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高高舉起，宛若一片茂密森林。
輕描淡寫地，就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全部抹去，一本正經地強調，現在才是第一個問題。
「導演，下午好，我是』娛樂周刊』的記者江士奇……」
糟糕。
去年異軍突起的藍鯨影業自然沒有人會忽略，從韋氏兄弟的碰壁，到藍鯨影業在金冊獎的背後動作，再到回聲的冒頭，毫無疑問，進入今年頒獎季，各方勢力都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早早就開始布局。
但是！
從過往信譽來看，人們更加傾向於相信陸潛，畢竟，歐陽娜漣在蘭川的傳聞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顯然，陸潛不準備和歐陽娜漣扯上任何關係，現在是如此，以前……也是如此，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於是。
「那麼，就讓我們進入提問時間吧，第一個問題……」
全場爆笑。
不僅是物理層面的，同時也是心理層面的。
即使是工具人，他也需要物盡其用才行。
漂亮！
不需要言語也不需要眼神，馬上就能夠感受到一連串耳光狠狠甩在剛剛那和-圖-書名記者的臉上，火辣辣得疼。
一眼看去，陸潛依舊是那個模樣，沒有特別變化，但笑容和眼神之間透露出來的和煦，卻已經不同。
這裡有一個問題，關鍵問題，如果一切都是謊言或者誤會，那陸潛為什麼不能直說，還要拐彎抹角？
「我有兩個問題。」
精彩！
儘管江士奇全程沒有任何針對「電影圈」記者的話語，也沒有任何為陸潛辯護的言論，但問題一出來，高下立見——
所以，在這個過程里發生了什麼？
現場，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些許笑聲，再也找不到剛剛劍拔弩張的緊繃。
然後，高寺林就注意到現場視線的轉移，他小心翼翼地跟著視線一起扭過頭，正面就看到陸潛側身滿臉看戲的表情，將他剛剛的表演全部盡收眼底——
如果再更進一步深入進去的話：
高寺林緩緩將脖子縮進去，身體也慢慢地順著座椅往下滑，自動從桌面上消失。
映后新聞發布會，終於重新回到了正軌上。
歐陽娜漣！
然後，一個www.ｈetｕbｏok•cｏｍ.coｍ熟悉的聲音響起。
在藍夏，從陸潛開始？以謊言製造陷阱，結果卻被陸潛識破展開反擊？
震驚和錯愕之外，記者們腦海里的思緒就直接引爆，同樣的沉默卻不再平靜，能夠感受到暗潮洶湧的波動。
一個念頭，一旦萌芽，就再也停不下來，轉眼就茁壯成長，枝繁葉茂地延伸出無限可能。
也許，江士奇也同樣好奇歐陽娜漣的問題，但他的提問完全圍繞著演員以及電影展開，側重於那些靈感那些化學反應，足夠專業也足夠深刻，徹底與八卦割席，相同的話題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面貌。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對於普羅大眾來說，他們無法理解歐陽娜漣，也無法理解陸潛，甚至可能看不出這些話題背後的刀光劍影；但對於業內人士來說，歐陽娜漣也好，陸潛也罷，他們都不會無的放矢。
其中一種可能就是：
這，說不通呀。
窸窸窣窣。
新聞發布廳現場湧現出一片瑣碎的躁動，眾人紛紛交換視線，最後落在江士奇的和-圖-書身上，忍不住好奇。
也許，歐陽娜漣從來都不是陸潛的欽定女演員？至少陸潛並不這樣認為，但歐陽娜漣的說辭怎麼回事？
新聞發布廳，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第一個，電影最初的名字是』蘭川』，整部電影的敘事背景也在蘭川，我們是否可以理解為這是一首寫給蘭川的情歌，那麼，電影最初的創作靈感是來自哪裡呢？這個故事是否可以看到導演自己的影子？」
刷刷刷。
歸根結底，其實就是一盤棋局。
當然，可能性還有很多很多，但回頭審視陸潛的動作，也就能夠看出些許脈絡——
整個蘭川就是一盤棋，頒獎季則是其中的一塊重要陣地，地位僅次於暑期檔，不同勢力的爭奪與碰撞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一起，因為利益也因為格局，沒有勢力會輕易放過這塊蛋糕，明爭暗鬥在所難免。
創作意見衝突？來自製片人的壓力逼迫陸潛就範？經紀公司的溝通失誤？亦或者是蘭川勢力的碰撞？
哈哈。
即使經歷剛剛發生的一切，記者們的熱情依舊
ｈeｔｕbｏok.ｃｏｍ.cｏm沒有受挫，爭前恐后的模樣再次讓現場的空氣沸騰起來。
然後，就可以看到笑容一點一點爬上陸潛的嘴角。
一個兩個就紛紛流露出瞭然的目光。
一句調侃，是打趣演員們，也是自嘲，成功地讓新聞發布廳輕鬆下來的氣氛更加歡快起來。
不擇手段。
頒獎季，沒有那麼簡單。
「第二個，三位演員在電影里都奉獻了精彩表演，請問一下導演是如何選中他們的？又是如何根據演員色彩進行角色塑造的？三位演員在電影里碰撞出濃烈的化學反應，甚至難以分辨真假，導演是如何引導如何調|教的，又是如何定義現實與表現之間那條界線的？」
不僅緊扣主題，而且順勢八卦了一把。
所以，這次，又開始了嗎？
主持人用盡全身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原來，他就是一個擺設，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察覺到眼神示意后，又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這才是電影節提問的正確打開方式。
還是說……歐陽娜漣或者陸潛，兩個人其中之一，有人說謊？
陸潛一個htｔｐs://m•hｅｔub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
轉頭，看向現場主持人，一個眼神示意。
「江士奇記者，感謝你的提問，但你確定這就是全部嗎？我覺得，你可以好好為難幾位演員，他們比我容易對付多了。」
不是他太愚蠢，而是首當其衝地承受所有炮火，現在滿頭都是問號，暈頭轉向，他需要一點時間緩緩才行。
高寺林瞪圓眼睛，滿臉錯愕地看向記者，然後攤開雙手，用渾身的力氣來表示自己的無辜。
經過首映式紅地毯，再經過映后新聞發布會，記者們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一件值得細細挖掘的要事：
儘管上次頒獎季事件已經是六年前，但記者們並沒有那麼健忘，他們依舊記得歐陽娜漣為了金冊獎所付出的「代價」——
當沉默第二次蔓延開來的時候，氣氛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當記者腦海里的思緒聯想到這裏的時候，就能夠打開一個全新世界，種種可能全面井噴，充滿變數。
全場記者也非常配合，沒有人提出異議：
江士奇，果然不負眾望。
也許，除了「電影圈」的那位記者——
那麼，事情就要複雜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