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個折衝府承擔了兩萬四千士卒，但還有近三萬的士卒需要供養。
這個問題魯芝也提到過，但只是簡單的提了一下，然後就去開墾田地，修建塢堡了。
士卒也在調撥之中。
而且楊崢麾下騎兵眾多。
十畝田，夠他們勉強吃飽。
若是軍事、技術擴散出去，搞不好吐蕃帝國提前出現。
河曲的駐軍其實早已忍耐多時。
到現在，甲騎的數量也才七百六十一騎。
宇文泰的府兵制與唐太宗的府兵制，當然不是同一個東西。
兩天之後，杜預便制定了一個詳細的計劃。
杜預也不例外，「瓶頸仍是糧食和人口。」
更何況大量的人口控制在士族豪強手中。
「若無元凱提醒，險些自誤。」楊崢對杜預拱手。
「若是如此，則宣義司當為先驅，招募大量羌部宣義郎先行入羌地，宣揚我軍之仁義，我政之寬和！此戰攻心為上，攻殺為下！」楊崢舉一反三。
雍涼百姓受到分田減稅的吸引，陸續向西平遷徙，但隨著胡奮的到任，以及鄧艾的警覺，遷徙就被堵住了。
楊崢呆了一呆，這步子邁得有些大，「高原廣袤，耗費精力經營，豈不是得不償失？」
一匹戰馬的投入，差不是一個士卒的五倍！
諸葛武侯、司馬htｔps://m•heｔubｏｏk.com•cｏｍ
懿、周瑜、陸遜、鄧艾皆是如此。
很多人都想在軍功上再進一步。
「哦？」楊崢也意識到問題。
融合併非那麼簡單的，兩漢魏晉治南匈奴，前後三百年，依舊沒有喂熟。
奴隸們立了功，或者五年期滿，要麼轉為軍，要麼轉為待歸，都是要分發土地的。
但以後呢？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亂世激流，不進則亡。
重騎至少一人兩馬，一馬作戰，一馬負重。
當然，魯芝的長處在搭建框架和治民。
楊崢拿著計劃詢問魯芝。
他這套府兵制，幾乎照抄大唐的。
有天然的擴張慾望。
但羌人沒有。
「元凱以為授多少田合適？」
不知不覺，兩人之間的默契越來越高。
「元凱有何妙策？」道理楊崢也知道，以二十萬人口養五萬士卒，三國都沒有這麼玩的。
十畝田，一年二十石糧，五口之家，剛剛夠糊口。
又是安置羌胡俘虜，又是劃分牧區。
「屬下以為每名士卒劃分一百畝田並不合適。」
「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此為至理。」杜預又是馬屁送上。
「羌人若是叛亂，我們豈非助其立國？」
馬要吃好的，人也是一樣，頓頓有肉，每一個和圖書都是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
楊崢以為增加耕牛和鐵質農具就能解決問題，沒想到關係居然這麼深。
常年戰爭，雍涼人口銳減，再怎麼減稅分田，效果也差不多了。
「然後依照軍功大小，賞賜土地？」軍功授田這套楊崢還是知道的。
從西域到高原，從高原到蜀地，從河西到河湟，從河湟到隴右，都被視為羌地。
羌人不是一個統一族群，更應該視其為一個廣泛的地域概念。
曾經預想構建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重騎，發現根本力不從心。
西平別的沒有，耕牛還是挺多的。
「十畝為宜。」杜預伸出一根指頭。
而且這玩意兒也金貴，日常維護耗費也不小。
府兵制從北魏的「府戶」逐漸演化過來的，歷經西魏、北周、隋唐不斷改進，到唐太宗時期達到鼎盛。
上一次蜀中就要求購入一千頭耕牛，三千匹駑馬。
道理很簡單，養不起。
「一人耒跖耒而耕，不過十畝，中田之獲，卒歲之收，不過畝二石，一戶男女老少五六余口，百畝之田，士卒無力耕種，田多，士卒再無進取之心，心思都撲在田地之中，其意必墮，則府兵戰力下降。」杜預分析的頭頭是道。
土地、糧食、人口、天下！
楊崢擦了一ｈｔtｐs://www•ｈeｔｕｂook•ｃoｍ•ｃom把冷汗。
耕牛與農具掌握在折衝府中，統一使用。
這時代的書生，不是宋以後的書生，上馬能統兵，下馬能治民。
「正是，虎狼飢則兇猛，飽則墮之。」
「羌漢本同源，我麾下羌部兒郎忠心耿耿，此為人和，河曲富足形勝之地皆在我手，此為地利！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手，此時不取，更待何時！」楊崢順著杜預的話說完。
府兵制經過楊崢的改進，實則已經變成了一種軍功授田制度。
「羌人不同於鮮卑、匈奴、胡人，其內一盤散沙，沒有法統王系，部眾稍多便自稱羌王，自相殘殺，如今鄧艾兵敗、胡奮初來，兩年之內，無法大舉攻我，此為天時，兩年之後，此策定然卓有成效！」
頗岩谷地盤還在鍾羌手上。
匈奴那麼難搞，是因為他們以前闊綽過，至今都有沮渠部、貲虜部懷念著匈奴的光輝歲月。
而人口會持續增長。
楊崢在腦海不斷思索著此策的可行性。
你不搞別人，想當個守土之犬，但架不住別人來搞你呀。
當然，他最關心的還是府兵。
不過河曲折衝府，現在才剛剛建了兩處，折衝都尉分別是杜斌與楊珧，剩下兩個尹春暫時兼任。
雍涼屯田也控制了大量屯田客。
「和-圖-書多謝伯父。」楊崢心中有些感動，知道他其實也是在默默支持自己，從不逾矩，從不倚老賣老，分寸掌握的極好。
三四個月沒見，杜預似乎變得更為激進了。
當然，現在西平人少，整個勢力處於上升期，土地夠用。
不過杜預既然提出來，就一定經過深思熟慮的。
杜預一回來就忙碌不休。
不過西平很多士卒都是由奴隸轉化而來，孑然一身，或者家中只有妻子兒女。
到時候，盛唐的弊病就會提前出現在西平。
杜預亦還手回禮，「主公能提出府兵制，已是千古一人，查漏補遺，本就是屬下職責。」
兩漢的書生更為激進，三十六騎定西域。
連關公都捧讀春秋。
光吃青草肯定不行，還要吃豆麥精料，增強體力。
楊崢咳嗽一聲，岔開話題，「元凱以為接下來當如何？」
歷史上有很多政策，出發點是好的，落實下來，就逐漸變味了。
既然有了魯芝的支持，那麼此事在內部基本就沒有阻力了。
杜預指著偌大的牛皮地圖道：「非也，我軍只是取其人口充實西平，而非經營高原，只需佔領一些水土豐沃之地，扼守形要，大者築城池，小者建塢堡，設置折衝府，以羌治羌，以戰養戰，不費西平一兵一糧，則十年內，高原將為我有！」hetubook.com.com
當然，就算完全放開，其實也不會再有多少百姓。
搭配輕騎、步甲協從作戰，不說橫掃天下，在雍涼也是數一數二的戰力，已經夠用了。
杜預拱手道：「若是如此，則不需十年，羌地悉平！」
對軍隊所知甚少。
西平人口接近二十萬。
要麼成就輝煌，要麼葬身於時代浪潮之下。
不料魯芝卻看也不看，「興雲自行定奪便可，既然要做，就無需猶豫，屬下自會鼎力相助！」
受記憶所限，自然有很多漏洞。
必須活學活用才行。
西平蒸蒸日上，自然每個人都在思索西平與自己的前景。
楊崢已經走上了一條正確的不歸路。
幸虧現在只是剛剛劃分。
杜預微笑著點頭，「屬下建議向大榆谷西南的頗岩谷再置一折衝府，河曲五折衝府，逐步蠶食高原。」
西平金城的土地總有分完的時候吧？
楊崢也不打算增加甲騎的數量。
這也隱隱顯示出，杜預的才能要高出魯芝一頭。
天地萬物都是在演變之中。
斥候先行，宣義郎為後，秋收之後，河曲五折衝府依次進兵。
十畝田耕種起來，倒也不困難。
楊崢老臉一紅，但被杜預吹捧，還是有些飄飄然，乾笑道：「不過是窮則思變而已。」
「徹底解決發羌、燒當羌、鍾羌！」杜預眼神幽幽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