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朝廷三路兵馬合圍巴陵郡,是有前提條件的。這個前提條件便是朝廷的水軍要掌控「制海權」。
韋氏水軍之中同樣鼓聲大作,針鋒相對毫不相讓!
等韋氏的水軍撤回去的時候,他們又跑出來搗亂,弄得韋黯焦頭爛額。眾人商議了一番后覺得,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必須要一勞永逸解決掉湘東王水軍主力才行。
想起她那個硬幣老爹,羊姜覺得劉益守跟他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望七符哥好生思量。」
若能尊建康朝廷為正朔,到時你為藩王依舊,麾下將士亦不追責,朝廷亦可以省下軍資無數,忠義兩全,豈不美哉?
劉益守多聰明的人啊,能哄得幾個妹子放下尊嚴一起開銀趴的,那能是不懂人心的莽夫么?
劉益守擺了擺手說道,頭不抬起來看羊姜一眼。
「韋氏手裡可是有軍隊的,你寫這麼無理的一封信送去,就不怕他們投了蕭繹?」
雙方攻守的形勢徹底調轉了過來。
「好吧好吧,我真是怕你,每次就是各種花樣換著來,不知道有多少個心眼子。說吧,怎麼寫?」
發現羊姜很久沒說話,劉益守將手裡的地圖放下,看著面色糾結的妹子疑惑問道。
一時間整個韋氏水軍的船隊都亂作一團。
羊姜不耐煩的頂了一句。
這年頭,丘八們無法無天,有兵就是草頭王,那真是說叛變就叛變的!
簡單說,這就是關於「制海權」的爭奪。誰能完全控制水路,誰就能保證補給的安全,誰就能在陸戰中佔據絕對優勢。
很快,船艙內划船踩輪的士卒們便瘋狂使力,韋氏水軍船隊加速朝著湘東王水軍靠了過去。
「船隊靠過去,把他們砸爛。」
羊姜放下心中雜念繼續問道。
湘東王水軍的「殺招」,似乎就這樣被破解了。
羊姜嘆了口氣,喃喃自語說道。雖然只是說笑,卻難掩心中淡淡失落。
「我只是覺得吧……該和阿郎在一起的,應該是我父,不該是我。你們真是太般配了,倒是顯得我像是個只會m•hetubook•com.com生孩子的工具。」
劉益守的信已經送了幾次到郢州韋氏水軍的水寨內,韋黯並沒有因此暴怒,而是嚴令手下不得出戰。
看到敵軍的火船再次襲來,誰也沒心思再做抵抗,全都是拚命的跳入江中,朝著江北的方向游去。
……
「是火船!對面放火船了!」
火船的速度很快,不一會便與韋氏水軍的船隊短兵相接了。有的已經提前起火,有的看上去則是跟普通小舟別無二致。
要不然,湘東王的水軍精銳便可以「任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見招拆招。這便是王僧辯在此戰布局中的高明之處。
然後與王琳水軍交戰,都是敗多勝少。參与護航漕船的水軍船隊,也是損失慘重。
一句話,糧草從豫章郡運到臨湘已經是極限,而湘州被蕭繹堅壁清野,根本籌集不到糧草。
往事如煙,縹緲無蹤,沙場相見,刀劍無眼。生靈塗炭,一片焦土。
至於劉益守的軍令,那只是他不了解郢州這邊的實際情況罷了,只要能贏,對方就不可能說什麼話出來。
劉益守老神在在的說道,依舊是看地圖不看人。
船隊里不少大樓船有五六層那麼高,有些還帶著「拍桿」。當有敵軍小船在旁邊的時候,拍桿落下,可以直接把臨近的船隻直接砸碎。
這些常規操作,水軍之中都有成熟的應對方法。
「阿郎,你這個信寫得……」
「我說你寫啊。」
兵馬戰船損失倒是其次,主要是水運的補給線被騷擾得很厲害!軍中已經有流言說戰事不利!
巴陵一戰,王僧辯用計謀,誘敵深入,多次火攻,一戰消滅了朝廷的水軍主力。自身損失雖然也很大,被迫放棄了水軍中的所有大船,但人員損失卻是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
王僧辯害怕韋氏水軍能耐太大,一把火燒不死他們,所以又派人再多加一把火!
「務直(韋黯表字)兄,郢州戰事關乎全局,水軍更是核心要務,重中之重,不可不慎。蕭繹麾下賊和圖書軍仗舟楫,善水戰,悍勇之輩無算。而韋氏水軍雖有大船,卻久不操練,恐非其敵手。貿然與之決戰,恐有不測之事發生。此番再次將軍令傳達于汝,嚴禁與賊軍決戰,不得貿然出長江口入洞庭湖,違者軍法從事。加之此前密信,某已三令五申,不復多言。若有違反軍法者,戰後定斬不赦。此信於我手中留檔,一式兩份,便於戰後請功或追責,望務直兄自律自勉。」
「怎麼了,你就沒什麼話想問么?」
湘東王水軍之中所有樓船都鼓聲大作!一時間喧囂塵上,氣焰逼人。
蕭繹的湘東王府,劉益守感覺很不吉利,不願意進去住。只是在臨湘城內找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別院暫住下來。
這一招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韋氏水軍大船極多,又都跟湘東王水軍的大船擁擠在一起動彈不得。很多士卒都不在本船上,而且還失去了指揮調度。
「好好好,就你最厲害了行吧?既然你這麼厲害,將來我不生娃,你自己去孵蛋吧!」
正在這時,對面船隊放出一隻又一隻小船,朝著他們所在的位置飛速駛來!
然而每次他們行動以後,王琳所率水軍就躲起來了,因為對方的船不僅快而且還相對精幹,每次都能順利跑路!
既然不能撞上,那點燃就毫無意義。這些火船如同穿過漁網的小魚一般,直接朝著下游去了,鬼知道會漂到什麼地方!
「這就叫兵不厭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你這次既然跟著來了,那就在一旁看戲好了,沒什麼要操心的。」
羊姜難以置信地問道。
不得已之下,韋氏的水軍只能出動一部分力量,攔截王琳麾下的水軍。
韋黯身邊的傳令兵對著船艙內大喊道。韋黯立於船頭不動,似乎並不慌張。
人家都把船點燃了,不跳水跑路難道等著自己變成烤肉么?
不摻雜一絲感情,完全純粹的利益紐帶,純粹到無懈可擊,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情比金堅」了。
大家都擺開車馬準備硬幹一場了,你寫個服和圖書軟的信是搞什麼鬼,蕭繹看到了只會笑你傻啊!
東北面不遠的江面上,亦是出現一支規模龐大的船隊。這是韋氏水軍的主力,參与過當年南梁平合肥之戰,可謂是威名遠播。
劉益守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雖然韋氏的船隊規模更大,但他們似乎有一個無法逆轉的劣勢:位於江水的下游。
「雕蟲小技而已。」
然而因為軍令的限制,韋氏水軍的船隊,每次出戰的船隻數量都不多!
韋黯指揮船上士卒,要把捆起來的兩艘船分開。像他這樣的將領,在韋氏船隊裡頭還有很多。有些士卒在撐桿,有些在滅火,有些在砍繩索。還有些嚇傻了不知所措。
佔據這個位置就意味著:敵軍可以對他們放火船,但他們不能給敵軍放火船。
沒事誰願意受你這鳥氣?
王琳所率水軍精銳,已經在郢州城外的江面上游弋,甚至一度深入夏口。經常埋伏起來,劫掠朝廷輸送糧草的漕船!
巴陵城以北的江面上,湘東王水軍的大樓船齊出,一眼望不到頭,看上去蔚為壯觀。
「快脫離!快脫離!」
別說韋氏根本不是劉益守的部曲,就算對方是楊忠這樣的核心嫡系,看了類似的督戰信也會很不爽的。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又不在現場督戰,躲在一旁嗶嗶個什麼鬼!
劉益守臉不紅心不跳的讓羊姜代筆,寫下了這封厚顏無恥的信。
「七符(蕭繹小名)哥敬上,我乃蕭氏之婿,你乃阿姈之兄,你我本一家人,此番兵戎相見,湘江慟哭,長江含淚。手足相殘,同室操戈又是何苦?
韋黯大手一揮下令說道。
這位韋氏水軍銳卒不是唯一的發現者,幾乎所有登船的韋氏水軍士卒都發現,敵軍船上空無一人,之前操船的幾個人都跳水跑路了。
就算是江陵的獨孤信,要送糧草過來,那也必須要經過洞庭湖。沒有強力的水軍護航,怎麼保證運輸線的安全呢?
「你自己有手有腳的,為什麼讓我來寫信?」
「我的字跡,蕭繹那邊說不定已經在模仿了和圖書
,而你的字跡對他們來說還是秘密。這就叫狡兔三窟嘛。問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我說什麼你寫什麼就完事了。」
以韋黯為首的韋氏子弟,乘坐著旗艦上的小船,悄咪|咪朝著江北逃竄,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樓船所在的江面,被一片火光所染紅,到處都是燃燒的船隻。
「以你的智慧,我很難跟你解釋啊。」
夜裡,劉益守一邊在書房看地圖,一邊指使扮做親兵的羊姜幫他寫信。
你我針尖對麥芒,親者痛而仇者快也!
「起火了,起火了!」
羊姜抱住劉益守的胳膊,讓其在胸口不斷摩擦著懇求道。
羊姜完全不明白劉益守到底想做什麼。
「嗯,快點,別廢話了。」
敵軍這支水軍看起來像模像樣,實際上都是大樓船,裡頭空空如也,就幾個人負責揚帆敲鼓而已!
「不好,中計了,船是空的!」
對方似乎也有一決雌雄的打算,根本就不閃避,也不用弓弩射擊,似乎也想靠接舷戰來決出勝負。
韋氏水軍只有突破巴陵城的封鎖,進入到洞庭湖內,然後水路補給楊忠部,這才能形成穩定的補給線。光靠豫章那邊送來的糧草,是無法維持兵馬長期圍困巴陵城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
羊姜氣哼哼攤開紙,準備寫下一封信。
旗艦船頭,看到敵軍動靜的韋黯對副將下令道。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很多時候,不是你不想出戰就可以不出戰的!
然而早有準備,器械精良的韋氏水軍,從大船上密密麻麻的船舷開口處內伸出很多竹竿,將那些火船撐開,巧妙地避開了火船。
不若我等皆放下兵戈,再行商議,化干戈為玉帛,不必你死我活。
羊姜放下筆,又看了看信上嚴厲口吻的文字,心中頓時感覺甚為不妥。
正在這時,巴陵城水寨方向,一支全部由船體狹長,速度奇快無比的艨沖所組成的船隊,朝著已經失去應對能力的韋氏水軍飛速而來。
一個韋氏水軍的登船銳卒大喊道,因為他看到有幾個湘東王水軍的士卒從船上跳下到水裡和_圖_書,拚命地逃跑,那速度真是浪里白條,水性一等一的沒話說。
「命人擂鼓,準備接戰。」
「喏!」
別人不知道這些武將多麼猖狂,羊姜是知道的,她還親眼看到她爹羊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殺人,也知道她爹是怎麼把蕭氏的皇帝賣給劉益守的。
來的不是王琳麾下的水軍精銳,而是……一個個裝滿了火油等物的催命符!
羊侃跟劉益守之間爾虞我詐,狼狽為奸,你情我願,互相勾結利用的樣子,像極了愛情的本來面貌!
「非丞相在夢中,乃汝在夢中矣,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把信折好,還有一封要寫。」
「阿郎不是要來剿滅蕭繹的么,寫這封信是要招安?」
轉瞬之間就已經短兵相接了。
此戰之後,朝廷剿滅湘東王大軍的趨勢戛然而止!
劉益守擺了擺手,卻是不肯說得太多。所謂謀略,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明白的?
不得已之下,韋氏水軍只得傾巢出動,在郢州外的長江江面尋求與王琳麾下精銳水軍決戰。
劉益守說得很快,自幼讀書寫字的羊姜亦是不逞多讓,對方說完她便已經寫完,寫毛筆字的速度比劉益守快多了。
湘東王水軍的大樓船,韋氏水軍的大樓船,擁擠在一起燃燒著,到處都是呼喊與哭泣的聲音。
韋黯不屑的罵了一句。
畢竟,劉益守給羊侃送的錢,打造幾個金佛都綽綽有餘了。
羊姜一臉不樂意的看著劉益守詢問道。
這天正午,長江上風小,幾乎可以用風和日麗來形容。
「你就說一下嘛,大不了以後再陪你玩那個……多玩幾次也可以的。」
兩邊船隊靠上以後,韋氏水軍的士卒便開始登船,用帶鐵爪的繩索將靠上的船隻鎖起來,沖入敵船的船艙。
羊姜已經磨好墨,鋪開大紙準備動筆了。
「唉,元玉儀的招數你們都學到了啊!」很久沒碰女人的劉益守一時間大暈其浪,嘆了口氣壓住心中的躁動。
忽然,有人看到船艙內失火,驚慌失措的大喊道。他們終於知道為什麼僅剩下的那幾個敵軍士卒也要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