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死了的話,他一個人是沒法走出去的啊?」秦昭用極細微的聲音說道。
「那你先說交火的事,你們的敵人是誰?土著生物?還是一些……更加奇詭的怪物?」
柯嵐頓了頓,眉眼間閃過了一絲疑惑:「可是,根據現有的資料來看,息壤是一種灰色白的泥漿狀生物,喜歡生活在十分乾燥的區域內……而和你口中的『肉泥』完全相反的一點是:『息壤』在接觸到人類血液之後,會變得十分有攻擊性,第一次目擊息壤的那支勘探隊,有一半的人就是因此喪生的。」
「現在怎麼辦?這些傢伙進來的那條密道完全被堵上了,這裏又沒有其他的路,我們總不能把整個湖底都搜一遍吧?就算繳獲了那些人的潛水裝備,裝備和氧氣的問題解決了,但誰知道這湖底下還有什麼牛鬼蛇神呢?」獵犬語速極快地說道,「那條能說人話的大章魚算是被我們解決了,可是那些該死的食人魚要怎麼辦?我們不可能在湖底長時間逗留的。」
「在我的印象里,的確有一種土著生物和你說的『肉泥』很相似,但某些特徵卻又完全相反……」柯嵐沉吟道。
「啊……」被獵犬這麼一說,秦昭頓時啞口無言,白皙的臉頰頓時變得通紅。
「我們的確在溶洞里發生過交火,但我所說的意外並不是指的這件事……」
「這樣吧,」柯嵐沉默了半天,終於開口說道,「我們先在這裏休整一會,反正這地方暫時應該是安全的,而那些雇傭兵攜帶的物資也足以我們支撐一個星期,我建議等到伊凡和淺野昭醒來之後再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柯嵐知道獵犬指的是什麼——利維坦上的那些赤色肉蟲,它們的移動方式確實和這個雇傭兵口中的「肉泥」有幾分相似……
「你說那個罐子就放在石台上面,然後呢?你們就去把罐子拿走了?」柯嵐對雇傭m.hetubook.com.com兵問道。
「那些金屬棍……是他們一直帶在身上的嗎?」柯嵐問道。
雇傭兵點了點頭,而一旁的雷頓則是搖了搖頭:「那些流放者的屍體我搜了起碼三四遍,要是有那樣的東西,我早就發現了。」
「怎麼說呢……有點像是肉糜……不對……應該說是肉泥更準確一些……就是那種華夏餐館做肉丸子的時候,用攪拌機打得十分細碎的那種肉泥,它們也是淡粉色的,給人一種很粘稠的感覺,也有點像是混了很多水的淤泥……這些肉泥從平台底下湧出來,很快就把平台周圍那圈有一米多深的溝給填滿了……在和平台的高度齊平之後,它們就開始朝著平台上爬過來了……」
「不是吧……」獵犬張著嘴,一臉愕然道,「這也太玄乎了吧?」
柯嵐不再去理會這個只剩下半條命的癮君子,而是和獵犬等人走到了另一邊,開始討論起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按理來說,既然雇傭兵小隊在撤出溶洞之前並沒有出現傷亡,那麼意味著戰鬥強度並不算大……可是,如果戰鬥強度不大的話,為什麼這個「意外」會令他們延誤了預定的撤離時間呢?
「那罐子應該沒碎……」雇傭兵連連搖頭道,「雖然是玻璃做的,但似乎是一種很特殊的玻璃,強度要比戰車上的裝甲板還高,十毫米口徑的全威力彈打上去,連點痕迹都沒有……至於裏面的東西是什麼,這我真的不知道,罐子里的液體很渾濁,就像一缸墨水似的,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東西……」
雇傭兵的臉上流露出回憶的神色:「那時候情況一片混亂,我也有些記不清究竟發生了哪些事情,總之,等到我們帶著罐子返回這裏的時候,已經超出預定撤離時間一個多小時了……好了,我現在已經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了……那、那個能給我了嗎?」
m.hetubook.com.com「或許我們可以去那個雇傭兵說的那個溶洞看看……說不定能有什麼發現。」秦昭提議道,「反、反正……那些肉泥對我們似乎沒有威脅……」
他眉頭緊蹙,一副像是便秘了一樣的表情——顯然,對於他們遭遇到的東西,這名雇傭兵在他那貧乏的詞彙庫中,一時半會竟是找不到一個適合的形容詞來進行描述。
「流彈?在溶洞里發生了戰鬥?你之前提到的『意外』是不是就是指的這件事?」柯嵐皺著眉問道。
「沒……罐子不是直接放在石台上面的,它底下還有一個基座。」雇傭兵說道,「那個帶路的傢伙告訴我們,這個基座其實是一個保險機關,如果我們強行將罐子拆下來的話,基座內部的裝置就把罐子擊碎,把罐子裏面的東西放出來。」
「一種叫做『息壤』的特殊生物,沒有樣本,也無法確定它究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還是由一個族群,也無法將其歸類到現有的生物分類體系之中,只在阿爾法星靠近南極點的幾處『干谷』之中有過目擊記錄。」
「但是,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雇傭兵接著說道,「基座裏面湧出來了很多水,水流很急……不,應該說是十分強勁,就像用來鎮暴的高壓水槍那樣,瑞恩和其中一個流放者瞬間就被水流衝下了平台,我和另外一名雇傭兵則是死死抱著罐子……但我們連一秒鐘都撐住,就和罐子一起摔了下去……還好那時候下面的水位已經有一米多深了……」
不過下一秒,獵犬的嘴角處就已經扯出了一抹苦笑:「但和咱們經歷過的哪些事情來說,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了……」
「那些肉泥消失之後,我們就開始幹活了……那兩個流放者讓我們用手扶在罐子上面,他們自己則是掏出了十幾根手指粗細、上面刻著奇怪紋路的金屬棍,過了一會兒,他們讓我們用和*圖*書力抱住罐子,然後將金屬棍一根根地插|進了罐子下的基座之中,就像是插鑰匙一樣。」
「哦……哦哦……那些、那些肉泥湧上來之後,我和瑞恩的第一反應就是開槍,但是子彈打上去就和打在泥土裡面沒什麼區別……不僅是子彈,就算是火焰對它們也毫無作用,我親眼看著瑞恩將一枚燃燒彈丟進了肉泥之中,但火焰剛剛升起來就被撲滅了,燃燒彈的彈體也被那些肉泥給包裹了進去……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雇傭兵嘟噥道,「當我們爬到那個平台上、準備將罐子弄下來的時候,平台的周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湧出來了很多……很多……」
「雖然我不是很滿意,但我也不算那種很苛刻的人……」柯嵐說著,將裝著嗎啡溶液的注射器放在了地上,那名雇傭兵連忙掙扎著扭過身來,將注射器抓在手裡,用牙齒扯掉保護套后,直接將針頭扎進了手臂內側的皮下組織。
柯嵐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雇傭兵,說道:「又沒讓你停下,你繼續講。」
「他……他拿出了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割了一刀,讓血滴在了地上……說來也怪,那些肉泥在聞到血的氣味之後就不再逼近了,它們的體內伸出了一隻很細長的觸手,接觸了一下那個人滴出來的血液,便又退了回去。
「照著他的樣子做什麼?」
但柯嵐卻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不是……那些蟲子雖然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赤色的潮水,但靠近了仔細看還是能分辨出個體輪廓的,這些雇傭兵距離那些肉泥並不算遠……再說了,如果是那些蟲子的話,他們早就已經被吃掉了。」
「你們還真是不怕死啊,知道裏面的東西逃出來會是個大麻煩,還敢對罐子開槍?」獵犬說道。
我很快就把彈匣里的子彈打空了……就在我打算後退換彈的時候,一個流放者卻是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和-圖-書,他讓所有人都不要後退,並照著他的樣子做……」
雇傭兵說著,伸出了一截手腕,上面有著一道已經愈合了的刀痕:「我也照做了,那個流放者並沒有騙我們,在吸食了我們滴出去的血液之後,這些肉泥就退回到了平台下面,沒多久就消失了……」
「是什麼東西?」獵犬忍不住問道。
「他之所以沒有表現出恨意來,那是因為害怕……但如果給他一個機會能把我們都坑死在這裏的話,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那可不一定,混這行的,或多或少都會留些底牌……而且我們現在也辦法驗證他說的話究竟是是真是假……我打個比方吧,如果他們這支小隊的人數遠不止這十幾個人,而其中的一大半人都死在了那個溶洞里,被那些『肉泥』給幹掉了。而他則是死裡逃生的幾個人之一……現在,他告訴我們,那些殺了他們大半人的肉泥完全無害,只要吸幾滴血就會退去,乖得像人類養的寵物狗一樣……」
他對我們吼道:『要是不想被吞掉的話,就把自己的血當成祭品,它們吞了血之後就不會攻擊你們了!』……說實話,我一開始根本不信,但瑞恩信了,而且他照做之後,那些肉泥竟然真的不再朝他那裡爬過去了!」
「呵呵……」獵犬冷笑了兩聲,「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先把他丟進那個溶洞去試試,那些所謂的『肉泥』,到底吃不吃人。」
「罐子里的東西是什麼?」獵犬順著他的話問道,可沒等到雇傭兵回答,他的臉色就猛地一變,「你說罐子碎掉裏面的東西會跑出來……那現在這東西豈不是已經出來了?崩塌的通道連人都能砸死,難道還砸不碎一個玻璃罐?就這你還敢回去找罐子?」
「這個提議不錯,我舉雙手贊成。」雷頓點了點頭,「淺野昭算是我們最強的戰鬥力了,有他在,撞上一些怪物我們也有底氣得多,而伊凡醫生見多識hetubook•com•com廣,也算是小隊里不可或缺的一員……而且,他們醒來之後,也可以把卓力格圖給解放出來,不用到哪裡去肩上都得扛著兩個裹屍袋……」
「小妹妹啊,我說你還是太年輕……」獵犬瞥了秦昭一眼,故作老成地咳嗽了一聲,「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的話,你早晚被人活活坑死……那傢伙不久前還是我們的敵人,我們殺了他的兄弟,還差點把他也給殺了……然後柯嵐這傢伙又對他『嚴刑逼供』了一番,害得這傢伙不僅這趟任務的收益全部歸零,日後還有很大幾率被丟到荒原上去喂土著生物……你說,這傢伙能不恨我們嗎?」
就算這些肉泥真的是被阿爾法人改造過的息壤,那麼它們在吸食到「人類」這種外來物種的血液之後,最正常的反應也應該是將這些「入侵者」從遺迹里驅逐出去才對,而不是像被主人投餵了食物的寵物一樣乖乖退去……
「柯嵐……會不會是那個東西?」獵犬緩緩地搓了搓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用一種極為忌憚的語氣對柯嵐說道。
這一點實在是太令人迷惑了。
「會不會是近親物種?或者說……亞種、變異種之類的?」獵犬猜測道。
一個是吸食了少量血液之後就退走了,另一個卻是聞到血的氣味就大開殺戒……就算這兩種「生物」的外形在怎麼相似,也很難說它們屬於同一種生物。
「我記得他們把金屬棍插|進去之後,並沒有再把它們取出來過。」雇傭兵說道,「金屬棍插|進去不到三秒,那個罐子就從基座上彈了起來……幸好我們預先做好了準備,才沒有讓罐子滾下平台。」
「是流彈,流彈不小心打中罐子……要不是瑞恩告訴我這件事,我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雇傭兵答道。
「有可能……而且,我更覺得這些東西是被阿爾法人改造、馴化過了……只是唯一讓我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它們會對人類的血液產生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