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原因也同樣是因為人類的無度砍伐,造成山區水土流失匯入淮河。
耳邊似乎響起熟悉的曲調與歌詞,劉益守微微一笑對王偉說道:「走,我們去看望一下那些災民。」
兩淮地區的洪澇災害,歷來是各大封建王朝的頑疾。只不過很多朝代的君主和大臣們醉生夢死,身上長了傷疤當做不存在罷了。
陳元康終究是沒忘記正經事。
「你啊,不愧是在元詡身邊當過差的人。」
要掛旗杆早說嘛,這些事情他們都很熟的!
「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家門,讓迷失的孩子,找到來時的路。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前程,用一點光,溫暖孩子的心。」
壽陽地區的村民自發組織起來堵住了芍陂的缺口,所以這裏受災還不算很嚴重,畢竟孫叔敖當年修芍陂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防洪蓄水的功能。可是周邊州郡,就未必能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源士康心悅誠服的拱手說道。
劉益守苦笑來了一句,匆匆忙忙的穿上衣服去開門。就看到源士康穿著蓑衣,渾身都是水,像剛剛從池塘裏面撈出來的一樣。
在場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全都心中瞭然。
崔暹一臉迷惑不解。
「轟隆!」
源士康眼角餘光看到床上有個窈窕的身影,明白自己今夜有可能已經闖了大禍。
「季倫(崔暹表字),你帶著斛律羡和他麾下那百號人一起,去找我們管轄下的所有寺廟,一家一家的找。佛祖慈悲,兩淮水災,洪水無情佛門有情。讓他們這些平日里吃齋念佛的和尚們有人出人,有錢出錢。至於那些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教育他們一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出家人慈悲為懷。」
「主公,大事不好,渦口決堤!」
劉益守當機立斷拍板。
劉益守微微點頭,一切只能天亮再說,現在黑夜外面又如此大雨,什麼事情也辦不成。
「主公!主公!」
聽到劉益守這番殺氣騰騰的話,眾人都是提起心,果然,自家主公就像是三更m.hetubook.com.com天進宅的夜貓子,機會來了就不會放過,絕不會空手而歸。
然而,哪怕劉益守能調動自己治下的幾個郡配合施工,蕭衍治下的那些貪官污吏們,肯配合么?
一連好多天的暴雨,芍陂的水都上漲了一大截,有些地方都出現缺口。沒有決堤是因為這裏的地勢本來就處於附近州郡的最低洼處,要決口也無處可決。
渦口,渦河與淮河匯聚之處,靠近馬頭戍。之前胡僧祐帶著郡兵與陳霸先的嫡系部隊在渦口大戰了一場,雙方平靜收兵,不分勝負。
「告狀那是肯定要在蕭衍那邊告狀的,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地方利益,永遠是高於國家利益。在地方勢力的掣肘之下,誰都不願意作出犧牲,所以最後什麼事情也幹不成。
王偉也開口說道。
劉益守問道。
劉益守身邊的王偉喃喃自語地說道。
蕭玉姈翻了個身,毯子蓋住了白皙的身子。頭枕著劉益守的胳膊,嘴裏嘟噥了一句。
「淮河水系匯聚,湖泊交錯,貫通東西,實在是不太好治理。」
讓他們不從百姓口袋裡摸魚,已經是逆天之舉。想讓這些人配合修水利,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喃喃自語地說道。
楊愔輕聲說道。
陳元康不動聲色地說道。
「待天亮后,召集郡兵去渦口查看情況也不遲。」他又補了一刀。
「主公,現在淮河暴漲,水路已不可行,只能陸路到渦口,這麼大雨,恐怕路不好走,容易出意外,不如等天亮以後再說。」
劉益守站在馬頭戍的高牆上,看著外面的洪澤,心裏有點堵,卻又感慨人力的渺小。
源士康漲紅了臉,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懂了!
「主公,抗洪需要人力不少,還要賑災。這些都指望不上蕭菩薩。」
看到眾人都有任務,唯獨自己一旁看著,崔暹也有些著急。
劉益守若有所思,如果搞起來的話,對於國家根基的鞏固力www.hetubook•com•com度是無需質疑的。
源士康走後,劉益守安頓好蕭玉姈,讓她去陪女兒睡,自己則是一個人來到書房,看著牆上掛著的大地圖發獃。
劉益守不是不想管,而是除了之前就接手的幾個郡以外,其他的州郡,什麼環境,水文情況如何,資料還沒有收集起來。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暫時不應對,留著人力物力來等狀況發生后再補救。
每一個郡的工程量其實都不算驚天動地,要做的事情也不複雜。可問題是,這是圍繞著河流做文章,河流流經的地段都需要處理,這可以比喻為一個人身上的某條大動脈,要修補這條動脈,不是割塊肉就能解決的。
兩條河流交匯的三角洲地區,本身就是容易發洪水的地方。更兼有淮河及上游各支流水系的大別山地區水土流失嚴重,導致淮河經常性的泛濫。跟黃河泛濫的原理類似。
源士康領命而去。
楊胖子一番話還是很有見地的,不愧是搞經濟的人才。
看到遠處水中四處都是漂浮著的屍體,源士康憤憤不平地說道。蕭映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馬頭郡一片狼藉,都是他們來擦屁股,真是倒了血霉。
渦口所在的三角洲區域,已經全部被淹。馬頭戍也被洪水淹沒,夯土壘起來的堡壘有一面已經塌了。不過水退去后,城內已經沒有洪水了。
眾人齊齊點頭,蕭衍這傢伙什麼德行,大家全都心知肚明。人死歸極樂,蕭衍對民間可沒多少同情心。
當然,為了打仗,統治者們還是很願意用水淹這種「高性價比」的活動。當年蕭衍為了水淹壽陽,修築了「浮山堰」,然後……除了死一大堆人以外,沒有任何效果。那些就不算什麼水利工程了。
「你去把王偉他們那幫人全都給我叫到書房裡,一個不許漏掉。就算是在行房事,也給我把他們從床上拖下來,就說軍情緊急。」
劉益守沉聲說道,聽到這話,眾人hetubook.com.com面色齊變,旋即釋然。兩淮洪澇,又不是什麼新鮮事,不說別的,梁國建立以後,都鬧了多回了,實在不值得大驚小怪。
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源士康帶回不少渾身濕漉漉的災民,當這些人一走進馬頭戍的時候,全都脫力一樣的坐在地上,不少人都嚎啕大哭。那樣子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淠史杭灌溉工程啊,這個時代可以搞么?」
「教育?要如何教育?」
「可以的,明日我讓源士康帶兵前去救援,我隨同前往。」
很久之後,一切都已經結束,蕭玉姈才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依偎在劉益守懷裡。
「回主公,讓主公第一時間知情,是臣子的責任,但是不讓主公陷入危險之中,同樣是臣子的責任。屬下告知主公是應該的,勸說主公也是應該的。」
「你覺得怎樣辦比較好?」
夏夜的暴雨隔三差五齣現,閃電劃過夜空,雷聲隆隆,屋外的雨水順著屋檐流下來,形成了一道密集的「水簾」。
其實各大封建王朝沒有興建類似淠史杭工程的灌溉區,表面上看是技術達不到,實際上卻是因為封建王朝永遠都只是表面上的統一,無法達成精細化的統治。
門外傳來源士康敲門的聲音。
劉益守輕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若是只志在方鎮之間,枕戈待旦的同時,繼續吃喝玩樂就可以了,洪水什麼的,那都是梁國朝廷的問題。但……若要為天子,則天下子民,皆為我等父老子女,豈能分我們治下或者蕭衍治下的區別?」
「此計甚好,順便用府庫里的布匹去收集民間銅錢鐵錢,張貼告示,如果今年秋收前不兌換,今後將禁止兌換。」
「主公,洪災后,必有大疫,派人去建康採買藥材,刻不容緩。主公之前不是要消耗掉那些銅錢鐵錢么,這次正好一併辦了。」
「主公志向,屬下遠不及,慚愧萬分。」
「軍中的旗杆,很久沒有掛人上去了,它們都很寂寞的。偶爾掛幾m.hetubook.com.com個人上去示眾,既懲治了壞人,又教育了群眾。就是這麼個教育法。」
「淠史杭,必須得一起修整才行。哪怕蕭衍不能做,也得有人去做這些事啊!」
很多事情,除非你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否則在客觀因素的影響下,同樣的事情無論是什麼朝代,都會一次又一次的重現,彷彿歷史再臨一般。
後世在修淠史杭工程的時候,也沒見生產力多高,更沒有多少高科技,畢竟建國也沒多久。
劉益守微微一笑,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魅力。
劉益守沒好氣的反問道。
「很多州郡鄉里的人才,離開家鄉必定要重新謀生,招賢館可以多宣傳一下,吸納各方人才。這是個好機會。」
卧房的那張大床上,長城公主蕭玉姈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變成了一個沉溺於慾望之中的普通女人。她掙扎著、叫嚷著、放縱著,卻又於事無補,只能如同一葉輕舟般的沉淪飄蕩,完全被某個男人掌控了主動權。
「好了,派人划小舟四處看看。兩淮水性好的人不少,附近也可能還有高地,或許還有倖存者。我們耐心找一找,將他們組織起來帶回壽陽安置。」
「所以你就不能等天亮以後再跟我說這件事?」
「回主公,以工代賑,只包每日飯食。暫時將災民安置在壽陽,順便將其編練為部曲,打散原屬地后建立新村落。至於受災郡縣,將來全是無主之地,主公可以用優厚條件招募蕭衍治下的戶口移民。至於受災土地荒蕪,正好休田,何樂不為?主公有先見之明,在芍陂屯田,糧草足以供給數州之戶口,我們不缺糧,人在地就在。大災之後,我們的力量可以滲透到蕭衍治下的周邊郡縣了。」
從河南的北新蔡郡,再到壽陽郡,再到南面的合肥郡,這些地方的蓄水與河道都需要統籌處理,才能達到根治水患的目的。哪一個地方不配合,工程的效果就大打折扣。
「可以,此事你盯好了。」
源士康小聲說道。
人定勝天!這是和_圖_書心中有多少狂妄的壯志,才能喊出來的話啊!劉益守感覺人永遠勝不了天,但也不能毫無作為的過一天算一天。
劉益守帶著人陸路趕到的時候,馬頭戍不遠處已經如同一片汪洋大海。
劉益守失笑搖頭,拍了拍對方濕漉漉的肩膀。
此時天上的烏雲已經散去,正北方向的紫微星(北極星)露頭,光芒四射看起來分外明朗。
「渦口決堤,雖然水淹不到壽陽,可是預計我們有麻煩了。」
「阿郎,別理他……」
劉益守慢悠悠的「解釋」道。
看著窗外如同鬼影畫一般,偶爾才出現的閃電亮光,進入「賢者時間」的劉益守想到的不是男歡女愛,而是……大旱之後多有大澇,淮河只怕要發大水了!
……
「陳霸先當初在淠源河上游築壩,蕭映後面又沒有把河堤處理好,渦口這次決堤,他們難辭其咎。」
淠史杭灌溉區,是安徽省境內淠河、史河、杭埠河三個毗鄰灌區及河南省梅山灌區的總稱。如果在蕭衍這個年代,那就是橫跨好幾個州,十幾個郡的複雜工程。
劉益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遵彥(楊愔表字)此言深得我心,此事交給你辦好,我讓楊忠配合你,不聽話的豪強也好,世家也罷,你想怎麼處理都可以。天災來了,殺些人,少點人禍,我不介意。」
劉益守前世的時候,這個頑疾也是一開始無解,直到國家出面,花了極大力氣,統籌規劃,修建了一個劃時代的水利工程以後,才算是從根子上解決了這個問題。
源士康硬著頭皮勸說道。
劉益守揶揄道。
「你要那麼高的志向做什麼?難道準備造反?」
一場洪水,他們失去了土地,失去了部分甚至全部的家人,前途渺茫,感覺不如死了的好,至少一了百了不用再去受苦。
劉益守在書房裡等了一會,這才等來王偉、陳元康、崔暹、楊愔等人。
「紫微星抬頭,王氣外露,這不太像是蕭衍老兒的星象啊。」
「不理不行啊,我現在可是替你父看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