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時候我就聽我父母說,人有三魂七魄,我想知道如果你真是和施虎一體的話,那你算什麼?」
我繼續說:「所以這樣說來,當日高主任來我家的事,其實他們的記憶里都有,只是只記得一些基本的部分,重要的環節,都隱藏在了殘缺的魂中,施虎是這樣,單蘭金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我不動聲色地走進來,他沒有開燈,大概是亡魂做久了,所以已經習慣了黑暗的味道,我也沒有去管他,而是試著探尋施虎身上是否有魂印的痕迹,讓我意外的是,竟然沒有,我暗暗驚奇,連高主任那樣自己的亡魂附在自己的屍體上,都能留下魂印,可是現在這個男孩寄身在施虎身體里,竟然沒有任何魂印的痕迹。
這些不對勁的地方要從高主任進入到我家說起,首先是他進來,他進來的時候是老媽去開的門,當時我並沒有看見,但是在夢中,我看見他是吊著進來的,就是腳尖朝地那樣進來的,可是開門的老媽卻絲毫沒有察覺,知道我迎上去的時候,他的腳才落在了地上,可是說是落其實也就是落了半截,如果仔細看,你能看見始終有半截腳跟是懸著的www.hetubook.com.com,這也就是說從進來我家開始,高主任就不是高主任了,而是另一個人附在了他身上。
我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所以到了這時候我有了一個疑問,這樣一個借屍還魂的屍體來找我,我們一家看不出來,其他人看不出來,這沒什麼稀奇的,關鍵是當時施虎和單蘭金似乎都在,雖然那時候我們都還不認識,可是為什麼他們從沒有提起過,甚至到高主任死,他們也什麼都沒說,這不正常。
他說:「然後呢?」
如果那真是一個如單蘭金所說的局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後來我翻身起來,走到了客廳的窗戶邊上,看著樓下,只見夜裡的小區安靜的就像一個巨大墳場一樣,我站了一會兒,心裏波濤洶湧地翻滾著,最後我開了門去到了十二樓,來找施虎。
我從夢中這樣醒來,夜裡雖然靜謐,可是我的腦海里卻是電閃雷鳴,而且即便我說到高主任的出現,單蘭金都沒有過什麼反應,是他真的不知道,還是說有意在隱瞞什麼。
我說:「我有事要和你說。」
到後來他說話,老媽給他倒水,我發現他的和*圖*書眼神總是不經意地落在窗戶外面,好像那裡有什麼一樣,當然這些都是一些細節,最重要的,也是最不對勁的地方是在最後,他讓我和他一起走的時候,當時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在高主任的脖子上,有一個印記。
最後我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睡過去之後這些現實中的人就像走馬觀花一樣出現在我的夢中,好似一次記憶的回溯一樣,只是最後夢的落點落在了高主任來我家的那裡。整個夢就像是在為了讓我記起什麼一樣,從高主任進入到我家開始,到我和他離開,整整這一段時間,每一個場景和每一個細節就像是真真實實在經歷的那樣,真實到無以復加。
大半夜的敲門,的確是有些不大合常理,但是我現在卻需要見他,無論是他還是另一個他,我都需要見他,因為就在剛剛我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一個讓我分外心驚的解釋。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讓我進去,但我在他的這一眼當中看到了疑惑,我在心裏微微一笑,並不是每個人都無懈可擊的,再強大的人都有缺點。
最後我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於是單蘭金就這樣回去了,我一個人回到了和*圖*書十一樓的家中,我反覆想著這件事的起因和結果,幾個名字一個在我心頭環繞不去,劉老頭,阿婆,目前為止這兩個幾乎是一無所知的人,好似什麼事都和他們無關,又好似什麼事都是他們一手策劃。接著是施虎和單蘭金,這兩個人與我的關係,絕不只是他們查案,我牽涉其中這麼簡單,從小丑和鬼市老頭的說辭裡頭,我要想的實在是太多,只是我只要一想,頭就開始疼,疼到不能自已。
只是這條線如果再繼續理的話,就又有別的線索出來了,就是在說,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阿婆他們一邊的,因為單蘭金到了現在,我和施虎都開始有一個共同點,這個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有什麼東西滲透到了我們靈魂當中,而要將這個滲入進來的東西給剔除掉,就只有一樣東西,就是我昨晚去鬼市一直問詢的——剝魂刀。
他說:「你是要和我說,還是要和他說?」
所以昨晚我會到鬼市去,也就是並不是無緣無故的,這裏面的錯綜複雜之深,讓我覺得每一處都是真相,卻又處處都是假象。層層陷阱環環相扣,最後讓我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事。
我繼續說:「施虎之所以說他就和_圖_書是你,你就是他,此前我一直沒有明白過來,直到想到這一截的時候,我忽然明白,其實你是三魂之一,只是讓我有一點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你會是那樣的形態。」
為防止他察覺,我沒敢繼續試探,坐下之後,他問我:「你要說什麼?」
他說:「我沒有必要和你說這些,你如果想問什麼,只會是徒勞無功。」
是的,是一個印記,而且是一個魂印。
他笑起來說:「看來你也不是什麼都明白。」
施虎似乎並沒有睡,我看見他的時候知道這時候的他並不是我熟悉的施虎,他看見我雖然依舊是那樣的語氣,但我能分辨出裏面那種異樣的味道,他說:「是你?」
他說:「那你說說看。」
我說:「其實你的來歷我多少已經有一些眉目了,即便你不願意說,不願意承認,但我已經猜到。」
我說:「是你最好,我怕是施虎的話,他會聽不明白。」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到了馬一品,但是很快這個念頭就被紛紛擾擾的其他念頭給淹沒了,就像曇花一現一樣,很快就消失不見。
只是這樣的事,卻不能去找阿婆對峙,我細細和-圖-書回想著梁然說的那個對阿婆的稱呼,他稱呼阿婆為麻姑,不知道這個名字裏面有什麼深意沒有。
我說:「如果我沒有猜錯,有一部分至關重要的記憶就在你身上,包括高主任來拜訪我的那一節,就在剛剛,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記得施虎說過,我們都是三魂不全的人,那麼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魂有三魂,我們的記憶也被分成了三份,分別在這三魂之中。」
我並不是懷疑他,只是覺得疑惑,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隱瞞。
關於剝魂,我和單蘭金說讓我想想,單蘭金只是提醒我這件事拖不得,讓我好好想想。
單蘭金說施虎他能不能解決好這件事說不一定,但是我卻堅決不能再拖,越是長久,與我自己的生魂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就再難剔除出來了。
之所以能感覺到是魂印,完全是因為魂羅玉的原因。魂印是借屍還魂留下的痕迹,一般肉眼是察覺不到的。也就是說從高主任進來開始,他就不是他了,而是別人。但又想到在焚屍房裡負責驅散亡魂的他,我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其實人是他,魂也是他,只是唯一區別的是,人是私人,魂是亡魂,自己的亡魂附在自己已死的身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