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一聽,整個人都稍微有點麻了,問:「那那些老師最後是如何處理的?」
劉志斌則馬上認真道:「我可不敢打你啊,陳教授,你要給我做證。這話可不好亂說的。」
知遇之恩。
說到底,我們人類,不過就是工具的利用者,利用各種外來物,讓我們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好,更健康,人生命這一輩子的本質,就這一個。
周成總不能一輩子都在住院醫師混,總得慢慢把臨床的資歷熬起來,評副教授以及教授,然後才能夠站在與他們的平等面。
後來才知道,這是乾州公司以及其他的一些海外人士,聯合起來對是否歸國,是否適合歸國的試探,與國家的一些重要人員之間形成了賭注。
「我覺得吧,總會能夠找到合適的替代品。我們現在必須要面臨一些選擇,那就是到底是要服務更多的人,還是服務更難處理的病種的問題。」劉志斌一針見血地分析著。
「教學?奧,是的,你估計很快就要擔任碩士生導師了,是該考慮一下教學的事情。」陳吉武以為啊,周成是在為自己的職稱升級做準備。
這種懲罰,也不可能不謂大!
「卜浩然,那其實也不叫打架,算是單方面的被打。卜浩然當時還是主治,陳教授已經是教授了,罵不能還口,打不能還手,也是比較可憐。」郭林東笑了笑。
涉及面很廣,周成只是一個小的圈子,還有一個更大的圈子,在這樣的照妖鏡之下,受傷的人極多,但是並沒有被廣布,而是私下裡處理了。
劉志斌就趕緊解釋說:「怎麼說了,周成,你當時搞課題,搞新術式手術授權的時候,正處於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那個時間點,一些有心歸國的華僑,正在和國內探討一些事情。」
陳吉武然後才問:「小周,你這一次連這個基礎解剖理論的課題,都不想參与,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是不是有什麼更好的東西,捨不得拿出來啊?」
陳吉武也沒深入地再去分析,而是又說:「我們的胸外科也有好幾個人,主動脈夾層,在術后抗凝的時候,沒了的。現在還在遭遇官司。」
華西不治病,只救命,治病的事情,交給其他醫院,快死的病人,進華西里來,好轉了就『滾』出去,讓位給更需要的病人。
「科學院、生命科學學院,與他們幾乎是沒緣分了。」劉志斌只是輕描淡寫地這麼說了一句。
「差不多就是在試探國內的科研及醫學教學環境,有人上當了,有人是被拉得沒上當,有和-圖-書
人則是被迫上當,反正也是清理掉了一大批人,其中不乏就有些老牌院校的知名專家和教授。」
「為什麼打架?」陳學良和劉志斌是真好奇了,在他們這個位置上,還有人能打架的,真是奇了怪。
支持衛生健康委員會花費這麼大力氣派這麼多人來支援周成的原因,也不止是他之前有過做微創骨折手術的經驗,而是一部分說出來能把普通人給嚇到的赫赫戰績。
「必須要有一批人,去服務大眾,也要有一批人,把目光集中向難治之症。」陳吉武吸著鼻子,聲音感慨。
劉志斌可還記得啊,他們這一批人,過去周成那裡,是為了把周成的課題攪黃的,嗯,畢竟有人暗中給了錢嘛,給得還有些多。
劉志斌講得很隱晦,可作為同樣層級的陳吉武自然能明白劉志斌話裏面隱含的意思:「所以才需要分層啊,服務對象不斷分層,工作方向也要進行分層。」
他們那邊有專科劃分,只是急診的話,則是外科什麼操作都在做的。而平診的劃分,則是比國內更加細緻。
那個方雲,是卜浩然的學生啊?
陳吉武「嘶」了一聲,劉志斌則是皺了皺眉。
人贓並獲,相當於是誘惑違規,簡直是防不勝防。
這個懲罰,其實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但是在一些極為複雜的病例上,進口的藥物就是比國內的療效好,這是客觀事實。
周成便好奇問道:「郭老師,陳學良教授之前是跟誰打的架?」
所以,就把這個基礎解剖理論,當作掛靠給掛了出去。
他早說啊,他要是早說的話,周成是肯定會讓他跟著自己一段時間的。周成計較著,等會兒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為了搶學生,之前啊,陳學良教授有一個學生還不錯,報考了我們醫院的碩士研究生,保研的。我們錄取了。」
「太狠了。我們算是運氣好,抵擋住了誘惑,當然,也是拜託小周你啊,搞的東西很有誘惑力,影響力很大。」
「郭教授!」
玩笑是玩笑,但是要看誰聽到,萬一周成下次開玩笑的時候,這麼說了一句,那他就真有可能被人當作玩笑打一頓的。
「不是我熟悉,是我們科室的另外一個人熟悉,當年還和他打了一架,算是不打不相識吧。」郭林東笑了笑,有些無奈。
「陳教授,你還記不記得,漢城大學的骨科,有一個陳學良教授?我與他之前探討了一番后,覺得他對教學的理解,頗為深入。」周成也沒明確說自己在幹嘛。
有和-圖-書一些疾病,國產藥物與進口藥物的療效相當,那是都夠用。
「就比如說不同的人,去做同樣心臟破裂修補手術,不同的人,做主動脈夾層的置換手術。」
「我更為擔心的是,如果國外的醫療企業一旦開始縮減對我國的藥物出口的話,那麼我們這邊的醫療水平,可能會下滑。」陳吉武教授如此說道。
「像別的科室,一些課題沒那麼重要的,都是被拒絕掉了,其中影響最為廣的,就是神經外科。」劉志斌對此忌諱莫深。
「陳教授,你對現在,這個大環境,該怎麼看?」
這個人,周成更熟。
劉志斌一語雙關,作為為數不多,知道周成這個逼在做些什麼的人,他可曉得,現在,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之所以會安排這麼多人來常市,可不僅僅只是周成現在搞出來的課題,是基礎解剖理論的課題,影響重大,意義深遠。
在醫學上、器械、藥物、耗材,就是做飯時候的鍋和火。
「這個問題,不僅是我們面臨,其他地方也在面臨。」劉志斌說話的時候,看了周成一眼。
周成則說:「劉老師,陳老師,上次在魔都匆匆一面,我都沒來得及好好地給你們道謝,這次正好二位老師來了常市,學生一定會好好地盡一番地主之誼。」
周成靠近后,陳吉武主動地給周成讓開了點位置,在陳吉武斜對面的徐達山就開玩笑說:「我們幕後人物小周來了。」
如何做好這兩者的平衡和認知,是目前比較關鍵的點。
周成豎起耳朵,這是八卦啊。
張晉的面子一般,但是卜浩然的面子,在周成的心裏還是很重的,至少比薛修德這樣的表面老師,都要重得多。
陳吉武說到這,搖了搖頭:「同樣是低分子肝素,也是有很大區別的。唉!~」
就算不是周成搗鼓的,但是他也是助力之一。
兩人本就是舊識,隨便選了點東西,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現在想要吃的東西上。而是在交談著什麼。
周成聽著,內心觸動。
劉志斌聞言,趕緊擺手,眼神里透露出更加驚恐之色:「小周,你千萬別提上次的事情了。上次的事情啊,差點出事。」
「實不相瞞啊,那就是一個大坑。也是一面照妖鏡。」
「郭教授和陳學良教授很熟悉?」劉志斌問。
「???」周成滿臉的不解,有點呆萌。
畢竟學術圈裡,這是實力和榮譽的象徵。
比如說,有人一輩子就只做髖關節置換,有人一輩子就只做膝關節置換,還有的人和*圖*書,只要在門診做膝關節鏡。
可真正在醫院里的時候,截肢的患者,都還能保住命啊。最可怕的就是那種連醫院都沒辦法到的病人、連手術台都上不了的病人。
「想要完全與國外的制度靠攏,國民基數不一樣,而且基層和中層的綜合實力也有差距。」
楊弋風是朋友,安若是女朋友,都可以講,他們肯定不會賣了自己。
這一切,卻是在周成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
「郭教授。」
午飯時,周成就主動地去找到了陳吉武和劉志斌教授所在的桌。
「任何問題一刀切,莽撞下去,都是不可取的。上半個月,我們科室就有一個病人,遲發性脾破裂的。」
國外的預約制度與家庭醫生的詢問制度,其實一定程度上的起到了導流作用,這是人家的優勢,得看到這一點。
周成其實通過美劇,也是知道,國外的醫院,反而是沒有國內這麼複雜的科室劃分,當然,以前也有。
每個人站的位置不一樣,考慮問題的角度,肯定也有不同。
「漢城大學的陳學良教授知道事情經過之後,氣得差點沒拿手術刀把我們醫院的那位副教授給剁了……」郭林東說著還撓了撓頭。
然後,陳吉武和劉志斌二人,又是用類似的方式,探討了許久。差不多十幾分鐘之後,兩人才中止了類似的話題。
陳吉武和劉志斌兩個人,也是個境界十分高的人,只是用平時的臨床瑣碎,來討論一些極為高端的問題,有點像茶館裏面的勿談國事。
「哦,你們說小周啊,我還以為你們講的是陳學良呢。我還以為陳學良犯了什麼事情,被降格了呢。」郭林東滿臉的八卦屬性。
華西有一句話,是外人傳的。
這是當年他在魔都參加全國骨科年會的時候,就正是卜浩然邀請過他去京都大學附屬三醫院漲漲見識,屬於是非常愛才的那一類了。
「國內在走專業與研究分離路線,這是國外四十年前就已經開始實施的路子,而且國外早就開始行了大外科、大急診的路線。」
「現在這種形勢下,到底這是件好事還是不是好事?」劉志斌問陳吉武,這是與他們息息相關的問題。
正說著,郭林東正好走了過來:「陳教授,劉教授,你們在說哪位要擔任碩士生導師了?」
陳吉武眯了眯眼睛:「這個,我也不知道,暫時還不好說。」
「除了極為頂級的醫療水平外,其實次級的水平,我們國家已經和國外相當了。但是國外的這種制度,在資本的運作下,hetubook.com.com已經極為完善了啊。」
陳吉武的臉色也稍微有點不太好看,此刻坐正了腰桿:「小周,上次手術授權的事情,的確是不好再提了。已經是有人為此付出了比較慘痛的代價了。」
這麼一個大的課題,不可能就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把所有的細節都分配,上午楊弋風只是把結構和大框架構建,具體到細節與任務劃分,估計得仔細地探討一個星期。
這個問題,就是這麼地尖銳。
周成還是不解,不過等陳吉武教授說明,原來啊,在他上次手術授權的時候,乾州公司有人私下裡聯繫過他們所有人,只要把周成的這個課題叫停,每人給幾萬美刀。
「普外科的人,被一個闌尾炎患者的家屬給攔住了。」
還是那句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周成搖了搖頭:「陳老師,我現在要做的,算是吃力不討好的,哪裡有什麼更好的東西哦?」
生老病死,臨床之間,絲毫之差,就是生死相關。
而現在的國內,包括華西醫院以及所有醫院的急診,大部分都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急診,而是普通人所理解的急診範疇。
全國的教授很多,即便是創傷外科,估計教授級別的人物全國不下千數,如果不是走得特別近的,不可能都熟悉。
「那是什麼呢?你倒是說啊。」陳吉武很好奇地問。
但其實也能理解,患者畢竟不是醫生,他們一輩子遇到了骨折或者是小的撕脫傷,就感覺遇到了天大的事情,覺得你必須要為之著急。
「劉老師,您如果覺得想要打一下出氣的話,就直接動手,就別挖苦我了。」周成把自己的餐盤稍微收了一下,也是玩笑著回說。
「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是平均標準,但其實之前在我們醫院,這個幾率已經是下降到了百分之二十。」
這是陳吉武十分疑惑的問題,這樣的事情,周成竟然捨得放?
「結果呢,那位學生家裡很貧困,沒來讀書。在來就學之前啊,還問了我們醫院的那位導師借錢,沒借給他。這學生後來去規培了。」
在龐大的人口基數之下,毫不誇張的說,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有龐大數字的新生命出生,也有人因為各種因素的疾病而死。
沒了這些客觀條件的支撐,那邊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做關節鏡手術,關節鏡都沒了,你怎麼微創呢?
這種說法,或許誇張,但其實,醫院內部會議時,也在強調這麼一件事。
他之前之所以能夠順理成章地把微創骨折手術做下去,是因為這些人的力挺,敢hetubook.com.com與給他簽字,讓他獲得新術式的授權。
資本的本質就是逐利與壓迫,沒有了利益,別人肯定不會賠本賺吆喝。目前不僅是醫藥行業所屬的公司有點自亂陣腳,就連一些器械公司,也是市場相當混亂、良莠不齊。
「……」
如果是服務高難度的病種的話,那麼走帶量採購路線,肯定是沒辦法滿足其要求的。
這個問題的層級有點高,周成便只能仔細聽,認真吃飯,當作一個旁觀者。
「接近四倍的人口基數下,到底能不能做到更好,我覺得難度不小,但肯定是要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怎麼說呢,這個問題其實非常尖銳。
周成聽到這,突然反應了過來,郭林東所說的學生這個逼,不是那個方雲么?
也能理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如果從更加深入地層面上去看,這些重症的病人,該不該死,那也不單純是醫生和醫院說了算的?
服務更多的人,那麼質量上,肯定會有所下降,但勝在便宜。如果非要所有人得到的服務都是最頂尖的,而且還要便宜實惠,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周成現在還是能夠分析得出來其中的蹊蹺的。
三人同時抬頭,然後就看到了郭林東在四人座位上的另外一個空位,周成的對面坐了下來。
不管是劉志斌還是陳吉武,其實都是他的貴人。
卜浩然?
「家庭醫生、預約制度,還有公立與私立醫院的分級,也是格外分明的。國內的環境,第一要務就是要及時地讓患者得到診治。」
「畢竟是沒有影響到醫患之間的關係,差不多就是無限期現職留職察看,以觀後效,想要再進一步,幾乎不可能。」
劉志斌和郭林東都是在京都混的,因此熟得很:「還能是誰,就是小周唄,他這資歷,如果不直接給一個碩導,說不過去吧?」
說完這些,劉志斌可能覺得這種話題,太過敏感,所以便趕忙移開話題到其他處。
只是,如何讓每個醫院的就診患者更加純粹,這是很難的問題。
下午還有會議,與籌備工作有關,不過周成不打算參加,之前就與楊弋風約定好了。
不管是藥品還是器械的廠商,人家不幹啊。
幾萬美刀,好幾十萬呢。
「郭老師。」周成三人分別喊了一聲。
包括對重症的理解,也是如此。
對於一位已經攀爬到了教授位置的人而言,普通的黃白之物,他們其實追逐已經不太大,往那個地方爬,可能是他們畢生的追求。
喏,始作俑者在這呢。
但是和陳吉武他們,就不能這麼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