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菜雞互啄

蘇浩眉頭一皺,古代可不比現代,有雜交品種,有化肥,這個時代,糧食畝產不高,就算是上等良田一般也就兩石多一點,極少有兩石五斗以上的,劣田甚至只有一石三四斗。
蔣仁璽卻不想想,要是衛所真有這麼強的戰鬥力,當初徐鴻儒的亂子豈能鬧這麼大。
一旦敗了,那身家性命都得不保,還不如守住東昌府,這樣一來,就算無功也無過啊。
聞言,潘鼎只能嘆息道,蔣仁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還能怎麼辦,若是不聽從命令,蔣仁璽一封彈劾遞上去,漕糧丟失的罪名就得他們去背了。
少一個勞動力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是很難承擔的,既要少一個勞動力,還要負擔勞動力讀書的成本,哪怕不是全脫產讀書,半脫產讀書也是極為沉重的負擔。
聞言,邵學連忙說道。
「蔣知府,叛軍前來攻打,我們更應該守住府城,等待朝廷大軍到來,介時前後夾擊,一舉覆滅他們才是最好的辦法。」
聽到蔣仁璽話里的威脅,邵坤兩人也慌了,現在朝堂上文貴武賤,一旦蔣仁璽真的參他們一本,將漕糧丟失的罪名按在他們頭上,他們大概率得倒霉。
或許一開始的時候,老百姓會感激涕零,可是時間一久,他們就會慢慢淡忘,認為一切都是他們應得的。
「這個不用擔憂,本官會派人去收的。」
「小的這就去。」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時代,交通不便,連寫信的和-圖-書機會都很少,讀書識字除了考科舉之外,根本沒有其它出路,能夠給其他人當賬房先生的更是少之又少。
平昌衛的主要職責是保證東昌府城安全和負責押送漕糧,當初徐鴻儒鬧那麼大,朝廷都沒有調動東昌衛,現在讓他帶東昌衛去平叛,那不鬧著玩嗎?
他之前已經讓探子查過了,佔據臨清州的叛軍都是趁著德州衛、德州左衛、臨清衛的武官在碼頭渡口的時候突襲才拿下兩地的。
至於老百姓那邊,他佔據了濟南府後,已經廢除了「三餉」和其它稀奇古怪的餉,施的恩已經夠多了,可是因此加入護教軍的自耕農和小地主卻沒幾個,加入護教軍的,基本上都是奔著兩畝田和免徭役地稅來的佃戶。
邵學連忙點了點頭。
蔣仁璽面帶焦急之色,心裏卻笑開花,他前幾天派人去濟南府城求援,結果調令和增援沒等到,反倒是等來了蘇浩造反,濟南府城被攻陷的消息。
真論重視教育,朱元璋比以往任何皇帝都重視,社學直接開到村子里,可是到了現在,除了大家族自己的族學,大部分社學都已經廢棄了,百姓也沒有讀書識字的想法。
「是啊,蔣知府,此時朝廷應該也在組織兵力進剿了,我們何必爭這一時半會的。」
在民智沒有開啟之前,老百姓的感恩心是最不值錢的,這是他這半個月以來,最為深刻的感悟!
一方面是幾千年來朝廷的www.hetubook.com.com愚民政策已經深入人心了,一方面則是讀書成本太高了,七歲以下的孩子基本上學不會多少字,而七歲以上已經算是一個勞動力了。
邵學躬身道:「千戶,之前的佃租是上田收一石三斗,次田收九斗,劣田收七斗。」
頓了一下后,蘇浩接著道:「你讓人告訴那些佃戶,若是家中有人願意加入護教軍,佃租可減半,若是有兩人加入,今年的佃租全免。」
至於開啟民智,讓老百姓讀得起書,認得起字,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個實在太遠了。
蘇浩手指輕輕點著扶手,接收了德王府和童家等家族的產業后,他手中的土地足有一百四十萬畝,整個濟南府近半好地都在他的手中,上次獎勵出去的加上招募新兵的也只用了十幾萬畝,現在還剩一百二十多萬畝地。
按照德王府的佃租,這就收了五成的畝產,一年下來,租十畝地,頂多留下十石左右的糧食,正常成年人哪怕吃得再少,也得三四石左右,也就是說,一個成年人至少要種四五畝地才能養活自己。
在唐祥金跟何六兩人離開不久后,廖青便又帶了一個人上來。
因為讀書識字的唯一用處就是考科舉,可是考科舉的話,別說半脫產,就是全脫產讀書都很難考中,實際上老百姓們對於知識的渴望並不小,但是渴望在現實生活面前,百姓們只能先顧著眼前的現實生活。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把和圖書更多的人拉到他這個利益共同體中來,只要進入了這個圈子,對方未必會忠誠於他,但卻一定會忠誠于自己的利益。
「千戶,這個已經不算多了,現在府中能收佃租的地只有府城周邊的四十多萬畝地,其它縣的地,沒人敢去收。」
聽到蔣仁璽的話,潘鼎眉頭緊皺道:「東昌衛已經百余年沒有上過戰場,這貿然出擊,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啊。」
腦中念頭急轉了片刻后,潘鼎連忙道:「蔣知府,雖然那些叛軍只是烏合之眾,但是對方軍中的一流武者可不少,我們也很難應付這麼多高手,若是被對方沖陣斬將,恐怕會一敗塗地啊。」
「千戶,今年府中的佃租該怎麼徵收?」
「這個問題倒是不難,如今東昌府錦衣衛衙門中的高手也有不少,本官會請鄭千戶帶人助陣,而且城中也還有不少高手,本官會登門拜訪,請他們一起出力。」
見兩人屈服,蔣仁璽頓時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些叛軍本身根本沒有多少戰力,而且還有不少士卒是收編了臨清三衛的衛所兵,其他的也大多是新招募的,若是可以在朝廷大軍到來之前將臨清州和德州收復,那就是妥妥一份大功。
「兩位指揮使,剛才本官派去臨清州的探子來報,那些叛軍已經在集結,看樣子是準備攻打府城,兩位指揮使可得將叛軍擊潰,奪回臨清州啊。」
聽到邵坤和潘鼎還在推脫,蔣仁璽也怒了,直接冷聲www.hetubook.com.com道:「兩位指揮使,如今那蘇浩正在盜取漕糧,若是對方控制了運河,德州和臨清州那百萬石漕糧可就難保了,丟了漕糧,休怪本官參你們一本。」
之前邵坤和潘鼎都以沒有調令拒絕出兵,如今對方主動來攻,邵坤和潘鼎肯定沒有借口繼續拒絕出兵。
「這麼多嗎?」
而百姓可不只是交佃租,還要服徭役的,動輒就是一個壯年男人去服幾個月的徭役,可以說,一年下來,連自己吃都不夠,大部分佃戶還要靠向德王府借貸才能活下去。
可是蔣仁璽他們這些文官卻不通軍事,只知道想當然,認為他們是朝廷的正規軍隊,對方是一群臨時起意的烏合之眾,只需要東昌衛和平山衛出兵,就能輕易將對方擊敗。
看著邵學離去,蘇浩眼睛微眯,雖然減免佃租只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哪怕是不收佃租,也不是不行,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自古以來,向老百姓施恩容易,可是那些老百姓卻未必就會感恩,因為人人都有的東西,那些老百姓只會認為是應當的。
「之前德王府的佃租是怎麼徵收的?」
蔣仁璽平靜道。
「蔣知府,這……」
德王府內務總管邵學。
東昌府,府衙。
……
邵坤也連忙勸道,蔣仁璽的心思他也清楚,無非是覺得蘇浩匆忙起兵,手下的兵馬根本沒有多少戰力,想要藉此機會立個功勞,畢竟蘇浩屠了德王一系,當今天子肯定是怒火衝天,若是能立下首功,m•hetubook•com.com蔣仁璽接下來的前途必定平步青雲。
「既然如此,還望兩位千戶可以召集麾下兵馬,到時給予這伙叛軍一個迎頭痛擊!」
「既然知府已有定計,本官自無其它意見。」
邵學謙卑道:「現在已經是月中,再過一個半月就過年了。」
蘇浩平靜道,德王府這麼多的土地自然不可能都在府城周邊,大部分都在各個縣城,甚至還有一些在別的府,現在他是反賊了,那些知縣自然不會讓他輕易收到佃租,不過那些縣城都沒有兵馬駐紮,只需要派一些人馬過去,那些知縣估計也不敢出城阻止。
從古至今,一切有為的君王都說過,民為重,君為輕,可是幾千年來,皇權的鐵杆支持者都是士紳階層,哪怕是嬴政、劉邦、李世民、朱元璋這種堪稱千古一帝的帝皇,他們統治天下依靠的也是士紳階層,或者說是利益共同體會更合適一些,與皇權站在同一個利益階層的共同體。
想要普及教育,只能一點點來,先得讓百姓們看到讀書識字的前途,只有讀書識字有用處,有前途了,百姓們才會主動去學,而不是單純靠強迫,單純強迫是開啟不了民智的,畢竟沒用處的東西,很少有人會投入時間和精力的。
另一邊,回到了德州的唐祥金立馬和梁平等人開始組織兵馬往臨清州集結。
……
低垂的眼眸中依舊閃著恐懼,蘇浩這種人,他活了一輩子都是第一次見,竟然直接屠了德王一系,連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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