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罪惡之城
第六百九十二章 離去

有人在哽咽。
她尋到了蕭華。
「陛下。」蕭華低下頭,「可要傳醫者?」
皇帝沒動他!
楊玄有些好奇。
林雅指指周圍,「蕭華一直掌控軍隊……要知曉,此戰大敗,他該當何罪?可皇帝卻輕鬆的放過了他。這不是他的性子,唯有一種可能,皇帝需要蕭華來做些什麼。老夫覺著,便是想壓制咱們。」
赫連紅膝行上前。
「陛下!」
可什麼?劉擎好奇。
皇帝擺擺手。
從寧興出發以來,隔幾日,鷹衛來稟告消息送奏疏的人就會順手帶來寧興的書信,其中必然有長陵的。
皇帝被抬著進去了些,「有些悶。」
「不要告知他們!」
「陛下這幾日不大對。」
楊玄平靜的道:「此戰,相公指揮出神入化,為首功。其次,便是我。這個功勞,我拿的心安理得!」
「陛下所言甚是。若廖勁之後北疆來個平庸之輩,大遼的機會就來了。」
赫連紅說道:「皇太叔那邊的書信依舊沒有。」
楊玄再度回來時,發現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同了。
「陛下仁慈!」
「此戰獲勝,黃春輝留不住。」皇帝負手看著南方,「他若是還敢留在北疆,要麼謀反,要麼就等死。
陳方利急匆匆的來尋到了蕭華。
黃春輝一步步走向門外。
他策馬回身,「回吧!」
「這是心情鬱郁?」陳方利問道。
這時候需要來個斷離舍。
有人咬牙切齒的道。
他揉揉眼睛,再拿起書,卻看著那些字有些模糊。
蠢貨!
「黃春輝推舉了楊玄。」
「可此戰大捷后,我就如同是暗夜中的螢火蟲,想低調,它也低調不起來啊!」
「多年來,你的存在讓朕無法施展抱負。好不容易出征,卻敗了,這是天意還是什麼,朕也不想了。讓你來,就一句話,安靜,可好?」
他抬頭,苦笑,「逆子!」
皇帝的雙眸閉著,「書信可來了?」
「臣告知了赫連紅。」
林雅搖頭,到了偏僻的地方說道:「皇帝的身子有大麻煩。」
黃春輝看看大堂,伸手摸摸案幾,按著案幾,艱難起身。
赫連紅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此戰大勝,皇帝駕崩……不,是被老夫等人刺殺。」
皇帝靠在車壁上,「來人!」
皇帝的嘴和-圖-書角依舊微微翹起。
他在馬背上看著馬車。
林雅那邊也是如此。
若是雲山騎還完整,他就有突襲的把握。
沒有人去扶他一把!
馬車內,皇帝丟下手中的書卷,微笑道:「可惜了。」
「也好。」楊玄坐下。
跟在身後的赫連紅應了,隨即去安排。
蕭華搖頭。
「讓他們都來。」
快馬去寧興,是告知皇太叔戒嚴,另外,集結軍隊,準備應變。
「多久?」
「是。」
黃春輝搖搖頭。
「是。」
皇帝散了一會兒心,又回到了馬車內。
他看著這個老對頭,百感交集。
「陛下說,摧!」
楊玄跟在側後方。
「陛下該多出來走動。」蕭華沒有被怪罪,但內疚卻如同螞蟻,一直在啃噬著他的心。
林雅來了。
「差點就忘了一事。」黃春輝走到了柜子前,拿出鑰匙,打開銅鎖,拉開櫃門。
皇帝許諾,此次陣亡的將士從優撫恤,士氣,終於起來了些。
否則,他怎麼能為副使?
這都是命啊!
「恭送相公!」
「你走後,整個北疆都在流傳著你楊使君的美名,此戰,你為首功!」劉擎轉身和他並肩而行,低聲道:「相公與廖副使閉門商議了許久。隨後,相公令人四處傳送捷報,你,為首位。小崽子,知曉這是何意?」
伴隨著落葉。
「嗯!」
「晚些。」
「那豈不是咱們的機會?」
「此戰之敗,無關何人。」
「書信!」皇帝側身看著外面。
皇帝抬頭,眼神平靜,但沒有焦點。
「下一次,北疆將會在你等的馬蹄之下顫慄!」
「再看看。」皇帝熟練的拿出手絹抹了一下血,看了一眼,起身走到了樹林外,回身看著那些金黃,贊道:「可惜長陵不在!」
赫連紅接過書信,「陛下,有皇太叔與公主的書信。」
赫連峰,用自己的命,布下了一個大局,能讓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的局!」
皇帝的修為不錯,故而蕭華覺得問題不大。
「陛下,回吧!」赫連紅跪下。
剛舉起的手,輕輕,卻無力的垂落。
當初抬來時,柜子里空蕩蕩的……誰也不知曉何時裝滿了金銀。
「問問吧!」陳方利擔憂的道。
蕭華第一個衝過去,扶住了皇帝和_圖_書
沒多久,他令人來催促,「寧興的書信可來了?」
皇帝帶著臣子們去了那片樹林。
「什麼意思?」赫連紅美眸微動。
一看,就會不舍。
皇帝說的很慢,一點點說著自己登基以來的大事。
「朕登基以來……」
蕭華知曉皇帝的意思,這是可惜黃春輝走晚了。
蕭華站在夜色中,秋風蕭瑟,他的神色更為蕭瑟,「陛下身子欠安。你不來,老夫也想去尋你。」
黃春輝離開了他效力多年的北疆。
就看著他緩緩站起來,目光轉動。
老劉在半道等著他。
「是。」
什麼東西?
臣子們來了。
連最活潑的人,此刻都默然,彷彿所有的力氣都在那一場大戰中用完了。
蕭華看了一眼馬車,「從昨日起,陛下就吃的越發少了。」
劉擎嘆息,「還以為你小子會謙遜!」
他靠在樹榦上,身體緩緩往下滑。
內侍一臉肅然。
此戰大敗,林雅難辭其咎!
「恭送相公!」
這是不準備追究責任的意思。
出去后,身邊人涌了過來。
城中的百姓被這個聲音驚動了。
鷹衛最出色的好手出發了。
車簾掀開,皇帝那張有些消瘦的臉露了出來。
「能到寧興。」
「陛下如何?」
「很美,若是長陵在,定然會作詩。」皇帝拍拍樹榦,樹葉飄落,他伸手想接住一枚,卻從掌緣滑落。
林雅低頭,「好!」
一柜子的金銀擺放在那裡,還有被他的腰背磨的鋥亮的櫃門。
蕭華沒來。
所有人都轉向城門處,有人在跑,更多人低頭。
城頭那些軍士站的筆直,長槍如林。
「皇帝,不會駕崩吧?」有人提出來這個猜測。
幾個好手身形閃動,內息不管不顧的催發,急速飛掠而去。
他就像是出遊般的,上馬,一路緩緩而行。
但……
林雅的聲音在秋風中飄蕩著。
他們目光向下,這才知曉黃春輝要走了。
「還有兩日。」
自己不行了,那麼,繼承人再來!
大乾九年深秋。
當然,林雅也說了,楊玄當時祭出的大刀陣鋒銳無匹,無可抵禦。
鮮血從他的鼻孔中緩緩流淌出來。
車簾掀開,皇帝瘦削的臉龐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林雅搖頭,「咱們的人馬此次折損太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特別是雲山騎。」
皇帝在看書,燭光搖曳中,神色平靜。
……
一朝天子一朝臣,密諜頭領在帝位更迭時下場會很慘。
黃春輝止步,回身,走了回去。
「去看看。」
蕭華領軍來攻打,咱們就成了孤家寡人。
「陛下!」
「皇太叔……」
外面,大軍在行進。
「……秋葉落下,我仰頭看著,就在想,父親,你何時歸來?」
黃春輝的家人都在長安,他在北疆滯留的時日越長,後續麻煩就愈大。
「是啊!該走了!」
老黃……楊玄心中感動,「廖副使沒幾年了,再多的美名也無用。既然如此,不如丟在我身上。」
皇帝興緻不錯,帶著臣子們策馬到了一個小山坡上,看著遠方。
皇帝的嘴角微微勾起,緩緩抬起手,「她就喜歡弄這些。」
「該走了!」
赫連紅看了他一眼,「我最近學做了一些菜,也作了一些詩。菜等你回來品嘗,不許說不好……」
他止步側身看著楊玄。
皇帝上馬,看著精神還不錯。
「領命!」
一個內侍進來。
「好!」
「父親,見信如晤。」
「陛下,書信到了。」
赫連紅回身,「去!」
勵精圖治,算得上吧?
「林相,機會啊!」
下午,大軍宿營,蕭華站在馬車邊上……如今馬車便是皇帝的行宮,他吃睡都在裏面。
「那時,軍中將士,乃至於咱們麾下的將士都會悲憤不已。
啪!
「不用。朕受命于天,要收走朕的,也唯有老天。老天收人,誰能阻攔?去吧!」
她抬頭看了一眼。
他下了馬車,活動了一下腿腳,「很是舒坦。」
赫連紅聽到了身後傳來壓著的哭聲。
體內,那些毒素就如同是最狡猾的毒蛇,從他已經衰微的內息之中穿行。
「告訴東宮,朕,會看著他,也會看著你!」
直至出了城門。
若此戰是廖勁指揮,北疆難言取勝。
「公主?」
車馬粼粼,北歸的北遼將士們沒精打採的。
一個鷹衛好手飛掠而來,渾身汗出如漿。
楊玄擔心他會回頭看一眼。
車簾被揭開。
「大遼,依舊大有可為。」
進了大堂,一身便衣的黃春輝依舊坐在那裡。
「念!」皇帝輕聲道。
「你……僭https://m.hetubook.com.com越!」
所有人都沒想到柜子里竟然是金銀。
皇帝終究對此戰的敗北耿耿於懷。
「最近,盯著林雅等人,但凡異動,無需請示,動手!」
她低頭,「我作的詩,等你回來品鑒。不過,父親你不許用什麼金戈鐵馬來衡量我的詩,否則便是舞弊……」
所有人跪下。
「陛下問的是公主的書信。」
遠方一片森林,此刻樹葉金黃,沐浴在陽光下,恍若仙境。
楊玄說道:「我以前只是一株小樹,是您,是黃相公一點點扶起來的。我也想謙遜,可……」
第二日,皇帝甚至還騎馬去安撫了將士們。
皇帝輕哼,「長陵。」
皇帝恍惚了一下,用力搖搖頭,微笑道:「朕這幾日沒睡好,有些頭暈,無礙!」
蕭華看著她,微笑,「你知道的,老夫不可能……」
林雅告退。
「廖勁也撐不住幾年,隨後是誰……朕也難以猜測。」
「告訴東宮,當勵精圖治,再圖南征!」
皇帝說道:「朕下來走走。」
若是此戰大勝還好說,敗了,一旦動手,大遼內部就會崩塌。
劉擎頷首,「更要緊的是,廖副使點頭,這便是認可。你覺著如何?」
「……朕去后,大軍由蕭華統領。赫連紅。」
內侍出去,「陛下召見群臣。」
「想到了?」林雅微笑,「廢太子下了毒,那毒一直在蔓延,他壓制不住。若是他知曉自己命不久矣,那麼此戰便是他臨去前布下的大局。
「再派快馬去寧興。」
林雅微微頷首,帶著人去了另一邊。
他交代完畢,身體緩緩躺下。
「恭送相公!」
劉擎拍了他一記鐵砂掌,「不要臉!」
「嗯!」
楊玄頷首。
林雅放低了聲音,「老夫如今在想,皇帝的身子是出發前就壞了,還是出發后。若是出發前,那麼,他此次出征便是不得已,否則再無機會。」
直至回到馬車中,他靠在車壁上,微笑,「讓林雅來。」
「劉公。」楊玄笑嘻嘻的過來。
眾人起身過來。
廖勁看了他一眼,「相公在等你,你來了,準備今日就走。」
「陛下!」
廖勁會上位,此人朕琢磨過,能力,有。但更多是大將之材。帥才,談不上。可惜了。」
她看不清字了,一個個字彷彿都變大了,也變模https://www•hetubook•com•com糊了。
所有人都顫慄不已。
可轉瞬他又笑了起來,「此戰你在左翼的表現堪稱是令人震撼,是啊!是螢火蟲了,也是一方重臣了。一方重臣,該有的威嚴,必須有!」
皇帝這話,便是要保住赫連紅之意。
到了節度使府,楊玄進去,門子明顯的恭謹了許多。
一個官員身體一顫,「林相……」
廖勁帶著官員們躬身。
黃春輝退開,指著柜子里,「這是老夫在北疆多年領取的錢財,都換做金銀放在裏面。老廖,回頭把這些錢換了糧食,分發下去。」
此時,唯有和衷共濟。
「見過使君!」
「寧興的秋季看著很美,你上次說秋季果子多,我給你準備了不少,藏在了地窖中……」
赫連紅令人快馬去迎。
這是眾人的想法。
而且,停留的越久,就越不舍。
「他推舉是推舉,長安那邊是否答應是另一回事,且朕以為,李泌不會答應。他老了,忌憚年輕的臣子。」
「過來!」
「楊狗!」
人老了,情緒越多越不好。
他看了一眼側面的林雅。
林雅默然,良久說道:「他說,讓我安靜。這話,不詳。」
赫連峰打開長陵的書信。
他就這麼走了。
「陛下!」
看,連楊字都省略了。
「朕,久病。」
赫連紅回身,雙眸中彷彿帶著烈火,「速去,就算是把人馬都累死,也得把公主的書信帶來,越快越好!」
皇帝說道:「大唐,龐然大物也,你不動它,緩過來了,它,便會動你!」
蕭華隨即去了馬車中。
「老夫在北疆多年,是北疆百姓奉養著。老夫多年也得了不少賞賜,家中有些田地,餓不死。」
他左顧右盼,不時好奇的道:「這裏新開了一家店鋪,竟是賣果子的,看來生意不錯。」
「此戰,不怪你!朕也低估了黃春輝。」皇帝緩緩踱步,那些將士看到他都紛紛低頭,但,不是敬畏,而是畏懼。
「陛下。」
他承認自己輕視了皇帝!
頓時,密林低頭。
深秋的北疆,有些灰濛濛的,枯黃的樹葉不斷飄落。
她抹去淚水,繼續念。
「機會裡,往往也隱藏著危機。」皇帝輕聲道:「不過,東宮穩健,朕倒是不擔心。」
「相公!」
「陛下。」
「陛下!」赫連紅低頭,淚水滴落。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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