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賣亞麻汽車坐墊，賺了四百萬美金的時候，有哪個省的外貿團隊笑話我了？他們一個個羡慕還來不及呢！只要能帶來外匯，別說是鄉鎮集體企業，就算是個要飯的乞丐，也沒有人敢笑話！」李衛東頗為硬氣地說道。

隨後馬德興開口問道；「你剛才說，要報名參加廣交會，說的該不會是你那個私營企業吧？」

那個年頭，國企職工辦理停薪留職的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一種是犯了什麼錯誤。

接下來，服裝廠便可以生產出合格的羊毛汽車坐墊，然後拿去廣交會上，賺上個五百萬美金的外匯！

李衛東走出了楊鵬的辦公室，只見王凱平已經等在那裡了。

「哪來的高陞啊！是運輸公司改變了承保條件，承包基數要的太高了，我覺得幹不了，就沒再繼續承包服裝廠。」李衛東開口答道。

八八年的國家幹部，對於私營企業還是懷著一股濃郁的鄙夷，他們看不起私營企業，更不會允許私營企業參加廣交會。

「集體企業也不行。」馬德興搖了搖頭，隨後話音一轉，接著說道；「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你那就是個鄉鎮集體企業，讓一個鄉鎮企業，去參加廣交會，這也太那個，恩，反正就是不合適啊！」

「戈登？就是沃爾瑪的那個採購商？」馬德興開口問。

「等一下！」馬德興毫不猶豫的叫住了李衛東。

馬德興覺得，李衛東顯然就是那種膽大包天的人，敢在廣交會上假扮計程車司機，向外商推銷產品，幾十屆的廣交會上，就李衛東敢這麼做。

「我是覺得以楊廠長的聰明才智，說不定會推出什麼新產品呢！」李衛東嘲諷了一句。

「楊廠長說哪裡話，我還信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你么！」李衛東笑著說道。

馬德興的臉上瞬間堆起了笑容，他開口說道：「參加廣交會的事情，咱們好商量！」

「那我就預祝楊廠長馬到成功了。」李衛東說著站起身來，接著道：「我就不耽誤楊廠長大展宏圖了，先告辭了！」

李衛東搖了搖頭：「我辦了個停薪留職。」

李衛東又問道：「停薪留職的報告，寫好了么？」

「原來孫新民已經高陞了！」李衛東露出一副詫異的表情，接著說道：「那正好，我去給他道個喜，順便把那個戈登的聯繫方式要來。」

楊鵬微微鬆了一口氣，有了李衛東的這句承諾，柔軟劑的問題總算是解決了。

比如中飽私囊、有意或無意給企業造成了損失，以及搞不正當男女關係之類的。一般這樣的情況，都會停薪留職，既是處罰，也是避一避風頭。

「忍住，卧薪嘗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楊鵬冷哼一聲，沒有理會李衛東的嘲諷。

「這是欠你的九萬塊錢！」楊鵬一臉不情願的將錢推到李衛東面前。

「馬處長，今年的廣交會快要到了，特地來找你報名的。」李衛東笑盈盈地答道。

只見李衛東從懷中又掏出了一張欠款收據，遞給了楊鵬，然後將那張十二萬的白條，也還給了楊鵬，隨後開口說道：「楊廠長，我們之間的帳，算是兩清了！」

「那好吧！」馬德興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去跟領導彙報一下，看看能不能特事特辦！」

「不行！」馬德興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然後開口解釋道：「私營企業怎麼能參加廣交會那種場合？這不符合規矩！」

九萬和*圖*書塊錢，一共十八沓，看起來也不多，隨便一個小書包就能裝走。

「可不就是么？你這個當廠長的，連自己廠叫什麼都不知道。」馬德興說著，手下已經將茶水遞了過來。

「馬處長還有別的事？」李衛東開口問道。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想到這裏，李衛東開口說道：「那行，就麻煩馬處長給領導彙報了，我就不打攪馬處長了，正好我得趕著去一趟京城，拜訪一下外經貿部的孫新民主任。」

馬德興一邊招呼著李衛東坐下，一邊示意手下給李衛東倒茶，同時開口說道：「別跟我開玩笑了，你肯定有其他事情！」

「李廠長，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馬德興表現出很歡迎的樣子。

「那服裝廠現在誰負責？」馬德興立刻問道。

「你不數一數么？就不怕我給少了？」楊鵬眯著眼問。

李衛東則開口答道：「公司已經派了專人去管理服裝廠，你就放心好了，青河運輸公司好幾千人，還找不出來一個服裝廠廠長么！我來的時候，服裝廠的一切順利，如果能拿到外貿訂單的話，絕對不會耽誤生產的。」

李衛東點了點頭，順手將這一袋錢遞給了王凱平，接著說道；「回頭幫我存銀行里。」

「楊廠長果然有志氣，竟然定下這麼高的目標！」李衛東笑著說道，就差給楊鵬鼓掌了。

「你這是明知故問！」楊鵬撇了撇嘴，接著說道：「前兩天，你還是這裏的廠長，能不知道服裝廠有什麼產品么！」

李衛東微微一笑，他知道所謂的「跟領導彙報」，無非就是馬德興找了個推脫的借口，歸根結底馬德興還是不願意讓一個鄉鎮集體企業，去參加廣交會。

李衛東也和_圖_書沒有一張張的清點，直接將這九萬塊錢收進了隨身的包里。

……

馬德興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你們青河市外經貿局，早就辦你們廠的名字報到省里來了，哪還用得著你親自跑一趟！」

「那沈福屯化工廠那邊……」楊鵬急忙問。

「那就交上去吧，電爐廠那邊已經建的差不多了，你正好過去熟悉熟悉環境。」李衛東接著說道：「順便幫我看著電爐廠，我得去一趟濟城。」

省外貿廳，李衛東又見到了馬德興。

「我可不敢騙你，我真是來找你報名的。」李衛東回答道。

「對，就是他！我琢磨著，要是去不成廣交會，就直接聯繫戈登推銷我們廠的產品，只要戈登看中我的產品，下了訂單，到時候有外匯賺，外經貿部那邊肯定是一路綠燈。」

李衛東倒不是真的信任楊鵬，而是因為這九萬塊錢是王凱平當著李衛東的面，剛剛拿進來的，如果錢有問題的話，王凱平早就通知李衛東了。

李衛東則點了點頭：「馬處長，你猜的可真准，我的確是下海了。我現在搞了個小企業，私營的，不過掛靠在鄉鎮上，所以名義上還是鄉鎮企業！」

「錢都拿到了？」王凱平開口問。

「馬處長，青河市外經貿局報上來的，是運輸公司服裝廠吧？」李衛東開口問。

「你可真夠膽大的！」馬德興深吸一口氣，在他看來，好好的國企幹部不當，下海搞私營企業，的確是渾身是膽。

而馬德興口中的「不合規矩」，也並不是真的有規定禁止私營企業參加廣交會，而是因為對私營企業的偏見！

李衛東微微一笑，就這說道：「馬處長，你請留步，我就先告辭了。」

想到這裏，楊鵬只覺得心m•ｈｅｔｕｂｏok•ｃoｍ.ｃｏｍ底美滋滋的，被李衛東坑害的鬱悶感，也消散了許多。

「行，我一會就去銀行。」王凱平點了點頭。

「對，就是我的企業。」李衛東點了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馬德興長出一口氣，而後才接著問；「那你現在做什麼？又回到運輸公司了吧？」

第二種就是下海了，只不過這種情況在1992年以前並不多見，但凡是敢下海的，都是膽大包天的人。

「停薪留職？你要下海？」馬德興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李衛東則接著問道：「這羊毛汽車坐墊的價格還是挺高的，咱們中國的老百姓可買不起，市場都在發達國家。算起來今年的廣交會，馬上又要開始了，楊廠長這是打算再次出征廣交會了？」

「那是當然！」楊鵬得意的揚了揚頭，接著說道：「這一屆廣交會，我的目標是出口創匯五百萬！」

「快嘗嘗這茶，今年新採摘的明前茶，也是打算到廣交會上展覽的，我好不容易要來了兩盒。」馬德興指著茶杯道。

「多麼？我覺得一點兒都不多。去年四月份的廣交會，服裝廠就出口創匯四百萬美金，而且當時還只有亞麻汽車坐墊一種產品，現在我有兩種產品，出口創匯五百萬美金，有什麼難的！」楊鵬自信滿滿地說道。

李衛東品了一口茶水，果然是茶香泗溢，清甜可口，是新茶獨有的味道。

「道理雖然如此，但你那個畢竟是個鄉鎮集體企業，讓你去參加廣交會，豈不是貽笑大方，其他省的外貿團隊知道，會笑話我們的！」馬德興搖著頭說。

「現在是孫副司長了，雖然沒有正式任命，但已經公示了。」馬德興開口糾正道。

「去外經貿廳找馬德興，報名參加今年的廣交會和-圖-書！」李衛東回答道。

「怎麼回事？」馬德興微微一愣，隨後笑了起來：「李老弟高陞了？」

李衛東只好開口解釋道：「馬處長，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了，我那個企業是掛靠在鄉鎮上的，名義上還是鄉鎮集體企業。」

李衛東微微一笑：「這個馬德興啊，果然還是吃硬不吃軟！」

「沈福屯那邊，你就放心吧，他們不會在為難你了，三千塊錢一噸的柔軟劑，要多少有多少！我李衛東說話算數，從不打白條。」李衛東開口答道。

李衛東則開口問道：「楊廠長，你要購買柔軟劑，是打算生產羊毛汽車坐墊吧？」

「你去濟城做什麼？」王凱平開口問道。

「寫好了，今天要不要交上去？」王凱平開口問。

馬德興真正關心的不是服裝廠誰負責，而是服裝廠能不能繼續出口創匯。

放下茶杯后，李衛東才開口解釋道：「我現在已經不是運輸公司服裝廠的廠長了！」

「太弱小？太埋汰？還是級別太低？」李衛東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而後接著說道：「馬處長，我知道能參加廣交會的，都是大企業，最低也是省級企業，不過去年我那個服裝廠去參加廣交會，不也只是個三產么？不一樣能出口創匯么？外商來買東西，看的又不是你企業規模有多大，也不是看你的企業是國營還是集體，而是企業能夠拿出什麼樣的產品。產品好，符合他們的需求，他們就會買，產品不好，不符合他們的需求，即便是國家重點企業生產的，一樣賣不出！我這個場子雖然要規模沒規模，要級別沒級別，要名氣沒名氣，但是能拿得出外商喜歡的產品，去了廣交會上就能出口創匯！國家舉辦廣交會的目的，不正是出口創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