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一臉的困意，顯然在火車上沒睡好，這時竟然主動搭話說：「確實餓了，先去學校吧，到那邊吃飯。」
張宣搖頭。
張宣瞪一眼這個不知哪來的神經病，也是麻利地溜了。
就是這麼的有出息！
老鄧沒個正形，那你為什麼趕著緊巴巴的喜歡？
張宣不二話，一馬當先走出車站廣場，搶劫似的攔到兩輛計程車，把一行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彼時，大學還未大規模擴招，考大學依然不亞於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心想你拽什麼詞呢？
張宣回：「羊城火車站。」
揮手大聲喊：「杜叔、雙伶、永健、孫俊，這邊！這邊！」
「德性～」
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地朝出站口走著。
張宣這時候忽地生出一股豪氣。一定要在羊城市中心擼幾套商鋪，擼幾套房子。
雖然畢業分配的「鐵飯碗」已經不是那麼靠譜，但卻一點也不能否認：這個時期的大學生還是很有含金量的。
張宣頭也不回地應聲：「老鄧你喊魯倪吧，她需和_圖_書要你。」
鄧達清扶了扶眼鏡，偏頭問：「這次你吃了沒？一起吃點。」
1992－1996年的國內大學正處於一個交界點。
張宣聽得笑出了聲：「老鄧，我一個月房租才50，這樣子下去你會虧死的。」
還有個頭髮亂糟糟的年青人用目光掃射了一下周圍，神情詭秘地對張宣說：「你看這廣場多亂，要不咱們倆一起干一票？」
司機問：「去哪？」
這個傍晚，張宣又喝多了。
用懷舊的眼光看著火車站，看著車站廣場，腦子裡像放電影似的跑過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面，理也理不清。
杜克棟走過來笑問：「你在這等很久了吧？」
魯倪目光在三個菜碗里掃視一圈，這次倒沒矯情，挨著就坐下了，接過鄧達清的啤酒喝了起來。
也是驚喜。
多個人喝酒，氣氛又熱鬧了幾分。
張宣秒懂，「他是來踩點的吧？好為以後的持久戰做準備？」
感受到耳邊的熱浪，杜雙伶不說話了，眼睛瞟hｅtubｏｏk.coｍ•ｃｏｍ瞟司機，瞟瞟親媽，抿笑著片了某人一眼。
趕到羊城火車站時，張宣一下車就被「統一祖國，振興中華」八個大字給吸引住了。
他是升斗小民，把夢想實現了就是春暖花開。
娘希匹的，老夫這是碰到了一茬什麼人啊？
甭管粗俗不粗俗，甭管卑鄙不卑鄙，人生重來，能力不夠的他沒有想著干偉大的事情，干改變國運的事情。
從下車到出站口，短短百十來步，整個人硬是擠出了一身汗。
……
又有大媽拿個「住宿」牌子，壓低聲音問：「要住宿嗎？有姑娘。」
張宣還是搖頭。
魯倪把東西放旁邊的石頭上，湊過來就說：「老鄧，你倒好，我每次來你都在吃飯。」
上車，關門。
神神碎碎的，昏昏沉沉的張宣睡了過去。
次日，天空萬里無雲，又是一個好日子。
甚至還要到北上廣深去擼幾套房子商鋪囤著，這是他前生做夢時的場景，夢裡笑到醒、流口水的場景。
在中大北門等了一和_圖_書陣，公交車沒擠上，卻意外攔到了計程車。
張宣聽著這話，偷偷瞄一眼前面副駕駛的艾青，就附耳低聲說：「不要羡慕別個，我對你也挺有毅力的。」
聽完，魯倪笑笑打趣道：「你以後要在我手底下呆四年，老實點，少跟鄧達清喝酒，他這人沒個正形兒，你可別學他。」
……
聽鄧達清介紹完張宣后，魯倪直接問他：「哪個張宣？」
天氣雖然悶熱，但好在張宣是掐著點來的，只等了十多分鐘就見到了杜克棟一行人。
可沒想到魯倪也比他酒量好。
杜雙伶笑著點頭，「真羡慕永健，孫俊真的好有毅力啊。」
鄧達清擺擺手，豁達說：「嗨，我又不靠你這點房租吃飯，再說就你這張嘴也吃不窮我。」
黑車司機也忙的上氣不接下氣，拉拉這個，扯扯那個，想著能騙一個是一個。
經過一樓時，鄧達清又發出了吆喝：「張宣，昨天不盡興，今晚咱接著喝啊。」
接著他朝著張宣背影喊：「晚上來喝酒啊，一個人喝ｈtｔps://ｗｗｗ.heｔｕｂook.coｍ.cｏm酒沒意思。」
用前世同事們茶餘后飯調侃的話來說：現在的重本就想當於後頭的985，本科就好比十五年後的211，而如今的大專怎麼也不會比後頭的普本差吧……
「怎麼？一輩子不夠？那兩輩子可好？」張宣又悄無聲息的哈口氣，死皮賴臉加一句。
……
張宣咂摸咂摸嘴，不接這話，拿起啤酒瓶子跟魯倪碰了碰，仰頭就喝。
杜雙伶輕聲告訴他：「孫俊是送永健來的，說想看看永健讀的南方醫科大學是個什麼樣子。」
杜雙伶的臉更熱了，又剜了他一眼。
杜雙伶聽得眼睛一亮，下意識瞟一眼親媽后，也是笑吟吟地小聲問：「多有毅力？」
張宣進一步哈口氣，眨巴眼：「一輩子夠不？」
雖然這話玩笑話成分居多，但也可以看出他們的本事和內里倨傲。
車站廣場到處都是扛著蛇皮袋的打工者，到處都是眼泛迷糊的盲流。
老鄧他喝不過就算了。
隨即又想：這年頭，自己一個大男人在晴天打把傘，好像也是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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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宣接過自家媳婦的背包，回答說：「我也是才到不久。杜叔，你們坐了這麼久的火車，應該很餓了吧？」
張宣說：「弓長張的張，宣傳的宣。」
這些人絕對想不到，這些人怎麼也想不到，隨著改革開放的呼嘯而至，隨著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爆發出偉大力量后，這裏正在發生著怎麼樣的驚天變化。
突然有人拍他肩膀，「要坐車嗎？」
這時候他後悔了，干她娘的！這麼曬的天，自己怎麼不帶把傘呢？
鄧老南方談話帶來了鬆動的氣息，而畢業分配工作的「鐵飯碗」制度卻已悄然打破。新潮事物不斷湧現，人的狀態也耐人尋味。
連這位都開尊口了，看來大家是真餓了。
張宣起個大早，趴在窗檯呆望了會跳躍的麻雀后，也是利索的起床，洗漱，下樓。
計程車上，張宣一上車就問自家媳婦：「孫俊怎麼也來了，他不是報的邵陽師專嗎？」
眼瞅著自家媳婦面紅耳熱的樣子，張宣也是心情大好，最後悄悄問：「那你自己說說，想綁架我多少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