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沒出現時,司馬師的氣勢壓過所有人,而當夏侯玄出現之後,司馬師的氣勢無形中弱了三分。
鍾會端起一杯茶送到嘴邊,「要查到夏侯泰初這一個半時辰做了什麼,其實很簡單。」
司馬師身邊的護衛凝神戒備。
二十多個細作跪在司馬師的馬蹄前,垂著頭,沒一人敢直視司馬師。
鍾會搖搖頭,「夏侯玄性如溫水,必不會決死相爭。」
「無需狡辯,只要說出太常何在,便饒你一命。」司馬師淡淡的聲音中,自有一種威儀。
「他把長孫都送走了,莫非是想放手一搏?」司馬師冷笑道。
司馬師緩緩從三人面前走過,眼睛沒有看任何一個人,指著最中間斷手的徐鼠道:「是你。」
曹魏有這個樑柱支撐,就始終不會倒下去。
夏侯玄孤身一人,卻雲淡風輕,「大將軍何事驚擾?」
司馬師負手站在他面前,手無寸鐵,雖然還在看著他,但眼神中,已經沒有這個人。
十幾年前,司馬師是夏侯玄的妹夫,兩人自幼相識和-圖-書
,二人又同是浮華黨人,關係極好,這一聲兄長倒也情真意切。
卻見一片火把明亮之中,夏侯玄正施施然的望著台階之上的司馬師。
而夏侯玄常居的明堂中,有一處密道通往府外。
「只需查出朝中哪幾位也不見了即可!」鍾會飲下一口茶水。
兩人都是皇親國戚。
下人將刀架在自己脖頸上,眼神中流露出最後的乞求之意,但司馬師眼神里依舊沒有他的人,臉上的神情冷若冰霜。
李豐的兒子李韜娶齊長公主,張緝的女兒剛被冊立為皇后。
府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任何事情都會相當克制,有時會適當的展示一下仁慈,但顯然不是今夜。
司馬師憂心忡忡,左眼上肉瘤不覺脹大了幾分,又疼又癢,越是疼癢,心中的火氣越是翻騰。
徐鼠剛才自斬手臂,全都無用。
有三個人受傷之人被找了出來。
下人震驚的抬起頭,「主人……」
司馬師冷笑道:「他們兩人的懼意是真的,你是裝出來的,你是聰https://www.hetubook•com.com明人,而某也欣賞聰明人,其實無論你說不說,順著你,總能找到蛛絲馬跡的。」
「大將軍不妨稍待片刻,會有更多的人跳出來,到時候一網打盡!」鍾會陰仄仄道。
兩人你來我往,彷彿真的情深意切。
司馬師三千死士,監察整個洛陽有些難度,但監察一些重點人物卻是不難。
司馬師上上下下打量夏侯玄,忽而展顏一笑,「問兄長府中火氣,弟擔憂兄長安危,故親自前來。」
越是這麼與世無爭,便越能引起超野內外的敬仰。
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不見了?
司馬師嘆了一聲,「唉,為何要自討苦吃?你一定會說的,來人,帶下去。」
「有勞了。」夏侯玄拱手,「若沒有其他事,大將軍早些回去休息,淮南大戰在即,大將軍必定操勞,多多保重身體才是。」
徐鼠一震,驚訝萬分道:「大、大將軍、軍……」
聲音中夾雜著一絲興奮。
「太常、太常回來了!」
「有大將軍在,和*圖*書夏侯家不會失勢了。」
周圍甲士全都是司馬家的人。
刀輕輕旋動,鮮血噴出,人軟軟倒下。
中書令李豐,以及光祿大夫張緝。
司馬師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你可以去了。」
聲音溫和,讓在場的人都有如沐春風之感。
這樣溫潤如水之人,反而讓司馬師無可奈何。
而夏侯玄的聲望,對司馬師也是一種巨大威脅。
下人滿頭大汗,「屬下已經斬下他兩根手指,此人現在一定還在府中,不難找到。」
一人斷臂,一人斷手,一人斷了兩根指頭。
「就算把夏侯府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我兄長!」火災發生后短短半個時辰,司馬師就帶著一群騎兵狂奔而來。
司馬師領著騎兵回到府中,鍾會已在門前迎接。
尋常人在當朝大將軍面前,能站著不動就不錯了,又豈能說出條理清晰的話?
種種言論,不絕入耳。
這些年,司馬師很少在人面前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小人、人什麼都不知道。」徐鼠一臉冷汗道。
此時府外忽然https://m.hetubook.com.com人喊馬嘶起來。
不用任何吩咐,這些人四散而去,不到一個時辰,夏侯府中的亂勢便被控制住了,大火也被撲滅。
剛才的火急火燎全都一掃而空。
兩個時辰之後,有兩個人的名字被送了上了。
凌厲的讓人生不出絲毫抵抗之心。
「也只有太常能讓大將軍如此看重。」
東興之敗,讓很多人以為時機到來。
「聽說大將軍與太常不合,簡直是誣衊。」
三人顫抖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唯!」騎兵飛奔而去。
司馬師目光一掃,三人全身一顫,不由自主的雙膝跪地。
府中上上下下都有些感動。
「哦?」司馬師笑了。
細作們全都低頭抱拳。
「稟大將軍,府中少了太常與長孫夏侯栩。」
司馬師與侍衛走出府外。
司馬師的眼皮跳動起來,「夏侯府中所有人,嚴加拷問!」
與幾年前相比,司馬師身上的氣勢更加凌厲了。
下人緩緩低下頭,撿起環首刀。
一個廟堂中的高器,一個是廟堂中的當權者。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和_圖_書,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相爭!」司馬師沉聲道。
司馬師冷哼一聲,「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爾等可知!」
徐鼠咬牙道:「小人什麼都不知道!」
「某要事在身,望三位俱實回答。」司馬師撿起地上帶血的環首刀。
即便還有很多可疑之處,此時的司馬師也開不了口,拱手還禮,「太常也要保重身體。」
「看來皇帝等不及了。」司馬師將紙團揉碎。
徐鼠轉頭,果然,那兩個人嘴唇在顫抖,胯|下各自一攤水跡。
眼下正是吳人大舉反攻淮南的關鍵時期,這個時候,夏侯玄不見了……
司馬師下馬,陰沉的雙眼在黑夜中閃著寒光,走到那個下人面前,「這麼說來,你讓那個人跑了?」
一個半時辰能見很多人,能做很多事。
「封鎖夏侯府,封鎖洛陽城,武衛營豹騎巡視洛陽周邊,可疑人等,皆緝拿回來!」
「如此說來,夏侯泰初失蹤一個半時辰!」
司馬師卻無心關注這些。
司馬師的目光忽然轉過來,如同兩盞鬼火,忽閃忽閃,彷彿要懾走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