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死死地望著眼前那團血肉,胃裡瞬即就洶湧地翻騰起來,猛地一伏身趴在地上,開始狂嘔起來,但吐出來的卻只有清水……
定然是陽期衛那王八蛋過河拆橋,眼看風頭正緊就譴他的爪牙來掃除自己這個可能敗壞他前途的潛在威脅了!王八蛋,陽期衛,如果我黑腳大難不死,我定然不會放過你的,我定然要殺你全家!操你祖宗,竟然敢出賣老子!
可惜,晚了!
徐三獃獃地坐在桔子洲頭的防洪堤上,怔怔地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滾滾洪流,驚濤洶湧地拍打著他屁股下看上去並不牢固的堤壩,似乎隨時都有被卷進巨浪里的危險……
徐三瘋狂而又機械地將巨石舉起砸落,再舉起再砸落,直到渾身上下再沒有任何一絲力氣,始才頹然癱坐在地……吃力地撿起掉落在旁邊的手電筒往前一照,陽光脖子以上,已經只剩一灘血肉,扁扁地碎在水泥的地面上,烏黑的血跡在雨水的沖洗下迅速消退……
頹喪地低下腦袋,兩滴晶盈的水花自他的眼角滑落,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但徐三卻分明感到一絲澀澀的咸意,他感到自己的心正在被什麼東西瘋狂地擠壓著,他感到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但,在這樣的暴雨之夜,在這樣的連計程車司機都寧願躲在家裡的夜晚,卻總是有那麼些人在進行著罪惡的勾當,在這些人看來,這場暴雨不過是他們最理想的掩護罷了,他們甚至非常喜歡這樣的夜晚,一個看上去充滿激|情和冰冷的寒意的夜晚……
上天總是很公平的,他從來就不曾放過任何一個壞人!自己曾經是如此地堅信這句名言,但事實卻總是如此殘酷!瞎了眼的賊老天,你看見了嗎?我,不過是一個來自農村的只想好好讀書的學生,可你都給我準備了些什麼?
陽光便劇烈地思想鬥爭起來,終於,曹倩的倩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對徐三的嫉恨佔據了絕對的上風,陽光壯著膽子披上
和*圖*書雨衣下了車子!他陽光並非傻瓜,他之所以敢下車親自去堤邊察看是有把握的,因為按徐三的傷勢,他此刻能夠爬得動就算是萬幸了!
然而,令陽光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幼就吃慣了苦的徐三他的恢復能力那不是陽光這樣的城市少爺所能夠想像的!幼年時貪困的生活將徐三的筋骨鍛練得超乎常人想像的壯實!其實換了一般人,在經歷了這麼多的身體傷害之後,只怕早就是非死即殘了……
徐三忽然瘋狂地高舉著雙手怒吼起來,但驚耳欲聾的暴雨聲非常不屑地就掩蓋了他的吶喊,便是他自己也不曾聽見自己的吶喊……
噫!外面怎麼停著一輛轎車?還亮著車燈!是誰啊?深更半夜的來這桔子洲頭幹嘛子?不會是……淫淫的笑意浮現在板黃牙的臉上,在風雨中,在漆黑的車子里做倒確實是別有一番風味呢!日,這麼好的精采戲,自己豈能錯過,瞧瞧去……
被抓住了,可是要判死刑的!可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啊!我還上有老下有……有女朋友啊!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難道就要這樣凋謝么?
蔣中華同樣地興奮,但望向龍逸雲的眼神中卻更有幾分敬佩!他雖然不知道龍逸雲今晚為什麼會大反常態不經領導同意就擅自行動,但無論如何,為害長沙市已久的黑腳幫將在他的手上覆滅了,這可是大大的功績哪!
陽光才轉過身來,一塊巨石已經準確無誤地砸中了他的面門,暴雨中,鮮血飛濺,陽光凄厲地慘叫一聲,往後便倒!
他做錯了什麼嗎?好像沒有……
力量迅速地就又回到了徐三的身上,翻身就從地上彈起,拖著陽光的屍體來到堤上,捏住腳脖子,使勁一掄,便將陽光的屍首遠遠地扔到了江水中,只是撲噗一聲,就沉入了江中瞬息消失不見……
板黃牙忽然狂吼一聲,腦袋突地仰起,喉結急促地抽動起來,生像是被人緊緊hetubook.com.com卡住將要斷氣般喘息起來,足足有數秒鐘,然後如一頭死狗般頹然趴在了女人柔軟的嬌軀之上,歪著的腦袋上,一雙迷離的三角眼正好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磅礴的大雨,下得正緊……
此時的板黃牙就興奮地縱橫馳騁在女人的肉體之上,耀武揚威地展示他某方面超過常人數倍的能力!他身子下的女人便潮|紅著粉臉,擺動著腦袋,令人血脈賁張的嬌吟聲便不斷地傳入板黃牙的耳際……
我殺了人了!?
嗯?車門開著!
「電話!」黑腳冷冷地向一名手下一伸手,那手下忙見機地將手機遞了過去。
板黃牙終於嚎叫著再一次在地婦人體內發射,喘息了半天忽然覺得有些口渴,便爬起身來,到客廳中想取杯水喝。
「我娘你媽媽逼!陽期衛你個王八蛋!我殺了你全家……」暴怒的黑腳將他所掌握的最惡毒的罵語通過電話狂風暴般傾泄到花園新村的別墅內,那清晰的音量,便是隔著好幾米的陽期衛也是清晰可聞!
「你們完蛋了,投降吧!」龍逸雲將揚聲器湊到嘴邊,雖然渾身已經濕透,可心下卻是如此熱乎!總算沒有白費一番心血,擅自行動也就有功可抵了!但最重要的是總算可以將該死的萬惡的黑腳幫一網成擒了!真是沒想到啊,這第一百零一次的機會……
怎麼辦?我真的殺了人了!
素有九命蟑螂之稱的徐三,即將迎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晚上!
長長地呼了口氣,徐三顧不上將地面上留下的血肉擦去,就跌跌撞撞地慌忙奪路而逃!為今之計還是早些逃回學校,取了錢逃亡罷!
陽光小心地一腳一腳地往前走,左手中的手電筒不停地四下里亂照,右手裡則緊緊地捏著一柄軍刺!這是他當兵的舅舅送他的十八周歲禮物,據說可以在一分鐘之內放掉一個人的所有鮮血!
小心冀冀地將車子停靠在路邊,陽光不敢將車燈熄滅,現在只有這兩盞車燈才能和-圖-書夠給他帶來安全的感覺了。怎麼辦?要不要下車呢?這麼大的雨,那孫子不被表哥的手下打死丟到江中也應該已經被江水捲走了罷?還是回去算了……
陽光忽然打了個冷顫,狠狠地緊了緊右手的軍刺,一股讓他從骨子裡感到震顫的毛骨悚然自腳底冒起,讓他頭皮發麻……
嗯,前面看樣子就是堤壩了,就是那個位置吧,潮水竟然已經漲得這般高了!那孫子呢?估計真被江水捲走了,還是被表哥的手下給扔到江里了呢?不過無論如何,那孫子都是不可能再活著的了!
今晚的大雨確實罕見,事實上是長沙市五十年一遇的暴雨,只是一個晚上的降水便已經超過了整個新疆省全年降水量的總和!
「有人來!」被兩束燈束驚起的徐三在雨水朦朧中竟然似乎看到有一道人影向著他這邊走來!
板黃牙今天特別的興奮,沒別的,就因為總算是將湘江水上樂園的美艷老闆娘給哄上床了!這可是他超過三個月不懈努力的光輝成就!
徐三從黑暗中唆地躍出,全然沒有絲毫受過傷的跡象,動作麻利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巨石,在手電筒的微光照映下,撲到陽光身上……巨石高高舉起又狠狠砸落,再舉起再砸落……
花園新村別墅里,嚴鳳芸正潮|紅著肥臉躺在沙發上呻|吟,陽期衛則將一顆頭顱埋在她的乳峰之間嘖嘖有聲地吸吮!為了自己的前程,陽期衛只能忍住鑽心的厭惡,打起精神來討好這醜惡的黃臉婆。
陽光滿意地這樣想著,在他想來,重傷的徐三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過來並爬上這堤壩的!
暴雨激烈地沖涮著污穢的街道,一灘又一灘的積水便瞬即出現在長沙市的大街小巷之中,生活垃圾和雜物便漂浮在水面上,入目儘是遍地狼籍,污穢不堪……但這隻是徹底清潔之前的陣痛而已,在次日醒來之後,市民們便會發現,原本污穢的市容已經煥然一新,到處充盈www.hetubook•com.com著清新的空氣……
黑暗中,兩道閃電一般的目光正自惡狠狠地盯著陽光,閃爍間儘是刻骨的恨意!
雖然開張著雙目,晶盈的水滴便順著徐三長長的捷毛滴落在臉頰上,又順著臉頰滑落到腮邊,衣服上然後匯入瀟瀟的秋雨水中……但徐三卻是什麼也沒有看見,他的目光沒有任何焦點,既使有焦點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暴雨之中看見什麼……他只是在莫名的悲憤,為自己自入學以來短短數月之內的遭遇而黯然神傷……
誰的車子呢?這樣的夜晚還來這裏做什麼?媽的,便是想清靜一下都有人打撓不成?
黑腳已經急紅了雙眼,外面警方的火力是超乎想象的猛烈,難道是將長沙市所有的警力都調集了過來不成?
組織了手下不下五次的突圍,但除了損失了三輛小車一輛卡車之外,就只有已經躺在車庫外冰冷的雨水中的五名兄弟的屍體了,包括他最得力的手下擎天金剛!
是他!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徐三本能地就將身體往地上一縮,悄悄地往旁邊滑開……
板黃牙的心忽然咚咚地狂跳起來,左右迅速地掃了一眼,沒有人!這麼好的機會!
車窗外暴雨如注,拍打著玻璃窗發出急促的啪啪聲,生像是細冰苞在放肆地砸打著他的愛車!這樣的夜晚,陽光忽然有些莫名的寒冷,表哥的手下呢?他們應該已經早到了吧?怎麼還不出現呢?他們應該會看到自己的車燈的啊!
我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學生,你用得著擺下這樣的排場嗎?
毀屍滅跡!徐三本能地想到了這一個誰都會想到的辦法!
陽光睜大了雙眼,期使透過白花花的雨簾發現點什麼,但非常遺憾的是現在的能見度只有不到十米!他根本就不可能自前方看到些什麼……
黑腳卻是在心下暗嘆一聲,今晚只怕是難以倖免了,手下的兄弟眼看就要失去控制了!難道說,這個暴雨之夜,當真的便是黑腳幫傾覆之時?這個
和-圖-書冰冷之夜當真的便是他黑腳一命歸西之時?
但為什麼厄運卻總是會接二連三地降臨到他的頭上,從沒有讓他有過安生的一刻!為什麼?倒底是為什麼?
不行!萬一表哥的手下和自己一樣想法豈非讓那孫子逃過一劫?錯過了今晚,只怕再沒有這樣好的毀屍滅跡的機會了……
叮鈴……電話鈴聲忽然極為不識事務地響起,陽期衛便陡地抬起了腦袋,心下竟然有絲絲的慶幸,嚴鳳芸便懊惱之極地嘆息一聲,伸手抓起身後茶几上的電話:「喂,哪個?」
「大哥!怎麼辦?」一名大漢紅著眼,焦急地湊到黑腳跟前,濕透的衣衫上,雨水混著血水滴滴嗒嗒地往下直淌,長滿於思的臉上儘是惶急和暴躁。
正舒適地躺在大床上休息的板黃牙忽然皺了下眉頭,捅了捅身邊的婦人:「喂,我剛才好像聽到一聲慘叫,你聽到沒有?好奇怪啊!」
兩束燈光忽然透過蒙蒙的雨簾照著徐三呆坐的堤壩,徐三獃滯的眼神便轉動了一下,然後便看到兩束圓柱形的燈束自他的身體兩側穿過,刺入前方蒙蒙的雨中,最終依然是什麼也不可見……
披著雨衣偷偷摸摸走近的板黃牙卻發現轎車的車門竟然是洞開著的!再細細地瞧一眼,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竟然是寶馬!
喔,既然沒事了,還是早些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好,怪怪的,有些嚇人……
唆地跳上車,板黃牙手腳麻利地關上了車門,然後,寶馬車迅速就在暴雨中揚長而去……
黑腳冷冷地瞅了一眼那大漢,大漢便哆嗦一下,垂頭退了開去。
嚴鳳芸勃然大怒,迅即反唇相罵,一時間,充盈陽期衛耳際便只有嚴鳳芸不堪入耳的叫罵聲,比之罵街的潑婦有過之而無不及……
婦人慵懶地翻了個身,將個驚心動魄的肥臀正對著板黃牙的鼻臉,膩人的肉|欲香味瞬時就讓板黃牙再度沉淪在無邊無際的慾海當中,那聲奇怪的慘叫早就被扔到九宵雲外去了……
太不甘心了!真是太不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