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1053章 深思

騎著馬,看著遠處浩浩蕩蕩,奔騰而下的黃河,李嘉沉聲道:「正好一鼓作氣,將他們消滅個乾淨。」
而如今,一旦有人動了他們飯碗,尤其是皇帝近在眼前時,所有人不由得蠢蠢欲動。
「他是來掘咱們生計的——」下面立馬有人高喊道。
「這天下,改革哪有不流血的?」
而這邊,兩池榷鹽使則有些發懵,隨即又反應過來,臉色發白,不由得顫抖道:「陛下,不至於吧——」
「絕不能答應!」張文虎咬著牙,站起身道:「咱們鹽戶,上百年來,都是提著人頭混吃喝的,哪怕是殺人不眨眼的軍閥來了,也得遵從咱們的規矩,豈能隨意被折騰?」
「哼,文某走南闖北,党項人都遇到了,就不知什麼叫害怕,但卻怕連累到家人,謀逆之罪,可是株連三族的。」
「一群不知死活的鹽戶——」將紙狠狠地揉起,搓成一個球,李嘉恨恨地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誠不hetubook•com•com欺我。」
蒲津渡乃是關中的第五關,也是關中四塞之地最大的破綻,當初李淵就是從這裏入的關中,潼關等,如同虛設。
「沒錯,他就是來掘咱們的生計的。」
所有人都是這般想的,唯獨張文虎思念不同:列座的鹽戶,各種家丁勢力,加一起超過萬人,都是精與爭鬥的強人,若是糾集一起,那就是一股大勢力。
懷揣著讓威脅皇帝放棄鹽改的想法,鹽戶們義憤填膺地參与其中,不一會兒集結的兵馬就超過了萬人達到了一萬三千人之巨。
「諸位,皇帝如今來到了咱們解縣,他這是來幹什麼的?」
「來人,讓河中府,絳州,晉州,慈州,隰州,派遣兵馬,將這伙鹽戶叛逆清剿乾淨——」
區區的鹽改,就能逼迫鹽戶造反,他對於改革阻力估計不足,但,更顯示了其鹽改的必要性。
張家家主,張文虎,虎背熊腰,皮膚黝黑,身著短衫,黑張www.hetubook.com.com飛似的人物,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目視著眾人,仿若是一頭伺機而食的野獸,雙眼中滿是殺氣:
如果鹽戶背後沒有大量的利益,怎能逼迫其不惜魚死網破?
「喏——」張虎子愣了愣,然後毅然點頭,隨即吩咐下去。
數千騎兵,在滲透如沙子一般的河中府早就不是秘密,利益的驅使,生活的所迫,慾望的顛覆,讓他們格外的興奮。
「只有咱們鹽戶這裏,才能旱澇保收,天下再怎麼亂也是要吃鹽的,如今皇帝老兒想斷了咱們的生計,咱們能答應嗎?」
「走,立馬走——」
「不能答應——」門內外都是鹽戶,再不濟也是個中戶,都是有錢有勢的人物,怎麼可能願意去當個佃戶呢?
「而如今呢?朝廷要求咱們,只能產鹽,運賣直接轉賣出去,這樣一來,咱們還有活路嗎?」
不能賣私鹽,那做鹽戶幹嘛,那麼大的利潤被截取,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www•hetubook.com•com,中、上鹽戶,絕不答應。
沒有一定的生產能力,是絕對冶鍊不出的。
而此時,射聲司姍姍來遲,在蒲津渡,李嘉看到了射聲司的情報消息。
只是,他這般潑冷水,並不起作用,鹽戶們被利益遮住了眼,奢侈的生活難以斷絕,寧死不從。
張文虎聞言,冷笑道:「文老七,你是怕了吧,大名鼎鼎的文家,也不過是這般苟且偷生罷。」
這種規模宏大的鐵牛,每個都重達數萬斤,乃是開元盛世的集大成產品,李嘉算是大開眼界。
而在這時,另一大鹽戶,文家,則旗幟鮮明地反對,文宣武毫不避諱地直言道:「自古以來,從來就沒有聽說過被威脅的皇帝,假意屈服,日後則為咱們帶來更大危難,這種謀逆之事絕對不能參与。」
中上層的鹽戶,一邊參與制鹽,運鹽,甚至參与到販賣私鹽中,賺取了大量的利潤,藉助于亂世,有錢有勢,低調不顯。
吶喊聲包含著激憤,不m.hetubook•com•com甘,以及對於朝廷的不滿。
「去蒲津渡——」
於是,巡視不到半天,數千鐵騎伴隨著御駕,策馬東去,直撲蒲津渡。
「如果只是風吹日晒的鏟鹽,那與地里的佃戶有何區別?大家又不是不知曉,佃戶身不由己,賣妻賣女,災荒年就得全家餓死。」
「小心為上!」
亂世中的皇帝,早就不稀奇了,若是能挾持皇帝,讓其斷了念想,豈不美哉?
隨即,一行人度過了鐵索連舟固定式曲浮橋,見識到開元時期的鐵牛,鐵人,體型巨大,乃是固定蒲津渡的重要的物件。
感慨與自己如此的狼狽,不知多年未曾體會了,多虧是騎兵,跑得快,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對於解池鹽戶這件事,李嘉倒是不以為意,但卻深思苦索起來。
至於下等鹽戶,還是好好的曬鹽吧,他們天生是被奴役的命,被驅使,做不來主。
於是,鹽戶們聚兵而起,也不扯旗幟,只是在胳膊上綁了一條白布,象徵著鹽,然後浩浩蕩m.hetubook.com.com蕩地向著解池而去。
張文虎狠拍椅子,大吼道:「自古以來,咱們鹽戶就是靠鹽為生,朝廷政鹽課,咱們不能造反,只能交。這樣一來還有點吃食。」
這次事件,雖然有驚無險,但卻具有極大的意義,他深刻的詮釋了改革背後的阻力。
感慨完后,李嘉就派人守住蒲津渡,然後直接西去,來到了關中。
皇帝果斷地說道。
只是,人去池空,除了鏟鹽的鹽戶,不見騎兵的蹤跡。
有些狼狽地來到關中,李嘉倒是心情不減,一邊欣賞風景,一邊沿途通知州縣,尤其是京兆府和陝西府,前來接駕。
「走?去哪啊?」
李嘉皺起眉頭,輕聲說道:「河中府待不住了!」
而這邊,解縣之中人頭攢動,最大的鹽戶張家,此時擠滿了義憤填膺地鹽戶,大家熱情高漲。
李嘉看了一眼解池,沉聲道:「朕身邊只有數千鐵騎,一旦不慎,就陷入其中,還是謹慎為好,你也與我一起走——」
皇帝被擒,天下大亂,豈不是就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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