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舉世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
第491章 猶豫就會敗北,衝動就會白給

雖然本來就沒覺得局面會有多好,但聽毛喜這麼一說,劉益守才感覺到局勢已經相當嚴峻了。高歡若是得到晉陽,對他來說後果比梁國丟失兩淮還要嚴峻。
結果數千人都還沒完全渡河成功之際,忽然有不|穿軍服,不打旗幟,不披盔甲的馬匪從滎陽方向而來,見人便殺!
紙包不住火,這件事傳開了以後,元修麾下這支來源複雜的隊伍頓時像是炸了鍋一樣,人心惶惶。元修命源子恭在黃河岸邊紮營,將所有人都圈禁起來不允許外出。
他的如意算盤是:先帶兵到虎牢關,到洛陽。因為那裡的人不知道自己隊伍里的虛實,可以騙開城門,並在洛陽收攏元氏族人的人心。
高粱河一戰之前,各路精兵強將匯聚禁軍,可謂是逮誰打誰!
楊寬與源子恭二人一齊退出營帳。出去之後,二人目光對視良久,最後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淡然的拱手行禮告辭。
遇上這麼個主公,楊寬也是無力吐槽了。他耐著性子說道:「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如果陛下都不在了,眾人就是一齊過河,又有何用呢?陛下如果實在是不放心,微臣願意留守大營,監督約束眾人不要離去。還請陛下拿下虎牢關后,就速速派人來接應才好啊。」
「陛下,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救火已經在進行,微臣估計救不回來多少了。希望陛下早做準備啊。」
沒想到黃河南岸的那些馬匪居然用船隻渡河,追趕他們一路掩殺,元氏宗室的家眷和僕從們死傷慘重。很多隊伍逃著逃著就不見蹤影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罷了。」
由不得他不吃驚,畢竟陳霸先等人在廣州等地抱團,圖謀不軌。各路藩王在湘州、江州等地蟄伏,雖然暫時沒有動靜,但不排除聞風而動的可能性。
典型的生得悲哀,死得窩囊,而且還遺臭萬年。
元修帶宗室子弟莽奔出走。
在床上羞羞答答,親熱次數很少的長腿妹馮娘子已經懷上第三胎了,而每次房事盡心又盡興的蕭玉姈,肚皮卻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直不見動靜,自從生了個女兒后就一直無所出。
「好像是慕容紹宗帶兵打敗了高歡,然後高歡派人散步謠言,說慕容紹宗有反心。於是爾朱榮派爾朱兆換慕容紹宗。爾朱兆輕敵冒進,大敗而歸,前面吃下去的全吐出來了。」
元修一時間有些迷惑不解。
元修正在軍帳內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源子恭急急忙忙的走進來大喊了一聲,驚擾了他的美夢。
雖然元修「召集」起來的人超過了五萬人,但是他心裏很清楚,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烏合之眾,只有源子恭的幾千兵馬可以一戰。
王偉忍不住嘆息說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元修這個人可恨又不自愛,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因此不可入祖墳,不可入宗廟並從族譜除籍,是為元氏的不肖子孫。
「情非得已,這次爾朱榮若是退出晉陽,對我們來說,後患太大了!」
元修將二人看了又看,最後化為一聲長嘆說道:「宗室乃我之根本,根之不存,枝葉留之何用?」
高歡麾下精兵不少,且能征慣戰。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這麼做就是在賭高歡被爾朱榮擊敗,無法翻身。
聽到這話,元修眼巴巴的看著楊寬,只見楊寬也是微微點頭。
得知這個消息后,元修十分緊張,認為高澄早有準備,所以下令麾下眾人快點趕路,遲則生變!
楊寬對著元修深深一拜,元修看到他才到中年,頭髮已然都花白了,也是心生憐憫。
做準備?要做什麼準備?
當年初建國的北宋強不強?
得虧高澄與唐邕帶著騎兵匆匆趕來,殺退了馬匪,這才將那些驚魂不定的元氏宗室子弟救下。饒是如此,這次出行死傷的人至少也是十之七八,就連元修都死在亂軍之中。
在建康待了一段時間,大概是日子比較悠閑,後院里的娘子們又有幾個肚皮又開始大起來了。劉益守也覺得自己在壽陽的吳王府是不是太小了,要擴建一下。
「走水了?」
和-圖-書北方有戰報,爾朱榮軍在介休大敗,如今爾朱兆帶兵困守介休,不見得能守得住。」
高澄假惺惺的安撫了眾人一番,只說此事皆是因元修而起,與眾元氏宗室子弟無關。帶著僅剩下的數千人,高澄洋洋得意地回到了鄴城,並下令將元修的屍首草草安葬。
看到黃河南岸的慘烈廝殺,北岸大營內的眾人嚇壞了。他們再也顧不上楊寬的威脅與約束,帶著家眷和私軍往鄴城的方向而去。
源子恭來不及組織大軍抵抗,戰鬥一開始,他便不見蹤影。不知道是悄悄逃走了還是到黃河北岸去組織剩餘兵馬渡河去了。
看元修根本不明白局面的嚴重性,源子恭上前一步,魁梧的身材居高臨下盯著元修肅然說道:
劉益守有些考校的意思,饒有興緻的問毛喜道。
元修死得凄涼慘淡也還罷了,事後卻被安上了「靈帝」的頭銜。高澄的做法很是殺人還要誅心,可謂是歹毒到了極點。
失去指揮的元修大軍很快便被不知來歷的馬匪沖得七零八落,元修也在亂軍之中身中數箭,最終不治身亡。
「那你認為,後續會如何?」
……
高歡進入晉陽容不容易不好說,可讓他出來,那就太難了。怎麼能指望高歡的繼任者,都如高瑋那般愚蠢呢?
元修還沒把「走水」與「失火」聯繫起來。
劉益守有些意外的看了毛喜一眼,這個推論合情合理,依據充分,聽起來就像是那麼一回事。
劉益守眉毛微微一挑,顯然是有所觸動。
本來就有很多人是被元修脅迫同行的,如今有此遭遇,這些人便秘密聯絡起來,想趁機殺掉元修后再逃到洛陽,最後輾轉去關中。
這就意味著,高歡的勢力幾乎是獲得了「不死之身」。
「人死為大,既然元修已經死了,不用去計較這個人的往事如何了。還是說說這件事有什麼影響吧。」
這麼做雖然風險極大,但總比在鄴城坐以待斃要強太多了。現在待在鄴城,跟等死沒有什麼區別。
這時候楊寬也跑了進來,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元修拱手說道:「陛下,糧草被燒,還是早些渡河吧。」
劉益守關切問道。細節決定成敗,爾朱榮輸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輸的。
對於這一點,元修還是有清醒的認識。
那些人跟自己並不是一條心的。
殺人還要誅心,高澄這一番操作下來,魏國元氏的權威蕩然無存,在朝中的勢力為之一空!
此役之後,遠在河東作戰的高歡得知整件事的全部經過後,對高澄刮目相看,併產生了改朝換代的迫切心思。
「陛下,屯糧之地走水了!」
北方這的一系列消息傳來,幾乎要閃瞎了劉益守的眼睛!
因為生不出來,蕭玉姈最近已經有些魔怔的趨勢,所以搞得劉益守也是很煩躁。
死於亂軍之中,死得毫無價值!
在高澄的暗示下,宗正寺(管理皇親國戚之事)與太常寺(管理宗廟與國家祭祀禮儀)的官員商議后一致認為,元修浪蕩無形,荒淫無恥並造成了元氏宗室大量死亡,罪不可赦。
楊寬不動聲色地說道。
王偉本來還想著將來一統北方后,把元修抓住吊起來打一頓出出氣,好好羞辱一下。沒想到這廝居然這麼快就直接掛了。
不過為了顯示「皇恩浩蕩」,群臣商議過後,決意給元修保留一個「靈」的謚號,是為北魏靈帝。
元修像是個輸錢輸紅了眼的賭徒,死死盯著源子恭與楊寬的眼睛問道。
「糧草怎麼會燒起來呢?不是有專人看管么?」
劉益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想聽那些廢話。
「回主公,其實吧,屬下的看法很悲觀,爾朱榮在晉陽一帶很不得人心,而且不會治理地方。他的根基都在北秀容川。如果爾朱榮忍受不了部下的慫恿放棄堅守晉陽,那麼大事去矣。」
劉益守感慨說道。
沒想到事情敗露,元修氣急敗壞的命源子恭將那些密謀殺掉自己的人全部砍頭,以震懾那些蠢蠢欲動之輩。
然而北宋為了攻克晉陽,也是耗費無數精力,花了很多年時間才辦到。不說是晉陽,就是晉州,當和圖書年高平之戰,柴榮也是差點就翻車了。
「走水?哪裡走水了?」
說實話,如果高歡這麼弱,這麼容易就兵敗身死的話,那他就不叫高歡了。
作為記室參軍的毛喜,多了一句嘴說道。
「爾朱榮軍因為什麼事情大敗的,查到了么?」
「如此,那便依楊侍中所言吧。」
又有人建議元修立刻返回鄴城,並堅守城池,號召北方各州郡勤王,組織一支大軍自立。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被元修直接否決了。
「主公,這次北方的事情,應該是高澄等人虛晃一槍,故意帶兵離開鄴城,但私下裡已經準備好了許多後手。元修自以為有機可乘,然後帶兵南下想入洛陽引賀拔岳為援。沒想到他的計謀全都在高澄等人的掌控之中,最後結局如何,也就一目了然了。」
毛喜看著卷宗,若有所思地說道。
最令人擔憂的就是北方的局勢變化極快,有時候機會轉瞬即逝,根本容不得你去徘徊猶豫。
王偉吃驚地問道。
元修頹然坐下,無奈的擺了擺手。
已經回到壽陽吳王府的劉益守,連忙召集手下開會,詢問此事要如何應對,有無可乘之機。
第二天深夜,元修偷偷帶著數千可堪一戰的兵馬,用那些少得可憐的船隻分批渡河。
至於元修的身後事,因其並無子嗣,監國的高澄與群臣商議后,並寫信求得高歡的允諾,立安德公主兄長常山郡王元巶(被元修宰了)的兒子元紹宗為帝。
「此番行軍倉促糧草本就不充足。再有隊伍里很多人都不習戰事,毫無軍紀,如同流民。只怕隊伍還沒到虎牢關,就已然自行散去。陛下想帶這麼多人去洛陽根本不可能。如今已然找到部分船隻,不如等明日深夜,陛下與禁軍悄悄渡河,然後一路奔襲虎牢關。詐開虎牢關城門后,陛下再派人過河將這些宗室與他們的私軍接過來亦是不遲。到了虎牢關,自然不擔心糧草問題。」
不過幸運的是,元修派人去滏水陘的出口處偵查,發現那裡並無高歡軍的主力。在發動政變的那一天,霸府里的高https://www.hetubook.com.com歡親眷都出去踏青了,不在府里。就連唐邕這樣的重要謀士,也不在其中,只剩下小貓三兩隻。
元修揉了揉眼睛,剛才他還在夢裡霸佔了元明月,王偉那個倒霉蛋跪在地上求饒求放過,沒想到就被源子恭吵醒了。元修的心情頓時就變得異常糟糕起來。
一路上就有不少人掉隊,走到黃河北岸的時候,就只剩下不到四萬人,其中不少元氏宗室都趁機溜號。元修能直接掌控的兵馬也就數千人,沒辦法去管這些逃兵。
到時候以洛陽為根基,以虎牢關為屏障,他便可以派人聯絡關中賀拔岳,讓賀拔岳派兵來攪局了。
「現在不是要討論要不要北伐,而是如何北伐,打到什麼程度。」
一支拖家帶口的隊伍從鄴城南下到枋頭,帶隊的元修並不敢進入枋頭城,因為這裏離鄴城太近了。元修心裏還是有逼數的,枋頭是河北世家的地盤,他們在那裡勢力深厚。
沒想到幾天過去了,高澄的人並未追來。得知此事後的元修,也是大大的鬆了口氣,行軍的速度又慢了下來。
劉益守環顧眾人,繼續沉聲說道:「這幾日你們都回去想想,三日之後,我要速速決定此事。」
眾人幾番折騰后中伏慘敗,宗室子弟死傷慘重,幾乎十不存一。
值得慶幸的是,高澄的人馬依舊沒有出現,似乎真的北上支援在河東陷入苦戰的高歡去了。
源子恭壓住怒火提醒了一句。
結果終於到黃河岸邊了,元修卻猛然間發現,黃河北岸的渡口,沒有船了!不是船隻不夠,而是一艘船都沒有,像是有人提前把那些船都弄走了一樣。
「陛下,糧草被人燒掉,我們要斷糧了!」
這些顯然是情報匯總以後,根據個人推測而得到的結論。
「主公莫非是要北伐?」
然而船隻沒找到多少,在紮營的第三天晚上,元修就遭到當頭一棒!
然而,這些人所在的地方,又是異常偏遠。逐個剿滅費時費力不說,打完了以後善後也是個大問題。
王偉當然盼著元修早點死,可是元修死得也太窩囊了一點,讓人感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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