走上前，手裡拎著的一袋水果，剛路上買的，給放到一旁，道：「高叔，劉姨，你們好！」上前去給二老打聲招呼。
「爸、媽，你們看誰來了！」高盼來到病床邊，說道。
絕對是稀罕物！
向南點下頭，「那這一年多回來都幹嘛了？街道辦給安排工作了嘛？」
「去哪裡交錢？」向南這時開口，手裡已拿了一小沓錢，全是一張張的大團結。
向南見面前來人，先一怔，隨即也是驚喜道：「胖子！你……你怎麼在這？」
很多想成為『有車一族』的，咬咬牙，一兩百塊錢可以湊出來，但這工業券各家各戶都稀缺的很，你就是再蹦躂它也變不出來啊。
向南道：「劉姨，這不是農閑嘛，請了些假回家探親。剛在路上遇到高盼，挺說高叔生病住院，跟著過來一起看看。」
「向南，是你嘛？」
眼下這年代，擱大街上，就是京城好了，真正意義上的小轎車，你得跑去東西長.安大街上，偶爾會駛過一輛，汽車保有量少之又少。
我爸都張羅著要病退，然後讓我頂上去，前兩天我在病房門外聽我爸媽兩人談話，都是要放棄治療，不想再浪費錢了。
向南這話剛一說出，見胖子那www.hetubook.com.com無奈、無助的神情，頓時明白了，道：「是不是沒錢做手術？」
「沒事的，高叔！」
向南擺下手，「你現在這身體怎麼樣……」
把小妹送到學校，向南就在周邊轉悠起來，也不是漫無目的，就去找尋那些街道辦自己開辦的廢品站，找找裏面有沒有廢棄的自行車架，輪胎、輪轂、車籃子、鋼絲圈等，只要是自行車上的零部件，他都感興趣。
他這還沒說完呢，病房外一個穿白大褂的護士走了進來，到他們這邊，給遞過來一張條子，道：「603病床的，已經欠費了啊，抓緊把錢給交了，不然今兒這葯就要停了。」
向南拍了下高盼的肩膀，見他手上拎個袋子，裏面是兩個鋁製飯盒，不由道：「你這幹嘛去？給誰送飯？」
向南笑下，「劉姨，沒幾個錢」，說罷，看著病床上高盼的父親，在他印象中是身材高大，因為從事鍊鋼工作，長年在高溫工作環境中，一張臉給烘烤的就跟關二爺一樣，紅撲撲的，不知情的以為喝了多少酒呢。眼下卻是倚靠床頭，一手掛著鹽水，面色蒼白，身形也消瘦不少。
找這些幹嘛呢？沒別的，想著能不能自己動手給組裝出輛自行車來，當然不是自己騎，用來掙錢的，這想法也不是臨時起意， 在陝唄農村htｔps://www.ｈｅtubook.cｏm.ｃｏｍ時就琢磨起來了，其它掙錢點子也是有，但思來想去，還是這比較靠譜，相對來說能安全一點。
眼下見著面色也沒什麼異樣，不像生病的樣子。
我家情況你也知道，沒個關係，輪澤輪不到咱，這工作我是不指望了，只能自謀生路，現在在外面拉板車，給人拉貨拉人什麼，掙個辛苦錢，唉……」
「這……」
我家就我爸在廠子里上班，我媽身體本來就不怎麼好，加上去年我這一場大病，別說七百了，七十都拿不出。
高母在病床邊陪著，他和高盼都是從小玩到大的，肯定認識，起身迎著，「哦，是小南啊，我聽我家高盼說起，說去農村插隊了，這是回來了？」
所以，有市場他就有利可圖，向南他這會看著廢品站里的自行車架，廢棄零部件，似看到了片新大陸，上面全是希望和花花綠綠的票子、錢。
「哈哈哈……」
正想著事，前頭突然一道驚喜的男聲傳來，等他抬頭，喊話的人已跑到他面前，來人又重複了一句，「向南，真是你啊？剛我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兩人不由笑起，重重抱了一個，高盼道：「你不是在陝唄插隊嘛？回城了？」
「高叔身體不一直挺好的，得什麼病了？」
「哎，你這孩子有心了！」
走在路上便又琢磨開了，嘴裏嘀咕和-圖-書著，「去哪找個地方呢？租房？現在也沒這說法，房子都公家的……」
高盼給接過，看了下，都已欠費五十了，眉頭緊皺成了一團，說道：「那個，護……護士，能不能緩個兩天？我家有些困難，這兩天去問親戚朋友借借，一定給湊起來，這葯能不能先……」
向南搖下頭，無奈道：「我倒是想回，回不來啊，冬季農閑，請了探親假，昨兒才剛回來，這不出來瞎轉悠轉悠。你呢？這也回來探親？」
這時高母道：「小南，這錢你自己留著，你這也是辛辛苦苦攢的，可不能用你的，以後娶媳婦、置辦彩禮那都要花錢的。」
高盼一聽，不由嘆口氣，「去年一回來，我就去報上名了，不過你可能也知道，現在返城的知青太多太多了，工作崗位就那幾個，這都排著隊呢。
「那就趕緊做手術啊！」
當下，一輛普通的自行車便宜的一兩百塊，好點的兩三百，三四百都有，光有錢不行，還得有工業券。
東西有了，得找個場地來組裝自行車，自個家裡肯定不行，地兒不大不說，最關鍵這玩應多少有些風險的，擱自個家裡，萬一出事，這不一鍋端了。
高盼面色一黯，「腦子裡長個瘤子，不過還好是良性的，醫生說得儘快做手術摘除，不然等瘤子再大起來，壓迫腦神經，隨時都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