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了過去,打開車門,從手套箱里找出了一把手槍,接著,把槍口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自己究竟是處在清醒之中,還是深陷夢境……又或者說,這是在半夢半醒之間?
這是一個夢!是用自己的記憶碎片拼接而成的一個夢!
中餐里有那麼一道菜嗎?這是一鍋「毛血旺」么?
「我不會開槍的,因為我不知道我扣下扳機是不是會真的把你殺死……我只是疑惑,如果在現實世界里的話,你的保鏢應該會出來阻止我的。」
「這是個夢,對吧?」柯嵐問道。
如果把自己打死的話,應該就能逃離這個夢境了吧?
「……你在做噩夢?」佐菲婭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明明是清醒的啊……」
不,這是一個悖論!
「不不不……先生我想你可能是搞錯了,在我的餐館開張之前,這裡是一家小型商業銀行,因為經營不善破產了,我才能夠以一個不錯的價格拍下這塊地皮的使用權……如果https://www•hetubook.com•com您要找診所的話,隔壁街區倒是有好幾家。」餐館的老闆說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您現在可以離開這裏,您的行為已經嚴重……」
「我被困在這個夢裡了,我知道這裡是夢,但我不知道怎麼走出去。」
柯嵐猛地驚醒過來,如果伊凡不存在的話,那就沒有他被侵蝕之種所感染這件事了,如果沒有感染事件,自己就沒有必要去海底之城尋找「噬肉蠕蟲」,那自己也不可能會和佐菲婭結識……這說不通,這根本就說不通!
他隱約聽到,身後似乎有人在罵自己是「神經病」,他緩緩轉過頭,卻只看到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女孩正在笨拙地使用著手中的筷子,試圖夾起一顆充滿彈性的肉丸子。
如果扣下扳機的話,子彈會穿過自己的大腦嗎?自己是會清醒,還是直接死亡?
柯嵐突然明白那些人為什麼會瘋掉了。
柯嵐忽然覺得很煩躁,他不太願意去思
和*圖*書考這些細節,他只覺得餐館裏面似乎很是吵鬧,他連一秒鐘都不想再在這裏多呆了。
噩夢「取材」于自己的記憶,它不能憑空構築出自己從未見過的事物來,但是,它卻能誘導自己一步步走向瘋狂,以及,自我毀滅。
這個世界看似正常,卻處處都充滿了漏洞!
然而,就在他將要扣下扳機的時候,他卻猶豫了——他想到了那些從天坑出來之後瘋掉的遺迹獵人,他們有人對著自己和身邊的人開了槍……想必,他們之中也有人發現自己被困在了夢境之中,打算用這種暴力手段讓自己清醒過來……
「我就是……」那名站出來的廚師說道。
「你這家餐館……開在這裏幾年了?」柯嵐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就好像是在害怕對方也突然消失不見了一樣。
他鬆開了手指,將手槍從嘴裏抽了出來,他轉過身,看到佐菲婭默然站在身後,沒有發出聲音,臉上也沒有呈現出任何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m•hetubook•com•com
麼,柯嵐總覺得那顆肉丸子是生的,那鍋鮮美的、熱氣騰騰的湯里,似乎翻騰著殷紅的血水。
「我知道了,抱歉。」柯嵐有些沮喪地說道,他轉過身,雙臂無力地垂在身側,朝著餐館的門口走去。
不僅如此,就連這個場景都是拼湊出來的!餐館里用來盛放食物的盤子,上面印著自己常去的一家燒烤店的商標;那些精緻得不像話的菜肴,則是來源於自己看過的舊時代電影里的畫面……就連后廚那台銹跡斑斑的排風扇,也是從那間作為安全屋的糧食倉庫牆上拷貝下來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柯嵐就再一次打斷了他:「在你之前,這個地方,是不是一間診所?是一個叫做伊凡的斯拉夫人開設的診所——」
柯嵐愕然地轉過頭,只見餐廳的大堂里也是一片破敗,那些牆上和天花板上的裝飾物已經老化褪色,桌椅櫥櫃更是殘破不堪,髒兮兮的玻璃外牆上,還貼著「旺鋪招租」的告示,但就連這張告示,都已經泛黃髮和-圖-書
脆了。
「在我的餐館開張之前,這裡是一家小型商業銀行……」餐館老闆的話還在柯嵐的腦袋裡迴響著,如果診所只是存在於自己的臆想之中的話,那就意味著連帶伊凡這個人也從未存在過,這一切都是幻覺……
但是,當他們扣下扳機的時候,卻真的打死了現實世界的人……
她失敗了一次、兩次,第三次的時候,肉丸從湯鍋的邊緣滾落,掉在了地上。
那個餐館的老闆,他的那張臉,分明就和伊凡長得一模一樣!
「四年……怎麼了?先生,你到底……」
「這間餐館已經倒閉了很久了。」佐菲婭站在門口說道,「你是打算將這塊地皮買下來嗎?作為新獵團的辦事處?」
柯嵐對著她舉起了槍,瞄準,然後又緩緩放下。
柯嵐迅速折返回去,再次撞開后廚,可這一次,他卻發現,后廚里一個人都沒有,操作台上空空如也,一些破破爛爛的廚具被隨意堆放在牆角,地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塵埃……
但是,柯嵐卻偏不遂它的願。
https://m.hetubook.com.com佐菲婭沒有對此作出任何反應……因為柯嵐沒見過她在對面自己的槍口時會有怎樣的反應,而柯嵐也從沒有想象過這樣的場景,所以這一塊的記憶是空缺的……
柯嵐抬起頭,他注視著佐菲婭的臉龐……這臉並沒有任何不協調的地方……就和他記憶里的那個佐菲婭,一模一樣。
柯嵐忽然發現,餐館里的那些食客,他們的臉龐都是模糊的,只有當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幾個人身上,才能看清楚他們的面貌,而眼角餘光里的那些人……他們所有的臉,竟然都只是一個最為簡單的輪廓!
「你說什麼?」佐菲婭不解地問道。
她並沒有阻止柯嵐自殺,甚至,她連動都沒有動。
「我得擺脫這裏……」柯嵐不再去理會佐菲婭,他環顧四周,然後將視線停在了佐菲婭開來的那輛車上。
這裏的一切,都是自己曾經看到或是想到過的東西,就連這個場景里的人,也都是如此!
她就像是一個被剪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安靜地站在大街上,漠然地注視著柯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