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那裡空蕩蕩的。
那是無數從天外而來的隕石,無窮無盡,如若不是世界靜止,它們本該燃燒著火光,化作傾覆世界的火雨!
無論是對於龍族還是人類來說,四大君主的命運好像都不是那麼重要。
唯一的彩色從他的身後走出,伸手輕撫著同樣陷入灰白色的男人的虛影。
「看到那東西的感覺。」
那是一株聳立在世界中心,延伸向天穹之頂的巨樹。
與其等待未知的命運轉角,倒不如就和那女人說的一樣主動試一試。
路明非起身,抬手點在自己的心口,一字一頓道:
「哦?」神父語氣中多了分好奇,他問道,「閣下覺得,阻礙在那對男女間的究竟是什麼?」
路明非蹲在路邊,無聊地將縫隙中的雜草拔|出|來,繞在指間。
「她之前強調過自己是魔女,但沒說過妖精,不過你和女人講道理就是你的問題了,師妹別和那個壞女人學。」芬格爾撇嘴道,「另外,師弟你也別盯著七個小矮人看了,人要往前看嘛。」
「好了,你該回去了。」
他先前一直在苦惱送他重返此世的人究竟是何身份。
「是命運。」路明非幽然道,「我已經竭盡所能地拉長了他們的故事,給予他們更多的時間。在這過程中我甚至沒有干涉他們的進程,所有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我不希望有一天回首往事時,他們發現原來有人在幕後推動、操控他們的愛情。我只是儘可能成為他們的後盾。」
在瑪雅預言中,世界先後毀滅于風暴,洪水,火雨以及地震,卻唯獨沒有說第五太陽紀會遇到什麼。
「是誰?!」
高空撕裂的風聲都隨之定格,涌動的暴風靜止。
巨人矮人妖精都有了,鳥人指的是……天使嗎?
如果我死去,你一定也會傷心的吧?
也是,整個文明,整座世界,卻只有自己活了下來,這樣孤獨的世界,如若不是背負著沉重到不可能背叛的使命,怕是早已絕望自殺,追隨友人、家人、愛人而去了。
可如果輸了呢……
「而hetubook.com.com
所謂蠢笨,即是明明知曉自己的心意,卻總是做出與心背道而馳的決定。」
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諾恩斯回過身,微笑著,手指指向了頭頂,這座古樹至少有數萬米的高度,而她所指的方向是天外的領域。
宛如魔鬼的低語聲響起在耳畔。
「你說,第五太陽紀的主角是龍族,還是人類?」
楚子航沉默著。
他的睫毛很長,因為專註于冥想而一動不動。
楚子航點頭,直接闔上眼,再次進入冥想狀態。
在女祭司面前,神情倔強的女孩席地而坐,偏著頭,不去看女祭司,就像和家人鬧矛盾的孩子。
她忽然感到有些寒冷。
「回去?」他回過神。
「我還不知道你們到底有多強。」路明非問道。
……
「太籠統了。我就直接告訴你吧,龍族力量的極致不僅能改變未來,甚至能夠改變過去。」
這是一座鳥語花香的世界,背後有著透明羽翼的妖精們穿行在森林中,龐大的古木與天齊高。
是面具戴的太久了嗎?還是說其他的原因?
身披白色薄紗的女祭司背對著他,跪坐在地上,低聲誦念著古老的語種。
「但是這還不夠。」
宛如醍醐灌頂,楚子航腦海中湧現出無數的可能性。
「情況就是這樣。」楚子航簡要地描述了面臨的局勢。
「……改變規則?」
「我們失敗了,並且死在了半路上。」神父的目光平靜而幽深,似乎早已預知到了這樣的命運。
唯獨在這一點上,他深有體會。
神父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
夏彌怔怔地坐在那,忽然別過頭,看向另一個方向的車窗外。
夏彌慢慢抬手,手指輕輕撫過楚子航的側臉。
那女人好像又說中了,我真的快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夏彌,還是耶夢加得了。
「我鑿穿了師兄的壁壘,卻沒鑿穿師妹的壁壘。」
眼前這位,極有可能已經經歷了一切,是從未來歸來的。
他深知這等規模的變動代表了什麼,再加上眼前之人明明還未徹底覺醒,和_圖_書就已開始重登王座,無不在向他暗示著某個驚人的事實。
「愛情是雙向的,師妹主動了這麼久,也該輪到師兄了。」
……
即使死去也不會給任何人造成困擾的世界嗎?
楚子航重新進入冥想狀態,精神穿越到了不可知的世界。
他看到了那從天而降的漫天火雨,看到了燃燒自己沉默對抗世界的男人,看到了沿著階梯登頂樹冠卻遲來一步的少女哭著坐倒在地上……
「問。」
夏彌坐在他的身邊,輕靠著椅背,歪著頭看著男孩和睡顏別無二致的冥想狀態。
神父沉默了會:「是的。這是顛覆性的變動,規模空前絕後。」
神父微笑道:「或許,每個面對愛情的男生和女生都是蠢笨的。閣下覺得,該如何打破他們的阻隔?」
他順勢登高,沿著古樹一路攀高到了樹冠頂部。
世界悄無聲息地恢復了應有的色彩。
「這裏發生的事外面看不到也聽不到,所以有些話我可以毫無顧慮地和你說。」
楚子航的腦海瞬間冒出這兩個字眼。
這次的重啟……好快!
楚子航的心被攥緊了,說不出一個字,一股沛然到莫之能御的深沉、浩大的悲傷,如同噴涌而出的冰冷水流,鋪天蓋地地湧出。
「這就是導致第三太陽紀覆滅的『循環之災』。」諾恩斯道。
他們用來形容第五太陽紀的只有「空」、「零」、「一切毀滅的源頭」。
諾恩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中有嘲弄之色,似乎在說你終於還是問出來了。
「諾恩斯說的沒錯,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就在心之間,但不是和別人,而是與自己。無法正視自己,做與自己的心背道而馳的決定,恰是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
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
不算高的身影,卻偉岸的彷彿頂天而立,面容平凡而帶著無盡威嚴,他只是站在這就彷彿登凌絕頂,俯仰天地,牽動著整座世界,成為一切的中心!
「這是個看似聰明實則也很蠢笨的女孩。」
「……和瑪雅預言中的一樣。」和-圖-書楚子航低聲道。
「噢,感覺也不是很強啊。」路明非撓了撓頭,出於禮貌,「難怪被殺了」這五個字他就略去了。
「我們的紀元會遇到什麼?」楚子航忽然問道。
他頓了頓,沉聲道,「如果閣下在上一次的歷史中沒有見到我們,那隻能說明一件事。」
「什麼?」路明非好奇回頭。
至尊!
「胡來嗎?」路明非目光重新投在三人組身上,嘆氣道,「並沒有胡來,相反,那傢伙難得幹了件好事。」
「你真的很敏銳。」諾恩斯輕輕撩起耳邊的碎發,嘆氣道,「我沒法給你答案,因為我也在尋找,有個人也許知道答案,但他不告訴我們。」
當然,這可能和他前世直到最後之日才爆發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正當他無措時,一位頭戴冠冕的中年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即使當時的自己毫不猶豫地給予回擊,可有些事不是否認了就不存在了。
他越過了巨人與矮人的時代,來到了更久遠的紀元。
就像自己說的一樣,連嘗試一下都不敢的話,才會輸的一敗塗地吧?
她的目光側望著車窗外,眸光倉惶,雙腿蜷曲在車座上,雙手輕輕抱住大腿,或許是這個雨夜的寒氣,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還真是被那女人完完全全的說中了……
她的眼中只有面前的男人。
「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每個太陽紀都有且只有一個主角,第三太陽紀是妖精,第四太陽紀是巨人,矮人和巨人是同族,只不過走向了不同的發展道路。」
「恭喜你終於找到了這裏。感覺怎麼樣?」
諾恩斯轉過了身,面向那威嚴的男人,輕聲說道:「你不屬於這裏,你該回到屬於你的世界,去守護你的女孩了。」
「所以你的出現,還有諾恩斯的攤牌,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小梅你多少清楚些了吧?」路明非也有些無奈。
楚子航沉默良久,沙啞著嗓音問道:「我能否問你個問題。」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路明非的人?」
……
「正常情況下,我們不會影響太陽紀的正和*圖*書常變遷。」神父思索了下道,「但這個紀元不同,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閣下應該知道瑪雅預言,第六個太陽紀是零,是空,是一切毀滅的終點,按照常理,我們必然會出現,選中扶持者,試圖改變這座世界既定的命運。」
楚子航精神一震,第五太陽紀的主角,究竟是龍族還是人類?
「你別光說別人,也說說自己啊。」路明非嘖嘖稱奇,「果然玩聖光的心都黑,不聲不響就把別人的老底全透了,自己卻是『守身如玉』。」
他深吸口氣,不敢再浪費時間,重新進入冥想。
「小梅你應該知道世界線收束變動代表了什麼吧?」
他直接出現在了樹冠頂部,可眼前的女孩和祭司卻不見了。
如果說這個紀元將遭遇和這等滅世的火雨類似的災難,那麼龍族可能和人類一樣都在等死!
路明非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他能從這傢伙身上感受到一種遲暮的死氣,這傢伙似乎早就有了赴死的決意。
「一隻長了翅膀的鳥人,活的比我久,大概算是這世上活的最久的生靈了。」
而現在,這個答案已經隱隱在他心中成型,只是需要更多的驗證。
夏彌狐疑道:「妖精指的是諾恩斯的族群?她有提過嗎?」
「……什麼感覺?」
但不可否認,這兩人的攤牌都給他帶來了顛覆性的認知。
世界陷入了灰白色。
但她不答反問道:「你知道龍族力量的極致是什麼嗎?」
眼前的女人背對著他,背對著整個世界。
「我師妹看似很有勇氣,他們間的愛情線幾乎都是她在主動,可實際上她才是最膽小,最患得患失的那個。她自以為自己知道很多,可她對於愛情根本一無所知,她只是懵懂地模仿著人類。即使我站在她的身後,她依然不敢完全捨棄背負的命運。」
「他們各自背負著交錯而沉重的命運,這份命運亦是堵塞在心與心間的壁壘。唯有鑿穿這重壁壘,他們才能真正的坦誠相見。」
「當然一樣,你們以為那是預言,可那實際上是歷史。」
神父無奈道:「再往上和*圖*書就是至尊的領域了,即使繼承了整個紀元的遺願,我們也只能在某方面觸碰這一領域,譬如【昆古尼爾】對命運的鎖定與貫穿,【遙遠的理想鄉】的絕對守護。」
「在我們的時代,我們的地位就相當於龍族的四大君主。」神父慢慢道,「當然,因為秘鑰的失效,和繼承了整個族群的遺願,我們的力量有得有失,總體大概相當於權柄合一的四大君主。」
楚子航抬頭,看到令他頭皮發麻的一幕。
楚子航抬腳向走向他們,可世界忽然崩塌,他從這座世界被抽離了出來。
「失去了就會回想起擁有的可貴了。」路明非微笑道,「我本來是想讓楚叔叔教會師兄什麼是愛情,可現在諾恩斯的『逼迫』更合我意。」
在這一切的最後,楚子航看到了。
夏彌靜靜望著他,有些走神。
前世一路走到末尾,他也未曾在途中、終點見到這兩人,更不曾揭曉太陽紀的秘密。
「剛才奧丁蘇醒的時間比之前提早了三分鐘。」前排的芬格爾凝重道。
可你傷心的只是夏彌的死,而不是真正的我。
楚子航向窗外看去,整個世界都微微顫動起來,懸浮的雨滴搖搖欲墜,好像即將從夢中醒來。
「閣下就任由諾恩斯的胡來嗎?」
「喜歡可以是一個人的事,但愛情是兩個人的事。」
他知道自己沒有更多的時間了,略過了對風景的欣賞,尋找這座紀元最核心的地帶。
王座上的他們只能相擁取暖,即使死去,也不會給其他人造成影響,人類只會歡呼他們的死亡,同族則只想掠奪他們的骨、血。
諾恩斯的話一直回蕩在她的腦海中。
「這麼看來的話,或許第五太陽紀的『循環』早就出現了。」女人嫣然笑著,笑容中彷彿在暗示著什麼。
諾恩斯盯著他,慢條斯理道,
「專家模式……或者說Hardcore模式,在很多遊戲中這個模式是不能復活、不能讀檔的,就像真正的人生一樣,戰死就真戰死了,道具級別全部歸零。」芬格爾單手握著方向盤道,總結道,「看來外掛要到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