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做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反賊
第292章 梁國蕭總裁的一己之見II

而真正的徐州,梁國反而沒有實控,卻又虛設「徐州刺史」,也搞不懂蕭衍或者朝廷中樞到底是怎麼想的。
……
蕭衍微微點頭笑道,原則上同意了朱異的建議。
「主公是說如果彭城守軍不想被淹死,那就必須要把攔河的堤壩毀掉,對么?可是萬一那些人都萬念俱灰等死呢?」
壽陽城內翻修過,又擴大了不少規模的監牢內,劉益守在獄卒的領路下「參觀」了一圈,最後在關押張亮的監牢前停了下來。
不過蕭映沒有想到的是,他求朱異把他調到廣州當刺史,然而對方卻提出把他調到渦陽當刺史。顯然,現在求官依舊的「賣方市場」,朱異非常強勢。收了錢雖然還是辦事,卻不見得讓你稱心如意。
蕭衍的意思就是:成景俊從哪裡來,就讓他回哪裡去。
斛律羡問了一個很有水平的問題,畢竟,當人們遭遇危難的時候,絕大部分都是手足無措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千百年的套路還真是屢試不爽,劉益守向村民們徵集用水灌溉的建議本來是利民的好事,可是這樣無疑會損害某些大戶的利益。這些人又不好意思明著反對,畢竟眾怒難犯,所以就編出一些迷信故事什麼的。
劉益守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源士康說道。
劉益守臉上並未帶著勝利者的傲慢,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絲可悲。明明張亮投降就好,都不用死人了。為何要因為堅持自己的操守,去葬送手下人的性命呢?
蕭衍淡然問道。
朱異苦勸道。
「如果你掉到又深又滑的水缸里爬不出來,我又一直往水缸里加水,你還不會游泳,你說要怎麼辦?」
似乎是佩服中夾雜著迷惑。
如果不這麼說,難道指責劉益守這幫人是叛軍?
「無妨的。守好彭城,不必擔心強敵來犯。無論多強的人在聒噪,都有我在後面頂著,你放心便是。我讓崔暹來配合你,民政他來管,軍事你來管,就這樣,我就不去府衙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朱異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將一切壓下來和_圖_書,於是很快,關於此戰的戰報,就送到了蕭衍的案頭。
嗯,吃齋念佛的蕭菩薩依舊是在同泰寺的大佛閣內接見了朱異,臉上依舊是無悲無喜,似乎梁國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無關一樣。
「你去泗水河邊射幾隻鳥,等會我們吃燒烤。」劉益守對著斛律羡擺擺手,將其打發走。
朱異面色糾結,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對外,肯定是宣布這是朝廷讓劉益守動武,對方才「跨區」攻擊魏國,並攻破彭城的,算是「北伐」的餘波。
「你去跟陽休之說,讓他準備一個劉都督跟河神大戰三百回合,最後把河神掐死,從此風調雨順的故事。明日讓宇文泰帶兵把芍陂那邊控制起來,本都督要親自出馬找河神講講道理!告訴河神,什麼叫以德服人。」
劉益守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隨即嘆了口氣問道:「以前你跟著你父打獵,每次都能滿載而歸么?」
……
「陛下,此例一開,後患無窮啊。」
蕭衍平靜問道:「是和蕭正德有關的,就不必說了。」
劉益守拍了拍張亮的肩膀,站起身直接走出了牢房。
「勸降的話就不必說了。良禽擇木而棲是對的,可並不是每個人都信這一套。」
對於這些事情,吳明徹看得明明白白,只是平日里同樣是嘴上不說而已。
但朱異又有點不甘心,如今劉益守領地橫跨幾個州郡,已經有些勢大難制了。要是制約不住,以後怎麼敲這廝的竹杠?
劉益守看他不說話,接著說道:「要是不想死,起碼也要試試能不能爬出來,再不就把放水的玩意堵上,不然就必死無疑了。」
蕭衍輕輕擺了擺手,不想再繼續跟朱異討論這個話題。
「那南濟陰郡的事情……成景俊不能赴任,現在正在建康等待中樞的詔令。」朱異有些為難地說道。
劉益守的話讓斛律羡無法反駁。
「你把彭城交給梁國,天子有極大可能不記得你對他的好,然而我卻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記得你對我的不好。如果你覺得這種事和*圖*書情做起來很有意思,那不妨試試看再說。」
看到對方身邊終於沒人了,吳明徹這才小聲問道:「劉都督讓在下守衛彭城,難道不怕在下把城池交給梁國么?」
「宗室之中,選一得力之人,坐鎮渦陽。若是劉益守無異動,則不必理會對方如何。若是他不安分,則可以迅速將其統轄之地一分為二,使得首尾不能相顧。」
「忠武王蕭憺之子蕭映,聰慧過人,現為吳興太守,熟悉地方政務,在吳興多年,頗有政績。如今吳興地方安定,不如調蕭映去渦陽,委以重任。陛下以為如何?」
吳興向來都是魚米之鄉,物產豐饒,又是在建康南面,地理條件十分優越,向來是南朝重鎮。蕭映不想繼續在吳興擔任太守,不過是因為他擔任太守多年,也是要挪一挪位置了。
此時潘樂,包括所有投降了的將校兵卒,都已經一同回壽陽了。
朱異略一愣神,沒想到蕭衍居然這樣公事公辦,記得當初蕭衍還在成景俊買兇殺人後稱讚對方有桓溫之遺風。沒想到當年的「小甜甜」現在直接變「牛夫人」。
「蕭映這孩子不錯!」
「微臣想問陛下,此事應該如何處置。是賞賜,還是斥責,又或者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和蕭正德不同,蕭映想做的是遠離權力中樞。吳興這個地方「太肥」,繼續呆在那裡,遲早會被人清算的。
蕭衍說出這麼一句令朱異驚愕不已的話來。本來只有個「政治概念」的徐州,如今變得有「地理意義」起來。
梁國在州郡劃分上有著可笑的一幕,東徐州、南徐州、西徐州、北徐州,都在自己控制範圍內,但這些地方,都不算是真正的,傳統意義上的「徐州」,可謂是「離題萬里」。
朱異終於拋出自己的殺招,這又是一單生意。吃完上家吃下家,劉益守現在已經不肯出錢賄賂他,那麼自然而然的,對方的利益就沒法被保證。
出人意料的是,劉益守讓名義上擔任長城公主府衙閣帥的吳明徹,帶著兩千人駐守彭城www.hetubook.com.com,並讓王偉上表,請求蕭衍將彭城「賞賜」給蕭玉姈當「封地」。
「陛下,還有件事。」
「因為你的固執,你麾下的士卒本可以活命,結果他們卻被你給葬送了,這是我現在還在生氣的原因。今天我來這裏,不是來勸降你的,而是告訴你,從明天開始,你會下地跟這裏的農夫一起勞作,同吃同住。勞作三年後,你是走是留,隨你的便,我不勉強。你好自為之吧。」
劉益守軟中帶硬,綿里藏針的把吳明徹的話頂了回去,平淡中透著霸氣!
張亮自傲地說道,這一刻彷彿他是贏家,劉益守才是打輸了的人。
剩下的無須贅述,不過是滿世界的抓俘虜而已。在得知張亮帶兵一去不回,極有可能遇伏擊敗亡后,潘樂果斷的打開彭城城門,並派人聯絡位於龍城的獨孤信,請他派人接管彭城。
「陛下,劉益守雖然娶了公主,但手握重兵,不可不防啊。他若是胡作非為,固然石頭城駐紮白袍軍不怕他南下威脅建康。可是現在淮南精兵已經抽調南下,兵力空虛之下,難免會讓他有什麼不軌的心思。」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帝翻臉起來真是比翻書還快。
「依你之見,如何是好?」
「主公,芍陂那邊,有人因為反對我們用水的條例,在鼓動人鬧事,說什麼這樣用水會得罪河神,讓芍陂乾涸。」
沒想到的是,蕭衍微微搖了搖頭道:「朕的那些兒子們都不成器,舞文弄墨或許可以,但領兵並不在行。」
只是如此一來,等於是承認了劉益守此番越境攻城的合法性,順便,南濟陰郡也肉包打狗了!這會開創一個極為惡劣的示範先例。
跟在劉益守身後,斛律羡小心翼翼的問道,二人正在彭城內四處閑逛。此戰沒什麼懸念,楊忠埋伏在彭城到呂梁丘之間的必經之路上,一記悶棍把張亮的部曲打散了。
「讓劉益守都督徐州軍事,將彭城納入徐州管轄。」
嘛,畢竟成景俊開竅了,這次給自己「孝敬」了不少錢,要是沒點表示也說不www.hetubook.com.com過去不是么?再說成景俊也算是蕭衍的鐵杆嘛。朱異也想給蕭衍賣個好。
蕭正德已經是蕭衍的心魔,只要一提這個人,蕭衍就會想到當初承諾蕭正德當太子後面又食言。所以現在無論蕭正德做什麼壞事,蕭衍都覺得是自己欠他的。
如今彭城收入囊中,算是真正的「徐州」了。然而,梁國中樞依舊只是名義上統治,而非實際掌控。一時間,朱異不知道應該如何跟蕭衍彙報這件事,只是把探查到的戰鬥經過寫下來呈給對方。
「淮南不能亂,就這樣吧。劉益守待在淮南,也是替我們看著大門,姑且如此吧。」
很多事情不能深究,一旦深究,處處都是破綻。就好比一個人穿得人模狗樣的像是那麼回事,結果一脫下衣服,身上全是爛瘡膿包,令人不忍直視。
「我生氣是因為張亮平白無故葬送人命,不是因為聽不得壞話,有話你就快說!」
這件事真不好處理!
劉益守斬釘截鐵地說道,眼中寒光閃動。
走出牢房,他還陰沉著臉,源士康小心翼翼的跟著後面,似乎有話想說又不敢說。
有時候,某些人雖然沒有把「造反」二字掛在嘴邊寫在臉上,但所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是為了將來自立門戶做準備。
劉益守拍了拍吳明徹的肩膀,轉頭朝著城門外走去,沒興趣繼續在城裡閑逛了。要是再不走,估計城內會有不少人前來認親戚,到時候有口難辯可是個麻煩事。
「對啊,所以楊忠空著手回來,不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么。他又沒有別的軍務,閑著不也閑著么。」
聽到這話斛律羡一臉愕然,還能怎麼辦,等死唄!
只要這個問題不解決,他的「佛心」就無法圓滿。
自家事自家知,這點逼數蕭衍還是有的,畢竟也當了三十年皇帝了。
蕭映老爹蕭憺是蕭衍的異母弟,如今太子新立,蕭映不想繼續在吳興這個地方當地頭蛇,平白無故引人猜忌也能理解。
「當然不是,空手而歸是常有的事啊。」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憶,斛律羡喃喃說道。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說他一心為國,而是劉益守勢大難制后,將來從對方那裡敲詐的可能性就很小了。這種肥羊,一定不能讓他長出爪牙變成猛虎。
如果蕭衍答應,那這樣大家面子上都比較好看。如果不答應也無妨,反正到嘴裏的肉是不會再吐出來了。
「成景俊回荊州,給蕭歡打下手就行了。」
朱異小心翼翼地問道。
將來梁國邊鎮地方,肯定是有樣學樣,鬼知道會蹦出個什麼玩意來。淮南還算是安定的,江州南部,整個荊襄,歷來都是喜歡出幺蛾子的。
朱異面色一僵,長嘆一聲道:「微臣知道了。」
吳明徹苦笑一聲,拱手告罪道:「末將失言了。」
「主公,您是怎麼知道彭城裡的敵軍會去偷襲水壩呢?」
劉益守的兵馬攻克彭城,就像是往一片平靜的大池塘裏面扔進去一塊石頭,就算沒有驚出一大堆魚蝦,也弄得到處波瀾,不少人背後都在議論紛紛。
果然,蕭衍幾次說是要出家,然而始終都是放不下權力的。他那數著佛珠的手停了下來,臉上浮現出思索的神色。
蕭衍閉眼數著佛珠一言不發,很久之後才睜開眼睛,輕輕嘆了口氣。
朱異退出大佛閣,離開同泰寺。卻見剛剛還晴好的天氣,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他示意獄卒打開牢房門,屏退對方之後,就慢悠悠走到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張亮面前坐了下來。目光平靜的跟張亮對視。
正在這時,一身戎裝,同樣是年輕英挺的吳明徹走了過來,看到劉益守后對他拱手行禮,目光有些複雜難明。
劉益守回過頭問道。
蕭衍也不想多事去追究這些,本身梁國國內,福建那邊已經在叛亂,廣州那邊也是蠢蠢欲動不太安寧。
既然是叛軍那你要不要去平叛?蕭玉姈跟這個叛軍首領是什麼關係能不能解釋下?朝廷還要不要臉?
比如說劉益守是這樣,蕭衍的第七子蕭繹也是這樣。
朱異不動聲色的建議道,他就不相信蕭衍連這些也不在乎了!
「張先生運氣不錯,沙場之上刀劍無眼,死人無數,可你還是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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