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聽,這是誰的腳步
第183章 都督,您是了解我的

「有,太有了!以後我房某人,這條命就是都督的!」
「都督,您是了解我的,……」
「咳咳,諸位,聽我一言。」
劉益守走過去用拳頭輕輕打了一下陽休之的肩膀說道。
劉益守慢悠悠地說道。
他身上已經換上了魏軍的黑色軍服,面色沉穩而自信,全身盔甲似乎並未沾血。悄悄彙報完后,于謹恭敬的對著劉益守拱手行禮,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另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傢伙說道。
沉默是金,在場眾人一言不發,秉持著法不責眾的心思,只要不冒頭,就不會被當做典型被殺一儆百。
「世間的道理,常常是站在少數人那邊的。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寧可坐牢也不肯依附於邢杲,但是恭喜你,你賭對了。」
劉益守笑呵呵地問道。
劉益守將牢房的鑰匙,拿在手裡晃蕩了一下。
眼看大堂內鬧哄哄的一發不可收拾,劉益守拍了拍巴掌。頓時,還在吵鬧的眾人像是被扼住喉嚨的公雞一樣,噪音在一瞬間消失。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濟南郡世家當時看不起他劉益守啊!可是這話現在能說么?現在這場合說類似的話,怕不是石樂志?
款待邢杲軍的高層,被劉益守逮個正著。連證據都不用找了,這些人本身,就是勾連邢杲的證據。如果不是跟邢杲有勾結,何以能出現在這裏?
這樣死得何其窩囊?
「你們,還有誰家裡被邢杲軍洗劫一空的,都可以來跟我訴訴苦嘛。」
大堂內眾人都明悟過來,全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頓時這裏又變得鬧哄哄起來了。
「都督,您是了解我的,城裡出了邢杲軍的內應,我們也攔不住啊。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又能做什麼呢?」
等酒菜上來了以後,陽休之小心翼翼的跪坐在軟墊上,看到堂下那些濟南郡世家中人的醜態,這才深深感悟什麼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
劉益守的聲音是那樣舒緩與懶散,像是在與大堂內眾人拉家常一樣。可是,這裏無人敢把他說的話和-圖-書當做是玩笑話,一個個都變成吃米的小雞,頻頻點頭。
大堂內幾個世家中人異口同聲喊道。
「誒?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好好的幫我做事就行了。這世道太壞了,咱們得做點什麼,一點點的去改變他。有你這樣的人幫我,這件事又往前走了一大步。」
劉益守輕咳一聲。
歷城府衙旁的地牢里,房象還是那樣枯坐著,直到某個人前來探望他,他才如同地上有毒蛇一般的嘩啦一下站起身,死死地盯著牢房外面悠然自得的那個人。
看到眾人桌案上的酒菜被吃得差不多了,劉益守也摸了摸有些撐著的肚皮,滿足的嘆息一聲道:「為何今夜吃的酒菜,比當初本都督初來歷城的時候,要好一些呢?你們誰能告訴我,為什麼?」
「論真才實學,你不一定比王偉厲害,但說到拍馬屁,他不及你萬一。隨我來吧,先熟悉一下工作流程,我帶你去見個人。」
大堂內又變得寂靜起來。
只是他說得漫不經心,下面聽的人卻已然肝膽俱裂!
劉益守嘖嘖感慨道:「明日我會讓人帶著慰問品來你家慰問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罷了,這不重要,反正明天找你也不難。嗯,你現在可以回去了,好好安慰下家人,穩定下情緒知道么?他們被邢杲麾下的丘八們嚇壞了,難免胡思亂想。現在歷城中情況複雜,指不定有邢杲的亂兵遊盪,所以千萬不要亂跑呀,萬一出了事,我會非常痛心的。」
「喏!」
劉益守擺擺手,東郭謹想都沒想,直接乾脆的離開了,甚至都沒跟在場諸人打招呼。
至少在濟南郡周邊的軍隊全部完蛋,再次出兵,天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所有濟南郡世家中人都離開后,劉益守回頭看了一眼桌案上酒菜基本沒怎麼動過的陽休之,疑惑問道:「你逃難估計也不是一日兩日,這樣的佳肴,我平日也很難吃到,你卻是還嫌棄了?」
劉益守關切地問道。
這些人其實和圖書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還是能推測出來,這一輪邢杲跟劉益守鬥法,再次慘敗!現在劉益守的大軍已經重新掌控了歷城的局面,這一點絕對確認無疑。
房象拍了拍胸口說道。
「邢杲的人馬,真是無惡不作,我家都被搬空了啊!」
「怎麼樣,如果你我在牢房裡相遇,那就是徹頭徹尾的悲劇了,可是呢,你現在在牢房裡,而我在牢房外面,而且我還有開門的鑰匙。怎麼樣,開心不開心?意外不意外?」
于謹將李喆帶走,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等於謹走之後,劉益守臉上的笑容更明晰了些,帶著些許戲謔,環視著大堂內眾人。
利用遊戲規則「合理合法」的處死他們,今後史書上只會寫上「益守平青徐,濟南世家多有從賊者,乃除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可以了,本都督並非不講道理的人。來啊,這些酒菜別浪費了,都吃啊,吃完再說。」
幽冷的夜色,昏黃的火光。府衙大堂內,濟南郡世家中人的面色陰晴不定,但是無人敢逃跑。現在跑出去,就算能成功,難道還跑得出歷城?就算能跑出歷城,難道還跑得出濟南郡?
至於這一切是不是劉益守設下的局,陽休之不是當事人不好推測,不過看情況,似乎這種可能性很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瞧人家這文化人說話,多麼的到位。雖然是毫無意義的廢話,但是聽著就是舒坦啊。
劉益守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諸位,我才走一天呢,你們就投靠了邢杲,這動作是不是也太快了點?朝廷的律令,你們應該懂的吧?勾結反賊可是重罪,要怎麼處置你們,那可都不是我說了算呢!嚴懲你們,說不定皇帝還會因為剿滅叛賊有功,給我升個官,搞個開府啊,儀同三司什麼的,也挺有意思的不是么?我這個人心腸軟,見不得人流血,你們真是叫我好生為難呀!」
劉益守單手拿著一隻筷子,在空著比劃著地問道。
被扔酒hetubook•com.com杯的那一位,嚇得魂不附體,說話都打著顫。
劉益守將酒杯丟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跟前,看著對方唯唯諾諾的身形,帶著戲謔問道:「我問你話呢,有沒有這回事?」
「都督,使不得啊!這一切都是誤會啊!」
「嗯,晚上吃太多也不好,都散了吧,各位請回。對了,我剛剛派人把邢杲的人馬繳械,也許還有漏網之魚,所以歷城可不是很安全哦。要是你們晚上在城裡胡亂走動,遇到我的兵馬還不要緊,要是遇到邢杲的潰兵,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畢竟,我手底下都是仁義之師,但是邢杲手下的兵馬,就不會那麼客氣了,各位千萬要當心哦。」
一個叫不出名字的世家中人說道。
……
「都督,您是了解我的,我膽小,哪裡敢跟反賊邢杲私通啊。」
劉益守的話語說得很慢,又很有韻味,不像是在威脅人,倒是像在描述一件跟自己沒關係的事情。
大堂內眾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淚,千恩萬謝的走了。
見那人不回答,他又補充了一句道:「想清楚再回答哦,邢杲軍能搶你們家東西,也可以殺你們家的人。萬一,我是說萬一你等會回到家,卻發現家人全被邢杲軍殺害,那就太可憐了,對吧?上天有好生之德,邢杲的手下居然壞事做絕,確實可惡至極!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益守將手搭在房象的肩膀上,看著他的眼睛,誠懇說道:「以後,你幫我做事,我罩著你,罩著你全家老小!」
「嗯,你也是個可憐人,快回家安慰下家小吧。」
陽休之想了想,嘆息道:「昔日不知道人中龍鳳是何含義,也不知道天高地厚,自以為自己還算是天資聰慧,勝於常人。這兩日跟隨都督,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是明白了何為人中龍鳳,有此感慨,如骨鯁在喉,所以吃不下。」
說完,劉益守輕輕揮了揮衣袖,那人如蒙大赦的磕頭謝恩,連滾帶爬的走了。
「劉都督,我家,我家也遭了災,那叫一個慘和*圖*書啊!」
正當大堂內的氣氛緊張而怪異到了極點時,于謹匆匆忙忙的走進大堂正門,然後走過來在劉益守耳邊嘀嘀咕咕了半天。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些人現在都知道自己命懸一線。
「唉,真是太慘了。」
劉益守好心提醒道。
「諸位今晚回去,都好好的安慰一下家人,畢竟,你們都是一家之主嘛。明日,我會派人去你們家中慰問的。畢竟,家裡遭了災,日子還是要過的嘛。對了,邢杲軍居然能這麼容易就進歷城,這歷城,甚至是這濟南郡,跟邢杲一條心的人,估計不在少數呢。你們要是知道有哪家窩藏了邢杲的人,記得要跟我說說哦。」
「將這位邢杲軍中的李將軍給放了,讓他回光州給邢杲報個平安。」
開玩笑,要是讓劉益守這麼玩下去,非把他們玩死不可,而且是死透的那種。
「回都督,那些,那些都是邢杲軍搶的啊,斷然沒有此事的。」
劉益守覺得他挺有意思的,於是好奇問道:「那怎樣的人才能稱之人中龍鳳呢?」
現在三更半夜的,這些世家中人設宴,不過是給邢杲軍的高層來客套一下的,真要喝酒吃肉,誰大半夜裡還吃得下啊?
劉益守面不改色的微微點頭,似乎上次收拾了一批世家中人,現在又換了一批人當家了,都沒跟自己混個臉熟。
正在這時,坐在遠處的東郭謹站了出來,對劉益守行禮道:「都督,這次在下幾乎被邢杲的人馬洗劫一空,還請明日都督派人來給我等施捨一碗米粥,在下懇求都督答應明日派人來我家幫扶。」
「聽說,你們家裡也受了邢杲軍的兵災,損失大不大?我還聽說邢杲軍還有亂兵在城裡潛伏,萬一去你們家就不好了,特別是家中財帛比較多的。需不需要我派兵保護你們?要不,今夜你們就在這裏過夜吧,一切等天亮再說可好。」
「啊,啊,對的對的,邢杲軍的人太壞了,居然把我們家裡裡外外都搶空了,那些佃戶們也被拉入軍中從了賊,現在我什麼都沒hetubook.com.com了!不相信的話,都督天亮后可以帶人去我家看看,在下一言九鼎絕不說假話。」
劉益守溫和地說道,語氣里沒有一絲暴虐。
說完,他直接跪下給劉益守磕了一個頭。
房象一邊狂笑,一邊捶打著牢房的木柵欄,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誰能料到,劉益守帶兵離開居然沒兩天就回來了!他能出現在這裏,就足以說明,邢杲的軍隊,應該是完蛋了。
劉益守打開牢房門,房象急急忙忙的走出來,一把握住他的雙手,使勁地搖晃,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還裝模作樣的錘了一下桌案,看上去義憤填膺的樣子。
陽休之恭敬的對劉益守行了一禮。
此刻大堂內眾人心中都只有一個疑問:現在跪舔的話,還來得及么?
等他走了以後,劉益守看著剩下的人,眼神已經變得有些冷冽。
那人說話帶著哭腔,聲淚俱下。
「哦哦,了解了了解了。聽說邢杲將你家搶得家徒四壁,還遣散了所有佃戶,有沒有此事啊?」
這一次,他們算是徹底栽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等待著劉益守的發落。
這位劉都督,也許並不像看起來那麼人畜無害呢。如果陽休之在劉都督前世,那麼他一定會領悟「釣魚執法」的精髓。
「大事不惜身,小利不忘命,得志不猖狂,進退有度,舉重若輕,能人所不能,是為人中龍鳳。譬如都督就是這樣的人。」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著我一起混。你看這濟南郡這裏,蠢貨實在太多了,跟這些人在一起,遲早會被他們害死的。」
他指了指穿著邢杲軍軍服的陽休之說道。
眾人不敢反抗劉益守的命令,那些美味佳肴,在口中如同嚼蠟。劉益守對大堂內嚇得瑟瑟發抖的下人說道:「給我身邊這位加張桌案,加一桌酒菜。」
「都督,您是了解我的,邢杲軍勢大,我們開城門也是逼不得已啊,但是跟他們私通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還聽說,你們給了邢杲軍很多軍資啊,財帛,糧食,甚至鐵器都有,是不是有這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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