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顯和氣地問：「餓了嗎？」

杜鈺含笑點點腦袋。

張宣望著車外不斷退卻的風景，收了玩鬧表情，認真問：「帶我去見誰啊，這麼神神秘秘的？」

陶顯可能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對張宣的新書「潛伏」非常感興趣，旁敲側擊問了好多問題。

張宣回答說：「我中餐吃得比較晚，還不餓。」

雖然頻頻舉起酒杯，但三人其實都控制著酒量，一頓飯吃下來，誰也沒多喝，誰也沒醉。

「在裏面，我們進去吧。」陶歌說著，率先走了進去。

張宣問：「他老人家找我有事？」

您以前讓我調查他那麼久，不會認錯的。」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輛黑色賓士緩緩靠了過來，後座玻璃降下，就見陶歌笑著向自己招手。

就在他想call呼機的時候，左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下。

「你想見她？」

張宣望著已然快速離開粵菜館的陌生男子，搖搖頭，一臉迷糊。

晚上的計程車通常不好打，但這次運道不錯。

吃過早餐，張宣溜進了卧室。

「是。」

「你爸怎麼來羊城了？」

接著不等游慧雲再問，禿頭男子急急說：「游姐，您知道我還看見誰了么？」

禿頭男子說：「不是，是人民文學的那個女編輯。」

張宣錯愕，隨即猛地反應過來：「你是指希捷？」

得，張宣只打望一眼，就有一種直覺告訴他，這人是在體制里吃飯的，而且還身居高位。不然一般人沒這種氣勢。

得，老鄧直接被暴擊到了，乾脆把報紙蓋著頭，來個眼不見為凈。

「好，我知道了。」那邊應一聲兒，又問：「那這次要隱瞞嗎？」

結完賬，出包廂，下樓梯的時候，三人在拐角處遇到了一個禿頭男人。

游慧雲問：「張宣？他不是吃了晚餐的嗎？怎麼還在粵菜館？你沒看錯？」

游慧雲緊著問：「北邊來的那位？」

陶歌看一眼車外的杜鈺，收回視線說：「別貧，姐帶你見個人，一起吃個飯。」

你猜他看到了什麼，竟然在「粵省日報」的頭hetubook.com.com版頭條上見到了陶顯。

「可以見見。」

張宣講：「我晚餐吃了兩份牛排，肚子現在扒飽。」

再次掛完電話，游慧雲找出電話薄，撥打了一個號碼。

張宣繼續寫作。

「好的，游姐。」

喝酒，吃飯，三人又是一陣熱聊。

賓士車不急不快，開得非常平穩，30分鐘后，停在了一家老字號粵菜館門前。

游慧雲震驚了，緩了好一陣才

聞弦知雅意，張宣順著說：「洪總編過譽了。等定稿了，到時候還請陶叔掌掌眼。」

雖然想是這麼想，但是他不能承認。

禿頭男子瞄一眼不遠處打的的張宣，確認道：「就是他，他現在和一個女人站在路邊打的。

暈！這姐們真不靠譜。

門一關，倒頭就睡。

陶顯很健談，張宣也不拘束，兩人以文學為切入口，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陶顯點點頭，儒雅地說：「人民文學的洪總編對你的新書評價很高。我都有些期待了。」

錚錚鏗鏗，緩緩流淌，聽起來很是舒服。

陶歌說：「等會要見的人是我爸。」

怕被打。

杜鈺回答道：「有。」

張宣在攔計程車時，剛才的禿頭男人躲在不遠處的公用電話亭打電話。

「這個怎麼說呢，法乎其上，則得其中；法乎其中，則得其下。

說完，一溜煙兒跑了。

字條是陶歌留的，意思是說：有事，先走了，傍晚再來。

關門，下樓，穿過南門。

兩人的對話，司機都聽笑了，情不自禁地瞧一眼內視鏡，瞧一眼內視鏡裏面的人。

面對體制里這類人，張宣一般都是遵循言簡意賅的原則，不多說、不多問、不延伸。

桌上有早餐，還有一張字條。

游慧雲說了八個字：「乾乾淨淨，公事公辦。」

張宣的視線在王麗身上悄悄咪|咪溜一圈，打算繼續走人。

堅持不住了。

張宣回嘴：「保密……」

陶歌口中的爸，是個典型的國字臉，大背頭，一半是白髮，一半是黑髮，黑白相間，給人一種說不https://m.hetubook.com.com出的感覺。灰色單衣，休閑西褲，皮鞋。

張宣打趣問：「看你臉色有一股喜意，難道是和學長在一起風花雪月？」

「你表姐？」

張宣在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無聲無息打量他。

那邊的聲音不大，但有點不耐煩：「怎麼這麼晚了還打電話。」

一樓，老鄧在屋檐下看報紙，旁邊石凳上放著一壺茶，二郎腿悠哉悠哉翹起，顯得很愜意。

陶顯似乎很滿意這回答，後面喝酒的氛圍明顯比之前更濃烈了。

游慧雲回憶一番，又問：「那個女編輯是不是姓陶？」

也不瞞叔叔，走文壇這條路，只能用『志存高遠、事在人為、為者常成』來勉勵自己不懈怠。」

陶歌沒一起走，打算跟張宣回租房。

杜鈺說：「你猜猜。」

好奇問：「不是說隨行還有一個人么？難道是指司機大哥？」

張宣站在校門口，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尋摸一陣，也沒找到陶歌。

回到中大，時間悄悄走到了11：14。

張宣接過茶，道聲謝謝就說：「哪裡，這是我的榮幸。」

杜鈺玩笑說：「和我姨夫姨媽她們在酒店，你要是想見面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兩個小時過去了，兩人沒反應。

陶顯溫潤地伸手示意，「晚上好，來，坐，先喝杯茶。」

老鄧的臉抖了抖，說：「我昨晚喝酒了，睡得太死，沒聽到。」

接著又問：「游姐，那以後還……」

嗐！陶歌這娘們的腿真粗。

王麗伸個懶腰說：「能啊，怎麼不能？不過下次讓你家的貓聲音小點，我都好久沒吃貓肉了，有些心痒痒。」

我猜，我猜個雞兒啊我猜……

「嗯。」

這個晚上，張宣狀態不錯，一直熬到早上八點才出書房。

游慧雲說：「計劃變一變，你儘快搶先把紡織廠拿到手，然後轉手賣給李梅。」

游慧雲問：「女人？他女朋友？」

等服務員把菜擺好，酒擺好，離去后，陶顯拿起酒問：「三月，能喝酒的嗎？」

「確定嗎？」

游慧雲說：www.hetubook.com.com「以後也不用了。」

禿頭男子說：「姓陶。游姐，這兩人應該是父女，我聽到那女編輯叫『爸』。」

張宣抬頭打量一番粵菜館，發現自己前生似乎來過這裏，於是問：「你爸在裏面？」

張宣一臉便秘：「這是跟我玩保密？」

「知道了，游姐。」

電話響了6聲才接通。

他見我和洪總編前段時間為你奔上奔下，把人民文學鬧得雞飛狗跳，就想想看看寫出『風聲』的大作家，是個什麼樣的人兒。」

那邊沉默了幾秒，消化完信息就問：「怎麼個賣法，還請您指示。」

眼神掃過她的雙腿，當即插科打諢道：「不要妄自菲薄，你這腿不粗，還蠻細。」

游慧雲問：「誰？」

飯到中間，陶顯突然問他：「你對新書衝擊茅盾文學獎有信心嗎？」

張宣迅速轉身，卻發現是高中同桌杜鈺，此刻她正一臉俏皮地看著自己。

陶顯問：「你的新書大概什麼時候能完成？」

張宣裝著回憶說：「大概四點左右吧，我在寫作時突然聽到有野貓叫，喵嗚～喵嗚～，大半夜的老凄慘了，忒嚇人。」

前面兩次沒成功，第三次得手了，遇到空車。

禿頭男子說：「對。」

只是才走一步，張宣就定住了。

老鄧扶扶眼鏡說：「睡得挺好。」

「游姐。」

張宣訝異，「你爸？」

接著她問：「你怎麼在這？」

陶歌跟著掃一眼自己的腿，偏頭揶揄：「好看吧？」

理由嘛，她迫不及待地想看「潛伏」小說的剩餘部分。

想起王麗老師昨晚的話，張宣走過去就問：「老鄧，昨晚睡得怎麼樣？」

張宣回答說：「還要寫3萬字左右，預計一個星期完成初稿。」

陶歌依舊說：「再吃點。」

游慧雲說：「完成交易后，讓李梅知道，我需要這個人情。」

老鄧問：「什麼聲音？」

「老同學，我先走了，您呢，繼續擱這保密吧啊……」

雙伶還沒回來，三樓的燈也是熄的，三人果然在宿舍住了。

來到廚房，陶歌轉了一圈，結果發現自己手藝生hｔｔps://ｗｗw.hｅｔｕｂｏoｋ.ｃoｍ.ｃoｍ疏，無從下手，最後對著冷鍋發獃一陣。臨了臨了，捂著有點餓的肚子進了次卧。

街邊寒暄幾句，司機送陶顯先一步離開了。

陶歌轉頭盯著他看，看了會後忍不住笑問：「姐在你心目中，是不是也定義為大粗腿？」

聽到倍感熟悉的酒場文字「還好」，陶顯當即就不再客氣，給他倒了半杯白的。

陶顯嘴巴張張，這時服務員端菜進來了，他把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電話一通，游慧雲就說：「別調查了，回來吧。」

張宣沒有猶豫，也是跟了進去。

張宣估摸著雙伶在三樓，但他沒選擇去打擾文慧練琴。心道陶歌傍晚會來，於是下樓，打算去菜市場買點菜。

張宣說：「呀，這個點你怎麼在這，不上晚自習？」

陶歌靠著座椅，全身放輕鬆地說：「沒什麼大事。

三個小時過去了，兩人還是反應。

陶歌說：「再吃點。」

聞言，司機回頭禮貌地對他笑笑，繼續開車。

張宣回答說：「我吃了飯的。」

洗漱一番，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

四目相視，如今有錢有名望的張宣壓根不怵，走過去笑著打招呼：

張宣莫名：「是大腿嗎，你要給我介紹大粗腿？」

倒是司機沒下車，像個木頭一樣坐在駕駛座沒動。

陶歌則捧著「潛伏」小說，呆在一邊安靜地閱讀起來。

新聞報道篇幅比較大，有圖有字，張宣細細讀完，心突然砰砰砰地跳得厲害。

陶顯一下就聽出了張宣的意思，這是已經吃了過來的，給他倒杯茶就講：

……

陶歌見這人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自己三人時。

張宣微笑著應答：「還好，能喝一點。」

禿頭男子說：「游姐，我在飯館遇到了張宣。」

大晚上的，去酒店見人家，那還是算了吧……

張宣轉頭到處瞄瞄：「她人在哪呢，叫出來讓我瞧瞧，我都好久沒見過她了。」

禿頭男子壓低聲音：「我看到新來的銀角大王了。他跟張宣還有那個女編輯一起吃飯。」

張宣觀察一下，沒發現異樣，又道：「昨晚你聽到了聲音沒wｗｗ•hｅｔｕboｏｋ•ｃｏm•cｏm？」

穿過一樓，上到二樓。

說完，陶歌就一屁股坐在了中年人對面。壓根不給兩人介紹介紹，拿過一杯茶喝一口，然後饒有興緻地瞧著張宣。

張宣依言挨著陶歌坐下。

杜鈺只是笑。

「你以後會知道。」

可不是么，要不是大腿粗，我怎麼可能這麼殷勤。

這個點粵菜館人聲鼎沸，幾乎沒有空桌。

凌晨三點過，陶歌終於抬起了頭，剛才還聚精會神的她，驟然歇息的一剎那，就感覺滿滿都是困意。

杜鈺笑說：「不是，是我表姐來了。」

「是我。」

那邊一臉懵逼，才到地方，就又要回去？但還是說：「是。」

鑽進賓士後座，張宣瞟一眼，發現車裡只有司機沒有其他人。

面對四隻火辣辣的眼睛，老鄧老臉一紅，慌慌地措辭良久才說：「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有點自由。」

「聽陶歌說，有個大作家弟弟在這邊讀書，我初來乍到，對羊城不是太熟悉，所以就想找個親近的人聊聊天，希望沒打擾到你的創作。」

「百分百確定，游姐。」

這一覺睡得舒服，張宣再次醒來時，已然是下午時分。

陶歌推門而入，對裏面喝茶的中年人喊：「爸，人我給你帶來了，你自己看。」

「陶叔晚上好。」

人的臉可以變，性情也可以短暫的藏匿，但氣質這東西，玄乎的很，沒到那境界的人，裝也裝不像。

她起身站在張宣身後觀望一番，最後還是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書房。

張宣問：「她們來這邊有事？」

陶歌回答：「很快你就知道了。」

屋子裡還是空蕩蕩的，倒是三樓不知什麼時候起，有了鋼琴聲。

張宣支支吾吾，晃手稱：「不敢評價。」

就悄悄問張宣：「你認識這人？」

張宣一愣，不著痕迹掃了眼陶歌，見陶歌微微點頭后，他就謙虛地道：

這時王麗老師出來了，聽老鄧這話就說：「老鄧，你這酒量不行啊，我都聽到了，你竟然沒聽到。」

掛完電話，游慧雲閉著眼睛想了一番，又熟練地打了一個電話。

囑咐道：「把這事忘掉吧，就當今天從來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