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圍獵

不過這一切都在尹春與杜斌的算計之中,每日走多遠,在哪裡搭營,從何處進攻,都在沙盤上推演過幾次。
高原之上,風雪雖在呼嘯,但士卒的鬥志依舊不減。
買不起皮鞜的士卒,折衝府也提供了舄,鞋底加了一層木板,腳裹以羊皮,以細繩捆緊。
杜斌喘過氣來,不以為意,乾笑兩聲后又道:「羌人屢次被重挫,卻屢次捲土重來,皆因這高原雪域,我們若能收入囊中,必能青史留名!」
雪天冰地,每走一步都是士卒意志的巨大考驗。
若連頗岩谷都丟了,羌人就只剩下積石山之南的湔氐道了。
除了唐旄國的七百甲士需要注意,其他敵軍也就比烏合之眾強一些。
帳中將領全都是三十以下,寒冷的高原更加刺|激他們的鬥志。
杜預在西平節節攀升,儼然是魯芝、張特之下第三人。
三日行軍,七千士卒終於接近頗岩谷。
其他士卒投來鄙夷神色。
杜斌不以為然道:「天寒地凍,早點弄完早點回去,這荒m•hetubook.com•com山野嶺的……」
宣義郎與斥候一內一外,早就將敵人的情況彙報清楚。
這些羌部當年都是人口十萬以上的大部。
在府兵的攻勢下,發羌、燒當羌、鍾羌逐漸團結起來。
尹春站起,望著呼嘯的風雪,高原最寒冷的季節還未到來,片刻之後,開口吐出一團白氣,「不能再等了,明日起兵,負七日之熟肉麥餅,攻佔頗岩谷。」
絕大多數將領和士卒想的是軍功、田地、錢糧、女人,也只有他想的更遠一些。
一個多月來,四折衝府各有斬獲。
人的一生能有幾次機會?
風卻小了許多。
歷次「捕獵」,這些人斬獲最多。
在行軍的第二日就躺下了。
「這如何使的?某好歹也是折衝——咳——」杜斌往自己胸口拍了一巴掌,又喘了起來。
穿脫麻煩,也沒有鞜合腳舒服。
失去富饒的大小榆谷,其實已經是對羌人的重大打擊。
沉默中行軍,受風雪所阻,一日走不了和圖書多遠。
他們以前只穿著草履在冰天雪地里穿梭。
說完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引來一眾人的側目。
對於士卒來說,最難的不是打仗,而是行軍。
燒當羌當年更是與漢廷纏鬥了近百年,雖然大不如前,但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等了這麼久,還沒有到五萬。」趙登恨鐵不成鋼道。
九千對四萬,就只能是中陣了。
趙登的殘卒們眼神如出鞘的刀刃。
士卒們就吃這一套,氣氛也就活躍起來。
作為中原漢人,尹春的狀態其實也不太好,時冷時熱,全身發虛,時常感到胸中喘不過氣來,但任何人可以倒下,唯獨他不可以,一直苦撐著。
天是冷的,心卻是熱的。
頗岩谷是軍謀司定下的第一階段目標。
府兵有很大的靈活性。
趙登斜了一眼杜斌,「若是挺不住,可以留在後方。」
幸虧趙登狀態不錯,如羌人般不受高原影響。
很多敵軍別說盔甲,連禦寒的衣物都不齊全。
六名斥候從風雪hetubook.com.com中步行歸來,一走入大營,立即就有士卒為他們披上毛裘,端來熱湯。
生皮製成稱鞜,薄皮製成稱鞮。
不過也有例外。
「趙登清理明哨暗哨,鄂山石、朴進、杜河引甲士攻打正面,余胡、楊珧各引本部府兵從東西口殺入!」尹春熟練的發出一連串命令。
「唯!」
但都不是決定性的。
價格在西北還算便宜,貴的是獐麂皮履,以針線細細縫製,飾以各種花紋鳥獸圖案,精巧華美。
發羌是三部中最有實力的,人口眾多,地域廣大。
鍾羌最鼎盛時,號稱有精兵十萬。
杜家也在西平生根發芽。
抓住了,就能躋身前列,成為繼張特、周煜之後的第三員重將。
九千士卒對五萬敵軍,是上陣。
「唯!」十幾名羌漢軍將同時拱手。
尹春長吸一口氣,風雪灌入胸中,這一戰不僅對府兵至關重要,對他同樣也是。
所謂皮鞜便是皮履的一種。
有怒視,有輕蔑,有怪異。
各族的兵力、將領、駐紮在頗岩谷的和_圖_書方位、裝備全都清清楚楚的送到尹春面前。
「不超過四萬人。」
這也是絕大多數羌人將士的想法。
缺胳膊少腿的,全以鐵刃代之,衝鋒陷陣不利索,但偷襲卻有奇效。
但干臘不畏泥濕雪水,對於大部分羌族府兵來說非常適用。
「報將軍,燒當羌、發羌、鍾羌集結大軍于頗岩谷。」斥候半跪行禮。
鍾羌失去大小榆谷之後,頗岩谷一躍成為他們最重要的生息之地。
控制大大小小的羌部兩百多個。
翌日,雪更大了,遮蔽群山,天地間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帳中燃著一盆炭火,暗紅色的火焰軟綿綿的,彷彿沒有力氣一般。
「羌人堪耐苦寒,同之禽獸,婦人產子,亦不避風雪。以羌制羌之策甚合時勢,若、若是漢軍,則戰力不到、不到一半。」杜斌說了這些話,就面紅耳赤的喘了起來,彷彿隨時要斷氣。
除了基礎裝備,很多經驗豐富的羌人購買了鞜,內襯以羊絨,外裹以牛皮,十分適合雪地行軍。
「將軍指向哪裡,我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殺向哪裡,何須想這麼多?」趙登的一條鐵腿砸在冰地上,發出咔咔聲。
「探明兵力沒有?」尹春盤膝而坐,左右手各一列漢羌將校。
大雪就是他們最好的掩護。
宣義郎們跑前跑后,不斷鼓舞著士氣,時不時講一些帶葷的笑話。
杜斌也看了一眼趙登,見他一臉的戾氣,也就不再說話了。
攻下此地,然後再建一折衝府,作為高原上大本營,吸收羌人,以戰養戰。
儘管羌人耐苦寒,一路上仍有幾十人長眠在風雪中,七百餘人病重,不得不留在後方。
索性聚攏在趙登身邊。
殘營的建制雖然被取消,但很多人已經習慣了殺戮的日子,也過不了平靜的日子。
不過作為這支遠征軍中少有的「文武雙全」之人,杜斌還是受到了尹春的禮待。
所有將領齊聲應命。
其中就有杜斌。
他很清楚楊崢這是在給他機會,連親衛營的精銳甲士都派來協助。
尹春目光掃過諸將的臉,「諸位之前程皆在此一戰,不可辜負將軍之期望,亦不可給府兵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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