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借勢

俄何燒戈身體晃動。
留在塢堡外的羌人頓時臉色大變。
也足夠一個羌寨躺著吃到明年春耕。
其中未必沒有別的隱情。
西北久戰之地,沒人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將軍這是作甚?」俄何燒戈剛進去還沒一炷香的功夫就退了出來。
楊崢盯著他,彷彿在看一條即將上鉤的魚兒。
俄何燒戈放聲大笑起來。
漢羌百姓,爭相來看熱鬧。
段奎拜在夏侯霸面前,「夏侯將軍,我段家在此耕種六年,堡內只有糧食,絕無羌女,大將軍明察。」
俄何燒戈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幾圈,「將軍,倘若段家把人藏到別處,我們在此怎尋的出來?」
俄何燒戈聲情並茂歇斯底里的表演,讓羌人的憤怒到達頂峰。
漢民即便窮困,身上的衣裳大致有個齊整模樣,乾乾淨淨,儘力維持著體面。
不愧是羌人首領,還算有些政治頭腦。
塢堡內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羌人的笑聲不時從塢堡中傳來。
很多事情,謀在人,成不成,卻要看天。
段家塢堡本來就不大,一千和圖書石糧不是個小數目,能買一百多個女奴了。
不少人慌張跑出來,身上背著搶來的糧食,被塢堡前的魏軍按倒在地。
羌人實在有些辣眼睛,一個個骨瘦嶙峋的,五花八門的布條隨便纏在身上,一頭亂髮如同稻草蓬鬆著,彷彿就是一群來要飯的叫花子。
稍有不慎,漢羌百年之戰又將重現。
雍涼之地,也就剩夏侯霸這一根獨苗了。
段奎臉色逐漸鐵青。
「段家在狄道城並無府邸,附近的莊園僅此一座,你女兒昨日被擄,不在這塢堡,還能藏哪兒?」夏侯霸斜眼望來,「你若搜不出來,就不是段家搶的!」
「謝將軍好意,但我那兩個女兒是生的如明珠一般,本想過了今年,就送給前將軍做侍妾,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情,在下實在無顏面對鄉老……」
但眼下,前將軍、雍州刺史郭淮的聲勢明顯在夏侯玄之上。
一揮手,手下的四百騎兵堵住前門,五百親兵堵住後門。
不過此例一開,恐怕整個隴右的羌人都將站在魏國的對立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
「段家太欺負人了。」
然而,俄何燒戈的胃口卻不止於此,見段奎不說話,以為他怯了,一個漢人塢堡絕不止這點家底。
他能鎮定,但其他首領卻難以鎮定了,被羌人擁簇著擠入堡中。
「做沒做過,你自己心裏清楚。」俄何燒戈怕夏侯霸,卻不怕段奎。
看服飾,有羌女,也有漢女。
隴右連著河西,夷多漢少。
第二日,段家塢堡前人喊馬嘶。
夏侯霸乃朝廷重將,剛剛上任一年,根基不穩,俄何燒戈就敢找他麻煩,可見羌人早有非分之心。
楊崢心中也在冒著冷汗。
這時代雖然將羌氐一併視之,但氐人的漢化程度更深,從名字就可以看出。
都說西北民風淳樸而彪悍,俄何燒戈卻刷新了楊崢的印象。
俄何燒戈眯著眼看看塢堡,又看看夏侯霸,臉上神情忽而貪婪,忽而疑惑。
由此可見整個隴右的羌人日子並不好過。
夏侯霸威勢極重,一經發作,在場之人無不震恐。
餓何燒戈把他牽扯出來,顯然沒和圖書安什麼好心思。
夏侯霸朝天打了個響指,河谷外忽然傳來大地的震動聲。
能讓一個小寨變成大寨,能迅速召集流民,還能換到兵器。
整個雍涼,名義上的一把手是雍涼都督征西將軍夏侯玄。
應該是窮山惡嶺出刁民才對。
若只是羌人倒也罷了,關鍵還有蜀人在旁虎視眈眈。
楊崢嘆了一口氣,該自己出場了。
幾個羌人提著六個女人上前。
羌人不敢惹南安的鄧艾,不敢惹武都的郭淮,偏偏來惹夏侯霸。
楊崢心中一緊,關鍵時刻到了。
夏侯霸的目光再次轉向楊崢。
段奎面色鐵青,但懾于夏侯霸的威勢,不敢反對。
沒有萬無一失的計謀。
其他漢民也都是一副灰心喪氣樣,看夏侯霸的眼神都帶著失望之色。
其他羌人倒也耿直,紛紛叫喚著要入堡。
一個塢堡六年積糧,不是一個小數目。
「將軍恐怕要失望了。」俄何燒戈臉上忽然浮現笑容,「把人帶上來!」
邊說還邊哭起來,引來羌人的同情和憤慨。
夏侯霸面沉如水,「我給你們最後一個機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由段家出一千石糧,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俄何燒戈身體晃了晃,「下民的兩個女兒若不在堡中,必是被段奎藏了起來。」
……
正是這句話幫俄何燒戈下了最後決心。
這廝很快就抓住了其中關鍵。
夏侯霸望了一眼楊崢。
不過,夏侯霸的信任讓楊崢心中感動。
現在看來,這也不算誣衊,羌人的確在哄搶堡中東西。
誰是漢,誰是羌,一目了然。
羌人有三個首領在此,若能一舉誅殺,羌人一盤散沙,趁機出兵羌寨,隴西至少能安定六七年。
有了糧食,能做的事太多了。
這世道糧食的價值不言而喻。
眾人越吵越凶。
羌人三大首領,俄何燒戈、伐同、蛾遮塞全都在場。
轟隆隆的戰鼓聲從高丘上傳來,彷彿山洪暴發。
夏侯霸冷哼一聲,手按劍柄。
過不多時,一列列盔甲鮮明的甲士順著河流進來,盾如山,矛如林,旌旗如火,鐵騎如風。
俄何燒戈忍不住脖子一縮,眯著眼望向段家塢堡,臉上浮起貪婪之色。
夏侯霸沉著臉,殺氣騰騰戟和*圖*書指道:「你們找到羌女就是段奎欺壓你等,若是沒找到,就是哄搶錢糧,這是造反作亂,夷三族的大罪!」
字字如刀如矛,刺向俄何燒戈。
他能誣賴別人,別人就不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嗎?
「莫非我們羌人都是好欺負的?」
俄何燒戈盯著夏侯霸,如同一頭被逼入牆角的狼,「將軍欲藉此誅殺我等?」
前將軍即為郭淮。
俄何燒戈黃澄澄的眼珠子不斷泛著光。
「本將昨日徹查此堡,裏面並未羌人女子,俄何燒戈,莫非是你騙某?」夏侯霸一臉怒容。
段奎怒道:「你血口噴人,我段家在西北一百三十年,何曾做過為非作歹之事?」
「夠了!」夏侯霸大吼一聲,「既然如此,某讓你們自己去塢堡中搜,如果搜出來,塢堡中的所有東西都是你們的,如果搜不出來,就休怪某軍法無情。」
俄何燒戈滑溜溜的目光掃過夏侯霸,又看看段奎,再看看失去控制的羌人,終於忍不住……
若曹爽能這麼信任自己,或許曹家的凄涼下場就不會發生。
段奎臉色沉了下去,「這、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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