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鴻雁北傳
第0722章

「老丈,給你點好東西!」見到一老頭雙腿污泥地坐在田埂休息,李嘉微微一笑,直接過去坐下,說道。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還是百姓家底厚實,要是大都一貧如洗,嫁妝高自然是笑話。
這是鹽的滋味,而且還不少呢!
「要不是田地空著可惜,要交稅,我早就讓兒子跟我伺候茶田了!」
「小老兒這一輩子,苦頭吃了不少,年輕時馬家皇帝打仗,之後又是唐國人,然後前幾年又來個唐皇帝,才算安生下來。」
二來,女子閨房中就開始織布紡紗,家中的地位也高,甚至某種意義來說與兒子平級,自然父母同樣喜愛賺錢的女兒,置辦豐厚的嫁妝,也是理所應當的。
「哈哈哈,沒錯!」果然是人老成精,知曉平白無故的有好事,必然有所求,李嘉將靴子脫下,又褪去襪子,赤腳感受泥水的滋潤。
「嫁妝不夠咧!」老頭子無奈地說道:「現在沒有五六貫錢的嫁妝和-圖-書,就嫁不出去咧,沒人要,我家還缺了半貫,明年開春就能出嫁了!」
「十七了,再不嫁,就老姑娘了!」
湖南如今的問題,還是地廣人稀,尤其是之前幾十年馬楚之亂,以及南唐的入侵,讓湖南人口大降,尤其是男丁,更是少有,以至於社會出現女多男少,一丁難求的問題了。
就是這種感覺,舒坦。
李嘉一邊聽著,一邊細細想著。
一來男丁少,自然而然,男人就值錢了。
「咱長沙府,這幾十年來一直打仗,男丁折損的厲害,當兵的又多,自然男的吃香,女的愁嫁!!」
「女兒也有兩個,長女嫁人了,小女還留在家裡!」
「老丈,不曉得日子過的咋樣?」
聞言,李嘉頗為無語。
老頭子摸了摸孫子的小腦袋,笑著說道:「以前可沒那麼好的鹽吃,經常也買不到呢,嘴巴沒味道,幹活也沒力氣,村裡好多人脖子都腫了https://m.hetubook•com•com,然後就死了……」
「況且,咱女兒紡布可是一把好手,若是嫁妝低了,平白讓人看不起咯,家裡吃穿又不短,自然要多置辦些嫁妝!」
隨即,淡淡地鹹味從舌尖湧向了喉嚨,又滋潤了他的內臟,瞬間就眯著眼,笑開花。
「老丈小女兒多大了?」李嘉好奇道。
「嫁妝那麼高嗎?」李嘉訝然,這世道,竟然與後世相反,女人反而嫁不出去,男人要高嫁妝,真是奇怪。
老頭子一直絮絮叨叨的,然後又叫幾個拔草的小傢伙過來,把陶罐中鹽水,讓他們喝了幾口,兩個小傢伙吧唧嘴,喝的津津有味。
老頭一提起女兒,瞬間就皺起眉頭,嘆了口氣。
「老丈,家裡有牛嗎?」
「咱們這不產鹽,都從北邊運過來的,以前一斤鹽得六七十錢,如今二三十錢了,也貴的很,但好歹能偶爾菜里放鹽了……」
「您指的是水牛?」老頭子高聲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太貴了,一頭小牛,也得十來貫,比女兒還貴,咱買不起!」
「近兩年,糧價低了少,鹽也便宜了,稅也少了些,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多些……」
「不敢不敢——」看著被搶去的陶罐,老頭嚇的不輕,又見其一身綢緞,富貴逼人的小郎君,更是不敢要回來,只能顫抖地趴下。
所以,湖南百姓如今所盼望的,就是能太平一些,少一些戰爭,多做生意。
甚至在,因為商業太過於繁榮,讓百姓們不願意耕田,嫌棄賺錢慢,農業出現了勞動力不足的現象,讓男丁的價值更高。
第二點,則是湖南百姓收入很廣泛。
「這——」老頭子看著陶罐中不曾融化的鹽,又不敢置信地瞅了瞅笑容滿面的小郎君,這才輕輕地搖晃了一下,小心地抿了一口。
藉著馬楚時期重商的政策,以至於平民百姓收入廣泛,種茶,耕田,織布,手工業繁榮,木匠,瓦匠等,也有不少和圖書,所以哪怕賦稅重一些,但百姓們依舊還有活路。
「不過得女兒嫁了,年景好一些,應該就能存錢買牛了,不,還是得買織布機,家裡的織布機老了,要買新的,織布可比種田賺錢多了!」
「小郎君天天魚肉,住大宅,自然不清楚我等小民!」老頭子瞥了其一眼,心中想到,又是一個不食人間五穀的富貴子弟,繼續說道:
老頭雖然代表不了大部分的湖南百姓,但總體而言,還是有些許借鑒的。
「不怕您笑話,女兒的嫁妝,泰半都是她自己賺的咧!」
但,在這亂世,糧食才是硬通貨啊!
「女兒家中天天織布,賺了不少錢,嫁妝少了,咱心裏也愧疚著呢!」
這還是社會環境造成。
「想著多種點茶,積攢些錢,給女兒多攢些嫁妝,好嫁出去!」
張望了一會兒,李嘉絲毫不嫌棄水田的污泥,直接就走上了田埂。
「平日,兒子種田,兒媳又織布,我就擺弄半畝茶田,收點茶葉,能賣個百來錢,m.hetubook.com•com交糧后,還能過活的去,就是災病難防,我老婆子,去年就走了……」
「別怕,你嘗嘗!」李嘉從口袋裡拿出了一袋雪鹽,撒了一些進了陶罐,這是喂馬用的,馬也需要補充鹽份。
「這鹽價還那麼高?」看著祖孫對著鹽水愛不釋手的模樣,李嘉笑了笑,將口袋中的一包鹽直接遞了上去。
湖南地廣人稀,地價便宜,一畝熟地也不過兩三貫錢,要兩畝地作為陪嫁,果然夠高的。
「多謝郎君,多謝郎君!」老頭拜了拜,小心翼翼地將陶罐放好,這才說道:「小郎君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人,毫不嫌棄我這個老頭子,想必是有事想問吧!」
「重農抑商,果然還是有點道理的!」
老頭子舔舐了下嘴唇,又飲了一口鹽水,這才道:「日子還算過的去,家中五六畝地,大兒子病死了、二兒子當兵也不見了,小兒子如今成家,生了幾個小孫孫。」
「那為甚不嫁?」
他何嘗有過這般奢侈,滿是褶皺的臉,立馬就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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