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好，談性濃，兩人吃的很是開闊。
吃完飯，見米見要起身結賬，張宣伸手一攔，搶著付了錢。
劉怡和米沛一直在暗暗觀察張宣，話題也是有意無意往大學生活和杜雙伶身上引。
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各種瑣事，兩人迅速離開了城區。
米見拿他沒辦法，只得說：「那我下次再請你吧。」
夫妻倆默契地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為了名聲？」
夾自己喜歡吃的菜，邊吃邊聊，聊兩人在生活中的瑣屑，聊兩人各自在大學里發生的事。
「我……！」陳日升語噎，被他的直接打敗了。
米見眼帶淡淡地笑意看了看他，想了想，伸手接了，放衣兜里。
孕婦看了她眼，馬上從柜子里拿貨。
張宣問，「今年過年你們回老家嗎？」
目光在照片上停留幾秒，米見又把它放回書本里，夾好，合攏書本，把書本歸置到抽屜中原來的地方。
張宣點頭：「過去幾年，我一直有個心愿，想沿著資江河邊騎一圈，卻一直沒成行，今天你陪我吧。」
米見接過菜單翻了翻，要了個干鍋鴨。
隨著時間流逝，他的注意力也慢慢從傷口處轉移到了一絲不苟的米見身上。
「還好，你儘管放手弄吧。」張宣眼瞅著沙子一粒一粒被清理掉，雖然有些疼，但也忍得住。
一中到師專不遠，騎車幾分鐘就到。
聊著聊著，當談到高一剛開學不久時，張宣一臉唏噓地說：
然後看著他眼睛問：「你想騎自行車？」
「嗯，沒寫了，停稿了。」
中餐很豐盛，五菜一湯。
米沛是搞木雕藝術的，性格沉穩，老練，不是很健談，但每每說一句話就把桌上氣氛調動了起來。
張宣眼皮一掀，「不好使力，要不你載我。」
張宣不要臉地說：「河都過了，還留著橋幹嘛，你說是不是？」
米見直直地往自己房間走，一邊走一邊說：「他表哥給張宣聯繫了一輛順風貨車。」
看看時間，已然過了四點。
米見回憶hｅｔｕｂｏoｋ•ｃｏｍ•cｏｍ起三年前秋天的那一幕，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米沛解釋道：「以前右手骨折，養了半年。養病期間心癢難耐，就試著用左手雕刻，慢慢就會了。」
米見說：「以前寒暑假無聊的時候跟我爸學過，但技藝不精。」
米見查看一番，就說：「得儘快找個醫生消毒包紮才行。」
細微的沙子比較多，米見花了許久才清理完，接著用萬花油來回消一遍毒，纏上紗布。
買了東西，兩人尋一處乾淨的草地坐下，張宣反著手，米見把他的衣袖子捋上去，開始低頭認真清理起細沙粒。
「見寶過完年也19了，長大成人了。有些事情還是讓她自己做主，我這個做父親的相信她。」
米見也沒客氣：「好，就當做今天的勞務費了。」
飯後，張宣觀摩了一會米沛的雕刻技藝，當看到對方左右手都能熟練地運用刻刀時，他驚呆了。
「我你媽！……」
張宣嘴上雖然聊的熱切。但心裏跟個明鏡似的，這對夫妻十有八九識破了自己的偽裝。
張宣跟著笑了。
畢竟說不定就是一場普通的男女追求關係，或者就是一場誤會，那樣隨便干涉不成體統，有失身份。
「寫的挺好的，為什麼不寫了？」
米見立在師專門口，目送他沿著資江一路往下，目送他消失在視野里。
劉怡和米沛對視一眼，不再做聲。
張宣慫恿道：「平時沒事多練練，吶，就練習雕刻我的樣子，到時候雕好了，送個木雕給我做紀念。」
頓時指著張宣罵：「張宣，日你大爺，你這是過河拆橋。」
米見同意了。
兩人彼此很熟悉了，都不拘謹，比較放的開。
「2萬冊。」
爾後抬頭看了看夕陽，想起什麼，左手伸進衣兜里，抓出六個紙包糖。
米見家裡有一輛自行車，她直接騎現成的。
「我這力度，你疼不疼？」米見問。
進卧室，關門。
某一刻，右手探出，拎起紫色的紙包糖，剝開和_圖_書，慢慢放進了嘴裏。
米見靜了靜。
飯店老闆是個小老頭，俗稱老六，他因為「莉莉絲暴打兩年輕」一事而記得張宣。
驚為天人！
米見笑笑，也是跟著上了自行車。
「第一批印刷多少冊？」
「好。」米見囑咐說：「火車站最近比較亂，你要注意安全。」
米見笑說：「到時候我去買一本，你這大作家記得給我簽名。」
感受到張宣在靜悄悄地打量自己，米見抬頭同他對視一眼，好看地笑了笑，又低頭忙去了。
張宣半真半假說：「米見同志，問錯了啊，風聲出版后，我就已經是大作家了。」
三人走出了米見家，走出了師專。
廚房瞬間安靜，落針可聞。
「那時候京城有賣的吧？」
只有燉豬蹄的開水冒泡聲，以及熱氣從鍋蓋小孔鑽出來的吱吱聲。
張宣說：「4月份，根據計劃實體書4月1號上市。」
好死不死的，硬幣直直地往張宣車下鑽，而熊孩子低著頭焦急地跟著硬幣往車下鑽。
聽妻子這麼分析，米沛也感覺到了事態不對勁：
「第一批主要集中在京城、滬市等幾個大城市。」
「行。」
反過來一看，擦破了一塊皮，傷口倒是不深，就是面積有些大，血流一片，上面還鑲嵌有許許多多的碎沙粒。
上門一問，不巧，醫生不在家，出診了。
現在是寒假，老六飯店的生意比往常寡淡了很多，吃飯的沒幾個。
米見回答道：「不回。我爺爺奶奶去我小姑家過年了，今年不用回去。」
他說：「時間不早了，我們打道回府吧，到那邊一起吃個晚餐。」
好奇問：「叔，你這左手是怎麼練出來的？」
張宣翻翻白眼：「別，可別。給你送書我希望純粹一點，就不要摻雜人情往來了。」
他們如此信任女兒，如此尊重女兒。不是因為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將近20年的相處，一家三口都非常了解彼此的性子和脾氣。
張宣怨念說：「我發現你和雙伶一樣，每次都httｐs://m•hｅｔｕbook•ｃoｍ•ｃoｍ只會點這個菜。」
沉吟幾秒，張宣右手伸進衣服兜里，一陣摸摸扣扣，找出今天坐車剩下的六顆紙包糖。
張宣滿意地看了眼傷口，把衣袖拉下來就誠摯地說：「謝謝。」
老六飯店，把單車停在門口，兩人也是進了店裡。
目送陳日升走遠，張宣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地自行車，突然問米見：「你會騎自行車嗎？」
關好抽屜，從書桌上順過另一本書，看了起來。
……
米見問，「實體書在市面上什麼時候能買到？」
米見擔憂問：「你的手好使力吧？」
倒是低頭雕刻的米沛抬頭看了眼張宣。
「對。」張宣應一聲，就詳細地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張宣禮貌笑笑，讓米見點。
說到底，夫妻倆就算判定張宣在追求女兒，卻還是充分相信米見會處理好此事。
「嗯，我就等你這句話呢。」張宣眨巴眼，出門上了自行車。
米見笑說：「不用謝，我收了報酬的。」
熊孩子屁事沒有，追著五毛錢的硬幣從身邊溜了過去。
來時出了意外，回去倒是一路順風順水。
沉默許久，米沛率先打破僵局，非常肯定地表示：
瞧著攤在手心的六個紙包糖，瞧著不同顏色彩紙的六個紙包糖……
張宣仰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就對陳日升說：「這天氣不錯，適合運動。你中飯吃那麼多，不去打打籃球消消食嗎？」
畢竟紫薇公園遇見張宣和杜雙伶親昵的那一幕，足夠女兒堅決地做出選擇了。
突兀地……
「曉得，記得給我雕個木雕。」張宣背身揮揮手，踩著自行車走了。
但既然來都來了，他也不怕，你們怎麼問，我就挑合適的說。
米見說：「會。」
前方下坡路段突然從死角鑽出了一個幾歲大的熊孩子、追著一枚滾溜的硬幣跑。
劉怡半信半疑：「這個點，怎麼還有班車？」
跑過來問：「你們這是放寒假了呀，想吃點什麼？」
回到家，劉怡不動聲色問：「張宣走了？和*圖*書」
聽丈夫這麼說，劉怡也是點點頭。因為這事情沒有明朗之前，兩人不好貿然插手。
遞過去：「吶，這是你今天的報酬，6顆糖數量少是少了點，但也別嫌棄，這是我全部家底了。」
陳日升一下就聽懂了他的意思，這是赤果果地趕他走。
不出意外，啪地一聲，張宣翻倒在地。
米見看一眼親媽，回答道：「他已經坐車回家了。」
陳日升轉頭看米見，本想說叨一句，但臨了臨了什麼也沒說，氣得「哼哼」一聲，就跑了。
所以，儘管米沛和劉怡有些擔心，但還是相信米見能處理好。
米見把五顆紙包糖放抽屜里，眼神晃了晃，伸手拿過一本書，打開，裏面夾著一張高中畢業照。
米見拒絕了，「你身上有傷口，就別喝酒了，以後有機會我再陪你喝吧。」
她問：「你二姐呢，你二姐有消息了嗎？」
他點了個紅燒魚和菜心，隨後問：「喝點酒嗎？」
又看了一陣，某一時候，張宣明知故問米見：「你會雕刻嗎？」
事無巨細，兩人什麼都聊，不避諱。
張宣自動忽略「們」，如實道：「一是想當面跟你講，二是之前實體書出版的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我在等消息。」
「我那時候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包子，看到你就臉紅，你看我一眼，臉就更紅了。為此沒少被雙伶和陽永健取笑。」
家裡就一個孕婦，還有一個3歲大的孩子。
而張宣呢，雖然沒車，但架不住有錢啊，土豪的臨時買了一輛。
純凈，卻又異樣地魅惑至極。
「你是說張宣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在糾纏見寶？那……」
張宣擺手：「犯不著，這菜雖然吃多了，可確實好吃，總吃不膩。」
張宣感覺左手臂有些生疼。
張宣認真說：「你就別買了。過段日子人民文學會提前給我幾套樣刊的，到時候我郵寄一本簽名版給你。」
所以菜上的比較快。
劉怡雖然是高校老師，雖然端莊秀美，但廚藝尚可，菜的味道比一般農家婦女和_圖_書的強的不是一丁點。
在夫妻倆看來，女兒拒絕張宣，這也不算什麼難事。
米見一直安靜聽著，直到他說完了才遺憾開口：「這麼大的喜事，你竟然不跟我們分享。」
米沛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說不下去了。
聞言，米見淡淡地笑笑，沒做聲。
兩人問路，根據好心人指示，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赤腳醫生家。
「嗯。」張宣非常鬱悶，今生第一次騎自行車，第一次和米見騎自行車就碰到這事，也是沒誰了。
照片上有三個人：張宣，杜雙伶，還有她自己。
又清理掉一顆細碎沙子，米見問：「知音雜誌和青年文摘怎麼看不到你的文章了，你是沒寫了嗎？」
「沒事，皮外傷。」張宣心有餘悸地瞟一眼撿著硬幣消失在右邊小道的熊孩子，也是站了起來。
接著不等她回話，就調轉龍頭道：「太陽要落山了，不太早了，我走了啊。」
望著從斜里忽然殺出的小孩，張宣嚇了一跳，危險時刻，直接強行提起龍頭打個急轉彎，來個急剎車。
劉怡想了想，說：「直覺告訴我，八成就是他，我一聽到張宣的聲音就有那種熟悉感。」
就這樣，兩人並排騎著，速度不快不慢，聊著天，沿江而下。
然後繼續做事。
下午兩點。
米見微笑道：「可能是習慣了，要不我換個？」
米見趕忙停車，過來扶他，關心問：「你沒事吧？」
女人青絲散攏，眉目如畫，氣質出塵。棉質衣服軟軟地塌在玲瓏飽滿上。
米見笑而不語，當作沒聽到，率先騎單車走了。
還沒等張宣發話，米見就對孕婦講：「買一瓶萬花油，買一些棉簽和紗布，我們自己來吧。」
張宣搖頭，「沒，人家指不定在哪瀟洒呢。」
師專門口，米見停車回身問：「張宣，你以後是打算走作家這條路嗎？」
米見抬頭看他，「名聲？」
孕婦看了看傷口，實誠說：「我家子給一個卧床老人打針去了，路比較遠，一時半會也回不來。這個傷口清洗我也不會啊，沒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