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千秋霸業今伊始
第四百零七章 識時務 全富貴

「你……」金民權鬍子都豎了起來,正要反駁,坐在正位上,在崔陽浩進來之後,一直都沒有出聲的李琮,緩緩開口道:「金卿,言辭之利無濟於事,就不要糾結于崔使的以前的身份了!」
「兵多有什麼用,我朝義軍,不曾就在壬申年間,以八百之眾,破五千倭寇嗎?」金民權又嚷嚷起來,儘管他知道,崔陽浩沒有誇大其詞,但是,他就是看他不順眼。
兩個內官,在宮門口等候著他,待到他過去,跳下馬,微微一示意,遍在前面引路。那些值守的內城禁軍,想來也是得到了消息的,任憑崔陽浩,一身明服從他們的面前走過,他們目不斜視,恍若未見。
「倭寇被李將軍的明軍,打得潰不成軍,倉皇渡海而走,這明軍的戰力,怕是我不說,你也清楚的很,如今的明軍,百萬之眾,卻在和清人的交戰中,沒有佔到任何的便宜,這一點,怕是金大人都清楚吧?」崔陽浩反問道。
李琮沉默了,眼帘垂下來,不知道想些什麼,大殿之中,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壓抑無比。
語音很平淡,波瀾不驚,聽不出任何的感情,但是,崔陽浩還是心裏微微一動,他一直以為,對於自己的背棄,李琮大發雷霆大動肝火都是有的,他也準備了承受李琮的譏諷甚至是鄙夷,說到底,在他心中,對於他自己這位曾經的王,總是還有幾分愧疚的。
這還要你說,金民權很鄙視對方,若是明國天軍強大無比,早就應李王陛下的請求,清剿了你們和-圖-書這些反賊叛賊了,哪裡還輪得到此刻你在這銀安殿上,人五人六的。
義勇軍再能打,也沒能保住倭寇侵襲下的三千里江山,再說了,那是義勇軍呢,是李王陛下的軍隊么?這是什麼狗屁比喻,不倫不類的。
「嗯,好生招呼我的那些屬下!」崔陽浩吩咐了一聲,跨上青驄馬,不緊不慢的朝著王宮而去,那份從容,看起來就好像是去郊外踏青一般。
內官在隨從的護衛下,從留賢館里退了出來,然後騎上馬,揚長而去,沒過多久,整個留賢館就慢慢嘈雜起來,顯然,那兩位內官,帶來了宮裡的旨意,而此刻留賢館的那位,應該是在回應宮裡的旨意。這個動靜看起來,似乎,裏面的人,是要出去?
「區別可大了!」崔陽浩事先演練的說辭里,可沒有這一出,不過,這也不算在意外之中,這等詰問,在他出發前,他就已經預料到會有,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會是在這個場合,由這個人來發難。
也就是說,雖然他來這裏,代表餘風來和李琮談判,但是,他在心中認為,自己的出發點,還是好的,他還是真心為著所有的朝鮮人著想的。
「你是來勸降的?」李琮的語音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的感情,「難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這來使,直接斬殺當場,以振我朝士氣嗎?」
「商議國事,怕是商議,如何對付自己吧!」崔陽浩嘴角微微泛起一絲笑容,他想起了他的父親,如果,這次的使臣不是自己,那m•hetubook.com.com麼,自己父親,也應該是此時在銀安殿中陪著李王陛下商議的大臣之一吧!
王宮裡昨夜是什麼反應,他們不得而知,但是,一大清早,留賢館里就來了兩個來自王宮的內官,他們可是都看在眼裡了的,毫無疑問,這位崔大人,即便是李王陛下,也是不敢忽視的。
崔陽浩淡淡的說道,話頭一轉,語聲變得嚴厲:「但是,若是呵斥的是新軍使節崔陽浩,那就是不給我新軍上下十萬之眾顏面,洗卻這等屈辱的代價,我怕金大人,付不起!」
他們的猜測成了現實,崔陽浩帶著兩個護衛,從門裡走了出來,在他的身後,是留賢館的那幾個小官笑的無比燦爛的笑臉:「崔大人,慢行,兩位公公在前頭恭候大人的大駕,下官就不上前湊熱鬧了!」
去王宮的道路,崔陽浩很熟悉,實際上,這漢城的大街小巷,他都是很熟悉,生於斯,長於斯,他想不熟悉,都是難事。他就這樣坐在青驄馬上,默默的在心裏演練著說辭,演練著那些,他自來路上就彷彿斟酌了無數次的說辭,他有些緊張,畢竟,這一次,他要面對的,是他曾經的王,是他在加入風字營之前,任何時候覲見都要跪拜的君主。
半響,李琮才緩緩的抬起來頭,對著崔陽浩開口問道:「平遠將軍,有什麼話要對本王說?」
「崔使,陛下請你進去!」
暗中窺到這一切的那些人,靜悄悄的散了去,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用再跟上去了,趕緊和圖書將這個消息回報給主家知道,才是最緊要的。
「崔使,此番前來,有什麼要和本王商議的嗎?」
抬腳踏進這恢弘的大殿,崔陽浩微微有些感嘆,這大殿,他也來過許多次,只是,每一次來,心境都不同,如今,更是由以前的敬畏變成了淡然,這一切蓋只是因為,在這以前,他不過是這大殿中眾多的官員之一,而今,他卻是超然于這眾官之上了。
「若是質問我崔某,崔某雖有不甘,但是金大人是家父多年好友,論資歷,論聲望,就是崔某再有怨恨憤懣,也是只能生生受了的!」
「崔陽浩,虧陛下以國士待你,將你依之干城,厚以顯爵榮華,如今,你再度踏進這銀安殿,可曾感到半分羞愧?」感概還沒有,一聲怒斥就打斷了崔陽浩的思緒。
「四萬?」李琮眼中閃過一絲悲哀,莫說四萬,就是一萬這樣的人馬,他也搞不定,四萬人馬齊聚海州,他除了悲哀,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崔陽浩言語鏗鏘,如今他代表的是餘風,代表的是新軍,若是弱了半點氣勢,這接下來的談話,還怎麼進行得下去?而且,崔陽浩真心還是希望,這一場戰事,不要打起來,畢竟,他也是朝鮮人,說的也是訓民正音,若是因為他的軟弱,讓李王和他的股肱之臣,覺得能對新軍以力拒之,那麼,他還真成了民族的罪人了。
「崔使,請在銀安殿稍候,陛下和眾位大人正在商議國事,容小的去通傳一聲!」內官直接將崔陽浩撩在了殿門外,徑直朝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殿內而去了。
「怕,李王陛下,但是,我更怕看到朝鮮百姓流離失所,無數人身死在這兵禍之中!」崔陽浩大義凜然。
「金大人是在質問我崔某,還是在呵斥新軍的使節?」崔陽浩看了看對方的灰白頭髮,議政院左議正,自己父親的多年政敵金民權,正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對著自己發難。
李琮默不出聲,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他自然是知道的,就算是以前他那些手下,再怎麼欺瞞於他,但是,到了此刻,也不會拿著身家性命再幹這種事情了,這個時候的李琮,可是會殺人的。
「而新軍和清人的交戰,無往不利,大清國皇帝,已經決定,將膝下最疼愛的美蘭公主,于明年開春之際下嫁給我們將軍!」
「海州到開城,不過一日之程,大軍朝發夕至,而開城一失去,漢城以北,盡皆通途!」崔陽浩朗聲說道:「為了李王陛下的子民,李王陛下,也應該有所決定了!」
「李王陛下,新軍如今屯兵于海州,已逾月余,數萬雄師,劍指開城,如今陛下的軍力,只怕出了這漢城的守軍,大部都集中在這開城吧,即便如此,滿打滿算,這開城守軍,能占之兵,不過兩萬不到!」他豎起了兩隻手指,「而海州新軍,擋在其兩倍之上!」
「都是你這小人,有什麼區別!」金民權氣勢不減,厲聲喝道:「難不成,你們還是兩個人不是!」
崔陽浩淡淡的提示道,看吧,你們認為牛逼的明軍,被更牛逼的清軍幹得一塌糊塗,而這更牛和-圖-書逼的清軍,遇見我們新軍,直接就歇菜了,人家皇帝,打得連女兒都送了出來,你還要比么?
一大早,就有無數隻眼睛,在暗中關注著留賢館,關注著留賢館中的那一個人的任何動靜。雖然眼下住在留賢館中的那一個人,早已經和他們不是同一路人了,但是,正因為不是這同一路人,讓他們眼中,對於這個曾將熟悉的人,更是多了幾分迷惑……和敬畏,畢竟在那個人的身後,站著的是一隻怎麼樣的力量,他們心中都是很清楚的,不清楚的那些渾渾噩噩的人,此刻也不會派人出現在這裏了。
但是,李琮的表現,讓他心裏覺得好受了一些,雖然帝王心事,難以捉摸,但是,李王陛下的稱呼,沒有這麼深吧,好像,他真的不再計較了自己的背棄?
「金大人,這帳不是這麼算的!」崔陽浩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這些倭寇,最終是如何被驅逐出去的,怕是金大人不會不知道吧!」
九月間的這一場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彷彿將整個城池,都徹底的清洗了一遍。第二天雨過天晴,雖然空氣中,仍然有掩飾不住的些許涼氣,但是,在逐漸升起的日頭面前,絲絲涼氣,很快就被驅散蒸發得無影無蹤了。
「奸賊!小人!」金民權聽到他大言不慚的稱呼李琮叫李王陛下,嘴裏恨恨的嘟囔個不停:「無君父,亂綱常,真真是一個小人!」
「正是!」崔陽浩趁勢撇開金民權,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了:「不知道李王陛下,對於如今的大勢,可曾明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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