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尊嚴

嘴中咬著刀,左手舉著小盾護住頭部,飛快的攀爬。
「賊人不知虛實,諸位不可遷延,塢堡之後已備好馬匹,軍務在身不便多留,就此別過,諸位保重。」
只看著羌將的動作,趙登就知道遇到了硬茬。
從這一刻起,趙登覺得自己不是個廢人了。
總感覺他與雍涼其他將領有些不一樣。
火油、木石、羽箭被推上城牆,分散在各垛口,青壯在前,士卒披皮甲在後,壯婦在後運送各種物資。
不過效果非常好,青壯與士卒見她二人都上了城牆,士氣大漲。
尤其是羌人,直接稱呼阿憐為主母。
「塢堡只有十八名殘弱,敵情不明,如何出兵營救?我已派出斥候,令他們放棄塢堡,撤回西都。」
包括夏侯玄在內,全都一笑置之。
可惜塢堡上的石頭已經用完。
「夫人放心,此城萬無一失。」杜預回過神來,拱手道。
現在西都城的兵力捉襟見肘起來。
更不願看到他誤入歧途。
弓箭收效甚和圖書微。
一切都秩序井然。
而在他的指揮下,城牆上絲毫不亂。
十幾名援軍也是當初武衛營、中壘營的老卒,彼此都有過照面。
「你們為何現在才來!」趙登怒吼道。
趙登忽然感覺找回了一絲久違的尊嚴。
那羌將不是蠢材,已經看出塢堡的虛實。
但十幾名援軍手提弩機,機簧拉動間,弩箭連發,無需裝填。
不過終究是身體殘缺,而敵人眾多,旁邊一名羌甲一刀削掉半個頭顱。
「援軍!援軍!」
趙登看了一眼塢堡上已經成了一團雪泥的袍澤,怒火又在胸中燃燒。
趙登紅著眼,他沒有後悔這次選擇。
當然,杜預也明白憑楊崢的實力,跟當年的董卓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而很多人,連拼搏的機會都沒有,就成了荒野中的一具枯骨。
是以,當初的冶無戴啃下了臨羌城,以及西平其他城池,唯獨無法攻破西都。
原本若隱若現的隔閡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自東漢以來www.hetubook.com.com,西平就沒過上今天安穩日子,不是羌人作亂就是胡人東侵。
羌將一人當先,將長刀刺入一名老卒的胸腹,但那老卒卻忍著劇痛,一聲不吭,死死抓住長刀,讓羌將無法拔刀。
三百人攻不下,一百人反而施展的開。
與隴西二地一直是漢羌大戰的主戰場。
羌人不會要殘廢的俘虜。
只能血戰了。
塢堡上,鮮血飛濺。
老卒們一個一個倒下。
但杜預卻沒派出援軍,而是發動城內青壯男女上城牆協防。
生死須臾之際,忽聽見背後吼聲大起。
「那塢堡地勢險要,可作阻敵之用,放棄實在有些可惜,派五百精銳,就可阻擋十倍之敵。」在杜預面前,杜展完全沒有昔日的懶散模樣,分析的頭頭是道。
想起當初李彌送入都督府的竹簡:暗結羌人,常懷董卓之志……
以前是隴西的一個小小西部校尉,自然無人可信。
羌將滿臉不甘之色。
杜預雖然一身儒士常穿的和-圖-書鶴氅,但臉上卻沒有絲毫儒弱之氣,該棄就棄,沒有絲毫猶豫,極端的冷靜讓杜展感覺有些陌生。
「若敵人繞過塢堡,這五百精銳豈不是無用了?敵我不明,一切以西都安危為重。」
「兄長,塢堡……」杜展也被派上了用場。
性命就是用來搏的。
連床弩都有十二架,漢魏時期的床弩,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可遠射五百步。
塢堡之下,一百甲士輕易攀上城牆。
被郭建經營了十幾年的西平,地勢雖不如臨羌險要,但物資卻極為充沛。
但後面的羌人卻頂著盾牌上來了。
西都城早已看到塢堡的烽火。
「殺!」老卒們同時吼了一聲。
塢堡與西都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春娘膽小怕事,躲在阿憐背後。
而斥候們的眼神中的確帶著尊重。
與楊崢相處的時間越久,杜預心中越是忐忑。
趙登與活下來的幾個老卒全身一顫,「我等、遵令!」
杜預卻若有所思。
破風聲隨之而來。hetubook.com.com
趙登凄然一笑,手提斷矛刺死一名羌甲,但更多的羌甲向他圍攏過來。
「杜長史令爾等棄堡!」為首斥候道。
「也罷,沒死在駱谷,沒死在武功城,死在這裏也不錯。」老卒們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
而羌人女子,性烈如火,聞聽賊人來襲,無論如何也坐不住,挺著大肚子也要上城巡視。
試圖抱住羌將一同摔下。
「將軍在外征戰,此城安危就拜託諸位了。」場面話都是由春娘說出口。
生死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當初那麼重要了。
除了楊崢的兩個侍妾……
春娘和阿憐都大著肚子。
西都城兵力最為空虛,此前杜預還派了五百輕騎馳援臨羌城。
但斥候隊長卻冷冷地注視著他,「此乃軍令!」
但現在已是秩比兩千石的護羌校尉。
而他的部下卻在城牆上發出一長串的慘呼。
「賊人唯一的機會就是偷襲,既然西都城有了準備,賊人也就不可能破城,還望二位夫人保重身體。」杜預苦口婆心m.hetubook.com.com的規勸。
當然,投降羌人,下場可能更慘。
羌將吃了一驚,以為是堡中埋伏,連忙攀上長梯,滑下塢堡。
杜預以長史身份親臨前線,沉著冷靜感染了不少人。
但阿憐出自伐野部,自幼便能上馬彎弓。
杜預鬆了一口氣,望向曙光中朦朧而模糊斜風塢堡……
身體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而現在的雍涼也不是當年董卓時代可比。
那員羌將帶著三十名甲士開始爬梯。
沒有一人想著逃跑,沒有一人想著投降。
二女巡視了一番,也就沒有繼續在城牆上礙事,被侍女們扶下城牆。
弓箭的威力越來越小,趙登手握長矛,略帶歉意目光掃過筋疲力盡的袍澤。
一聲悶哼,剛剛露頭的羌人甲士就被一矛刺中眼窩,當場斃命。
二十步內,穿透羌人薄甲。
百姓早已習慣烽煙戰塵,覺悟都很高,沒有任何怨言的走上城牆。
兵力不多,卻異常慘烈。
一支支弩箭精準的射入敵人眼窩和脖頸。
活著的四五名老卒頓時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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