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兵時更亂。
短兵相接,高下立判。
所有人都獃獃地望著孫皓的人頭。
「爾等還要助紂為虐乎!」府中爆發出震天的吼聲。
孫皓提著長劍,臉上冷汗直流,忽然又想起被司馬炎俘虜的那天,屈辱宛如巨浪一般在心底湧起,「此戰若敗,江東不在是我等之江東,何不奮力一搏,隨朕誅殺國賊!」
有幾個無賴提著刀不知輕重的向裏面沖,幾聲慘叫之後,便再度安靜下來。
孫震、孫歆、孫宴等人先入為主,以為蔣斌是來投效的,沒想到變生肘腋。
孫皓情不自禁的湊了過來,身邊的親衛主動退讓,「蔣將軍快快說來!」
而鍾會似乎也沒想將兵力全部調進來,有不少精銳護著皇城。
孫皓驅車趕到大門前,看著門匾上的「鍾府」二字,心中莫名的緊張起來,「張午,領五百甲士殺進去,事成之後,朕封你為督!」
蔣斌一出現,也讓豪強們生出了些期待,紛紛停下腳步觀望起來。
鍾會的重騎、hetubook•com.com甲士也在屠殺豪強的部曲。
周圍軍將全都愕然,父親造兒子的反,太上皇造皇帝反,怎麼看怎麼怪誕……
連鐵騎衝殺的聲音也小了。
鍾會手上有數萬跟隨他南征北戰的精銳,而孫皓手上只是一群互不統屬的部曲。
但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孫皓怒從心起,「父皇何故造反?」
死在孫皓手上的孫家宗親不知有多少,也不差一個兒子了。
更助長了孫皓的怒氣,額頭上青筋直冒,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如果複位了,那麼孫瑾就不能留了,留下來必定是個禍患,少不得將來被有心人利用。
周圍亂軍簡直難以置信。
戰馬雄駿高大,騎兵虎背熊腰。
幾匹戰馬人立而起,三百多騎隨之暴喝:「降!」
亂……
虎毒不食子,孫皓再殘暴,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也是孫皓一愣。
孫皓眼中的光彩還未渙散,嘴角還在抽動,似乎想說些什麼。
「是太子?」
和_圖_書
蔣斌提著人頭站在輦車之上,彷彿被人遺忘了一般。
在亂軍眼中,鍾府不是府邸,而是一頭巨獸,會吃人的巨獸!
兵力上,孫皓有巨大優勢。
亂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困著,卻沒有人敢衝進去。
沒有一人敢上前,顧穆、閔鴻、陳矩等人互看一眼,不動聲色的後退。
「父皇,是孩兒。」府中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蔣斌走到孫皓面前,聲音越說越小,「陛下,臣有妙計可破鍾會,只是要借陛下一物。」
孫皓又悲又怒,「愚不可及!」
鐵騎從他身邊衝過,孫震被刺死,孫歆抱頭鼠竄,孫宴自刎,建業血流成河……
裏面還是傳來陣陣慘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再度沒了聲響……
豪強們沒了主心骨,便在城中肆意燒殺。
馬蹄之下,屍體成堆,血流如溪。
鍾府里湧出無數士卒,在極短的時間里匯聚成陣列,提著刀盾,向亂軍後面的巷口殺去。
鍾會鄙夷的揮揮手,「殺!」
孫皓目露凶光,劍www.hetubook•com.com指鍾府,「殺!」
鍾會一半兵力駐紮在石頭城,變亂猝起,一時片刻沒趕過來。
一個是太上皇,一個是皇帝……
輦車周圍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孫皓像瘋了一樣咆哮。
孫皓大喜,轉頭望去,竟然是蔣斌,心中再度湧起希冀,「蔣將軍!」
孫皓輦車的兩匹健馬惶恐不安的亂竄,險些將輦車掀翻,亂軍為甲騎聲勢所懾,悄悄向後挪步。
張午剛才還是個屯長,眨眼就變成了都尉,馬上就能升為都督,吸引力太大了,「殺!」
孫皓彷彿被人捏住了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蔣斌一把抓起孫皓頭顱,高高舉起,「暴君已死,江東太平!」
「放屁!江東本來就是朕的!鍾會那廝在不在裏面?」
蔣斌驅十余騎趕到孫皓駕前,「陛下,微臣來晚了。」
孫皓額頭上滲出冷汗,口號喊得響亮,真正面對鍾會時,心中還是虛的。
露出裏面甲士刀矛大盾,弓弩長槊,最前
m•hetubook•com•com一排居然是三百多名具裝甲騎。
雖說這幾年沒什麼大戰,但五百人進去就這麼沒了,實在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沉重的馬蹄敲擊在青石板上,騎兵緩緩加速,然後奔騰起來,舉起長矛,朝向前方。
「砰」的一聲,院牆轟然倒塌。
「借陛下——頭顱一用!」
「不晚、不晚!」看到蔣斌身邊只有十余騎,孫皓大為失望。
「到底誰才是亂臣賊子?」府邸中傳來鍾會的聲音,鎮定從容中透著譏諷,「太上皇在位淫刑酷濫,隕斃流黜者不可勝數,天怒人怨,爾等欲助紂為虐乎?」
紅了眼的孫皓哪裡聽得進去?
騎兵是江東永恆的夢魘,而具裝甲騎更讓他們心驚膽戰。
「殺、殺、殺。」
「弒君者,蔣斌也!」
鍾會尚名士之風,崇慕奢華,府邸修的很大,裏面靜悄悄的,但隱隱約約透出來的殺氣令亂軍們不敢輕舉妄動。
幾百甲士一擁而入。
咚、咚、咚……
「陛下,此乃鍾會詭計,讓陛下父子相殘,瓦解軍心。和_圖_書」孫宴苦勸道。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江東士卒看到這個,頓時心中一驚。
吳軍中能披甲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鏘」的一聲,蔣斌手上爆出一團寒光,猛地劈在孫皓脖頸上。
「越……公說你現在投降,還可以頤養天年。」裏面的聲音唯唯諾諾。
血光飛濺,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豪強們卻低著頭,不敢響應孫皓,不是所有人都敢跟他一眼玩命。
宛如霹靂劈從雲層中落下。
見到鍾會軍如此氣勢,未戰先怯,爭先恐後的逃竄。
鍾會一襲白衣,高冠玉帶,內穿儒家,左腰懸著兩把長劍,任何時候他都氣度翩翩,臉上永遠掛著嘲諷的微笑,「太上皇之惡名震動天下,學高貴鄉公拔劍登輦,也不怕天下人恥笑,降了吧!」
「鍾會國賊,陛下來天命所歸!」人群中一聲暴喝。
孫震、孫宴、孫歆面面相覷。
心中越是沒底,便越是要虛張聲勢,「國賊鍾會,你已大勢已去,何必作困獸之鬥,如若投降,留你全屍體!」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