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旖雪扭轉身軀走向房門。
「我走的時候,你還親口說過,要給我披上嫁衣的呀!」
「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
「鋒——哥——」
「這恩我報了,接下來,我要報仇了!」
「恭喜!」
李旖雪深深凝望金鋒的眼眸中,柔情蜜意漸漸消退,慢慢轉為冰冷:「那就讓時間……去沖淡仇恨帶給我和你的創傷吧!」
金鋒漠然說道:「回不去從前了。」
「我金鋒……欠你們李家,你們李家欠我的都不重要。」
「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那是自己的送給李旖雪的弘一大師的《心經法帖》。
航母將沉,只差最後一發炮彈!
金鋒眼前一片黑暗,帶血的手摁著牆,艱難彎腰下去,咳嗽著去撿法帖。
說著,老刀院長側著身子讓到一邊。
「我當年受過的苦,遭過的罪,每一筆每一項,我都要讓曾子墨一一嘗遍,一一場景。」
「你鋒哥,只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
而在這時候老刀院長就著手中的心經法帖往金鋒頭上重重一扔,手裡拿著一把小型的麻醉槍大聲叫喊:「金總,你被捕了。」
「我錯過你了,就沒人守護我,就沒人愛我,就沒人為我撐起這片天了。」
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心經,金鋒雙手抖得愈發厲害,猛地下哇的聲,一口hetubook•com.com鮮血噴洒出來,盡數噴在那心經法帖上。
「噗……」
李旖雪沉默兩秒,抬手從包里抽出一副捲軸放在門口柜子上,懾人心魄眼瞳中露出一抹最深的不舍,還有最深的決然。隨後推門而去。
暮地間,來人抬起頭來望向金鋒,頓時吃了一驚:「金總,你吐血了?」
梟雄末日,就在今夜!
特殊醫院的老刀院長乍聽這話一迭聲的道謝,雖然戴著口罩看不到他的臉部表情,但那老眼中卻滿是笑意和精明。
深吸一口氣,李旖雪抹去臉上淚水,默默掛上口罩。
刺耳的警報聲越來越近,已在耳畔。穿過那重重黑雲籠罩下的鋼筋混凝土的建築,那密密麻麻長長的特勤車隊正從四面八方向特殊醫院彙集。
黑黑的臉上泛起死灰的青白,全身如抽空的皮球,更似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在房門口的時候,李旖雪又復停下,戀戀回首痴望金鋒:「鋒哥,你說過,這輩子,兩件事要做。一是報恩,二是報仇。」
老刀院長在旁邊輕聲說道:「這些都是我帶的學生。技術過硬,基本功更是紮實。對,金總,你先坐,快坐……」
窗外的雷鳴轟轟,黑雲滾滾中,一道又一道的閃電撒歡的扯著。
房門關閉間,一切的恩,一切的怨。所有和圖書的愛,所有的恨,都一刀兩段,再也不欠。
金鋒顫聲叫道:「我為什麼不能選她?」
「我等著你!」
嘴裏說著這話,金鋒卻是巋然不動攔在老刀院長跟前:「我沒事。你回去吧。」
「好好的,你怎麼就不愛我了!當年,我那麼乖,那麼聽話,那麼懂事的啊……」
輕輕的來,輕輕的走。
「你說我贏了,但我也輸了。你輸得你的帝國,我輸了一個女人的全部所有。」
「你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陣刺耳的警報聲撕裂長空,蓋過那天空的雷吼。
低低柔柔嬌聲細語:「鋒哥,你跟我走吧。前塵種種,我不計較……」
「這場戰鬥,沒有勝利者!」
「我這輩子都錯過……你了呀……」
「你們都進來!」
李旖雪扭轉玉首,雪白的鵝頸淌滿了淚珠,叫人看得心碎。
金鋒昂起頭,朝著天空吐出一口煙霧。那煙霧在死寂的房間中空形成一個猙獰邪異的無常圖案,久久不散。
「你變了!小雪。」
李旖雪發自肺腑杜鵑滴血的哭嚎哀婉傷絕,嬌軀狂抖,冠蓋古今的玉臉五官擰在一起,丑到了爆。
「我的命,我做主。」
李旖雪凝望著金鋒,絕世無雙的臉龐上清淚縱橫交錯拉出一道又一道最深的傷,萬古不愈。
那人悶哼一聲,倒退一https://m.hetubook.com•com
步。
「我救不回來呀!」
一行行殷紅的血順著法帖蔓延流淌,將其染紅染透。
「你為什麼要選曾子墨?你說。你說啊。」
李旖雪嬌軀顫慄,哭著說道:「我是變了,鋒哥,可你變了沒有?」
大廈將傾,只差一瞬!
「我不怪誰,只怨這蒼天變了心,只怨你我有緣無分。」
金鋒心口絞痛,鼻腔里發出野獸般的哀吼。
在老刀院長的身後,幾個白衣大褂戴著口罩和護目鏡的醫生便自切入房間。
老式的電風扇不知疲倦無休止的甩動腦袋,那風卻是愈發的熱得可怕。
老刀院長一邊說,一邊就去拉金鋒。
「別反抗!」
與此同時,一個白大褂躡步上前,輕聲說道:「金總,我幫你看病。」
「現在,跟我走。還有機會。」
金鋒慢慢上前到了門口,抬手將柜子上那捲軸拿了起來,輕輕打開。
一下子李旖雪爆發出來,仰天發出撕裂肝腸的痛嚎:「我不知道你怎麼就不喜歡我了。那些年我在陰竹洞苦修,我沒錯什麼呀。我什麼都沒做錯呀!」
金鋒瘦弱叫人心痛的身子孤寂硬挺著,看也不看李旖雪寒聲說道:「我還教過你另外一句話!」
謝字剛落音當口,金鋒身子一頓,右掌抬起,當頭重切過去,橫打在那人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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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刀,一刀一刀割裂全身,痛得痙攣。
來人嘴裏說著,徑自還哼出歌曲,對著那法帖上的字體嘖嘖稱道讚不絕口。
李旖雪看著金鋒,淚水猛然長流長淌,凄零無助哭著叫著:「你選了她,我就錯過你了!」
「一輩子都別想。別逼我……殺……你!」
另一個則趴下抱著金鋒雙腳,右手一翻,一個澄亮的銬子便自提起來要銬金鋒腳腕。
金鋒搖搖頭沙啞的嗓音低低說道:「謝謝老刀院長。這麼晚了,你還出勤。」
來人先於一步蹲下撿起那心經法帖,頓時噝了一聲:「喲!」
也就在這當口,房門悄然推開,一雙黑色的皮鞋映入金鋒眼帘。
「我錯過你了啊!」
頓了頓,金鋒咬著牙沉沉說道:「前塵種種,一筆了斷。」
「輸得心服口服。我,認栽!」
抬手將心經法帖小心翼翼捧著,腳下上前一步笑著說道:「既然你送我了這麼好的東西,那我給你檢查身體,也是投桃報李……」
「我做不到!」
一聲輕響,曾經抱起大鼎碎片的手無法拿起那薄薄的心經法帖,心經法帖墜落塵埃。
金鋒點點頭,看了看那人一眼,輕聲說道:「謝謝……」
「快快快,你別動,別動,我來!」
暴躁煩悶沉默的房間中,只有兩個人的悲戚和哀坳,肝腸寸斷,聲聲斷腸。
李旖和圖書雪淚流滿面,凄零無助咬著牙宛若厲鬼一般獰聲叫道:「你殺,你只管殺……」
那一刻,皓凝雪霜妙世無雙的李旖雪又變成了君臨天下的女皇,那個曾經在雨天蹲在地上給金鋒刮著泥巴的孱弱女孩,永生永世消失在金鋒的記憶中。
「到此結束!」
「就這樣!」
「來來來,快坐。」
金鋒輕抬右手,苦苦一笑:「讓我放棄所有,拱手河山討你歡。」
「趕緊躺下,我幫你看看!」
說這話的時候,金鋒聲音都在抽噎,渾身打著擺子:「我欠你的,你欠我的,也不用說了。」
「哎呀。金總,你這是怎麼了?」
「弘一法師李叔同。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金鋒鷹視狼顧爆出兩道滅世光柱:「有我在,你別想得逞。」
「鋒哥……」
「鋒哥呀——」
「殺我外公外婆,殺我爺爺奶奶,殺我父母,最後再殺我……」
就在金鋒出手的瞬間,對面兩個白大褂在欺身而來,一個猛撲抱著金鋒腰身重重發力將金鋒往前猛推。
金鋒牙關上下打顫格格作響,顫抖的手抖抖索索點上一支煙,聲音嗚咽漠然說道:「這一戰,我輸了!」
「喜歡這字,就送你了。」
李旖雪抹去臉上的淚水,如絕世獨立的仙子般佇立在那裡,柔情曼曼話語卻又冰冷沉沉:「你不欠我的,我一輩子都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