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酒青年接著說道：「你這是知道自己在國外犯了事，怕被外國警察抓住，趕緊跑回來了吧？」

「沒問題啊，那咱們先去賓館，放下行李后，立刻去吃飯。」胡主任點頭說道。

……

於是乎，兩人帶著幾分醉意，行走來老城區的弄堂間。

所以當梁鑫提出，讓富康農機廠也加入農機廳展團的時候，李衛東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李衛東想要做農機，如果能夠從農機廳里得到政策扶持的話，那必然是事半功倍。

黃總工卻是一臉委屈地說道：「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打我啊！我今天才從國外回來，下午飛機才落地，我根本就不認識幾個人啊！誰知道他們莫名其妙的，就把我給揍了一頓啊！」

黃總工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

「你胡說，我問你是不是富康廠的，你承認了啊！」醉酒青年開口說道。

「肯定是啊！更何況梁秘書長去了這麼大半天，必然不會是小事情。」

「別廢話了，直接揍他！」

虹橋機場，旅客出口的位置，一名戴眼鏡的中年人正在向內張望。

「我們廠打算跟法國人合資，成立一個合資企業，初步計劃命名為富康！我們那個富康廠，到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黃總工開口解釋道。

不久之後，揍人的醉酒青年，以及挨揍的黃總工和胡主任，全都被帶到了派出所里。

「你們聊什麼呢，這麼起勁？」丁元峰開口問道。

「黃總工，這裏！」眼鏡男急忙招呼道。

黃總工立刻回應道；「我知道，德國大眾無論是品牌還是技術，的確是要比法國雪鐵龍更勝一籌，但一汽要引進的是jetta的MK1嘛，那款車是1979年上市的，已經是比較老的車了。而我們要引進的雪鐵龍ZX，是最近幾年才研發的車型，所以雪鐵龍的ZX，肯定要比大眾的jettaMK1先進！不過你剛才說的，一汽給引進車型起了個中文名字，這還真的提醒了我，我之前就在琢磨，如果咱們要引進雪鐵龍ZX，也得起個順口中文名字。這回來的路上，我也一直在考慮這事情，結果還真想到了一個好名字，你覺得叫『富康』怎麼樣？」

……

聽了這話，胡主任一臉的隱憂：「現在的上汽，技術已經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了，如果他們都是天差地別，那咱們豈不是得落到十八層地獄去？」

在農機測評中，拿了個倒數第一，還可以用技不如人來解釋，畢竟中國的技術的確不如發達國家，倒數第一雖然有些羞恥，但頂多是顏面上有些害臊。

小張又望向那幾個醉酒青年，厲聲說道；「你們幾個也是，不知道打架鬥毆是不對的么？別以為喝了點酒，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了，就能隨便打人了！你們這是觸犯了法律，是要受到應有的懲罰的！」

「富康廠？」小張微微一愣：「富康廠的為什麼要挨打？他們偷你家糧食了？」

而www.hetubook.com.com且李衛東還琢磨著，以後要為農用三輪車爭取一下農機補貼，這些都離不開農機廳。

「喂，你們剛才是在說富康么？」一個青年開口問。

黃總工頓時一臉的驚訝，心說這人怎麼知道自己去巴黎汽車展的事情！

「我不光知道你出國，還知道你在國外，去了個什麼展會！」醉酒青年開口說道。

「光派個司機來可不行，書記說了，這次你們是去法國考察十分辛苦，現在回國了，得好好迎接你們！」胡主任接著說道；「書記的意思，你們今天先休息一下，倒一倒時差，我們明天再返回。」

大家也不是傻子，顯然感覺到，梁鑫有事情在隱瞞。

「什麼情況！」黃總工頓時傻了眼，他還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一個啤酒瓶就砸了過來。

「所以啊，這個雪鐵龍的車型，咱們必須得引進，咱們把外國的汽車引進來，然後研究透，到時候就是咱們自己的技術了。雖然還是比不過發達國家那樣的先進，但至少能少走不少彎路！如果單靠咱們自己研究的話，說不定得多花十年！」黃總工開口說道。

「那個詐騙的事情有結果了？」丁元峰急忙說道。

黃總工更加迷茫了，自己出國期間，一直都是奉公守法，路上遇到穿弔帶的法國女郎，都不敢用正眼看，怎麼會在國外犯事呢？

酒足飯飽后，黃總工挺著肚子，開口說道：「不行了，吃太多了，我得出去溜兩步，消化消化！」

「應該不像是好事情。要是好事情的話，梁秘書長不早就告訴咱們了么！」

「那我陪你走兩步。」胡主任開口說。

「富是有錢，康是身體健康，這兩個字都是好兆頭，咱們中國人叫這個名字的應該不少，什麼王富康、李富康、趙富康、張富康的，你聽著肯定耳熟啊！」

「富康？這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啊！」胡主任皺起眉頭，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梁鑫則掏出了小本本，開始詢問一些細節問題，比如富康農機廠的歷史、企業規模、生產情況、經營情況，以及剛簽下的割草機訂單詳情。梁鑫打算多了解一些信息，然後回去寫一篇詳細的報告，提交給上級領導。

「我是剛從國外回來，可我沒去日本啊，我去的是法國！你要不信的話，我回去拿機票給你們看！再不信去查出入境記錄！」黃總工開口說道。

「對，不能放過他！我們要為民除害！」

小張一拍腦袋，然後望向黃總工：「我想起來了，我在報紙上見過那條新聞，只是記不起是那個丟人丟到國外的是那個企業，原來就是你們啊！」

「呵呵，老同志啊，你回國以後還沒看報紙吧！你等一下，我給你找找！你看了報紙就明白了。」小張從一沓報紙里搜索了片刻，然後抽出其中一份，遞給了黃總工。

「你們是富康廠的？」那青年接著問。

和*圖*書黃總工在法國啃了十幾天的麵包，見到中餐以後眼都綠了，一頓胡吃海喝后，撐的都快走不動路了。

黃總工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接著道：「倒是在法國的時候，天天吃麵包，我都快吃吐了，我現在就想吃一頓咱們的中餐！」

「梁秘書長好像有事瞞著我們啊！你說會是什麼事呢？」

做企業的，跟官方打好關係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醉酒青年接著說道：「他給咱們中國人丟臉也就罷了，在國外犯了事，還躲回了國！咱們國家的形象，就是被這種人給敗壞了！我們揍他，可不就是為民除害么！我們這也算是代表全國人民懲罰你！」

「詐騙？」黃總工猛地一驚，心說地球真的好危險！

「其實法國跟咱們中國，也沒差幾個小時，這回來的路上，我在飛機上睡了好幾個小時，一點兒都不困。」

「這麼說，我們打錯人了？」醉酒青年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搞了個烏龍。

「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當時也在展會現場？」黃總工開口問道。

「寫報告？一定是向部委的領導，彙報富康農機廠詐騙的事情！真是天助我也！這個富康農機廠死定了！」丁元峰不由得笑了起來。

黃總工微微一愣，心中暗道：「這跟法國人合資建廠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哪來的什麼富康廠啊！」

「為民除害？」小張冷哼一聲：「你因為這是拍電視劇呢？還為民除害！為民除害這種事情，有我們呢，還用不著你插手！」

「我冤啊，我比竇娥還冤啊！」

「我今天才剛回國啊！」黃總工老實地點了點頭，隨後開口問道：「我又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出國了？」

「你不是剛從國外回來？」醉酒青年冷哼一聲。

旅客們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終於，一行五個人的團隊，進入到眼鏡男的視野當中。

「這法國人還真是無利不起早！」胡主任撇了撇嘴，接著問道：「雪鐵龍公司怎麼樣？技術很先進吧？」

「如果能夠讓咱們廠得到技術方面的提升，合資也是未嘗不可的事情，用市場換技術嘛。只不過我們這種大廠，等合資的審批，可能得花費一些時間。」

「有道理啊，梁秘書長那樣子，明顯就是有事情，但是卻沒法明說，這肯定是不是好痴情。」

黃總工說到這裏，露出了樂觀的表情：「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說不定明年的時候，咱們就能把雪鐵龍的ZX引進過來，到時候咱們就算超不過上汽，也能壓住一汽一頭！」

「同志，我們沒有打架，我們是挨打。你看看，我眼鏡都給打碎了！」黃總工一臉委屈地說道。

黃總工點了點頭：「不愧是歐洲一流的汽車品牌，人家那個生產線，的確是比咱們先進的太多，有些生產設備，我都沒見過！另外，我們這次去法國，正好趕上巴黎車展，我們就順便看了一下巴黎的車展，見識到了好多新車型呢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家發達國家的汽車設計理念啊，我想都想不到！不得不說，發達國家的汽車工業啊，領先咱們好幾十年呢！別看上汽通過引進桑塔納，技術上獲得的極大的提升，可跟歐美日那些汽車企業相比，還是天差地別！」

「我幹了什麼事？又是詐騙，又是丟人丟到國外的！怎麼就要代表全國人民懲罰我啊！我什麼時候招惹全國人民了！」黃總工依舊是一臉迷茫。

如果實在信息發達的時代，刊登這種新聞，肯定是要進行一番何時的。但是在1991年，這種發生在國外的事情，國內的媒體壓根就沒有能力去核實其真實性。

「別裝了，你以為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能矇混過去么！」醉酒青年冷哼一聲，接著說道；「這個富康廠的人，光是丟人丟到國外還不夠，他們還在國外詐騙！跑到國外去犯法，你說著該不該打！」

「那他們為什麼打你？是不是言語衝突，然後誰都不肯服軟，接著就打起來了？」小張開口問道。

想到這裏，丁元峰急忙開口問道：「梁秘書長呢？」

「你看看這條新聞，說的是不是你們廠！」小張指著一條新聞說道。

「我們這是為民除害！」為首的醉酒青年一臉傲然地說道。

胡主任點了點頭：「我都已經訂好招待所了，等到了招待所以後，你們幾位先休息一下，然後咱們去吃飯。」

「忘了紀律了么？該打聽的打聽，不該打聽的別瞎打聽！」

醉酒青年則開口解釋道：「他們是富康廠的！就這還不該打么！」

「呵呵，我也是光顧著吃飯了，沒有提這事！」黃總工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這次去法國的雪鐵龍公司考察，總體來說還是比較順利的。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雪鐵龍那邊也不怎麼搭理我們，後來我們提出，想要引進雪鐵龍的車型時，雪鐵龍才開始重視起我們。」

國產農機賣到美國去，這可是國內農機產業的重大突破，向領導報喜這種事情，梁鑫當然要留給自己。

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不知道。梁秘書長沒說。」對方搖了搖頭，接著道：「不過從梁秘書長的表情看，應該不像是好事情！」

聽到這個結果，丁元峰心中一喜。

次日，富康農機廠在北海道農機展上涉嫌詐騙外國人的消息，就出現在《農機日報》上。緊接著又是一些晚報的轉載。

聽到黃總工承認，大排檔的青年紛紛佔了起來，為首一人更是開口問道：「你不是在國外么？」

「什麼倒數第一？我完全不知道啊！」黃總工一臉莫名其妙，心說這巴黎車展，還對看展覽的觀眾進行排名么？

「我參加的是巴黎汽車展，不是這個北海道農機展！」黃總工指了指報紙：「這上面說的根本不是我們廠！」

黃總工點了點頭：「這個雪鐵龍的ZX是一款緊湊型的轎車，跟寶馬賓士奧迪是比不了的，甚至還不如上汽引進的桑塔納。和_圖_書不過我對這款車還是很滿意的，動力、安全、舒適等性能都很不錯，關鍵是造價不高，很適合中國。不過目前而言，想要引進這款車，有兩個問題。第一是這款車畢竟是雪鐵龍針對歐洲開發的，引進以後，我們要針對這輛車進行修改。比如車輪、懸架、發動機壓縮比、空氣濾清器這些東西，都得根據咱們中國的國情，進行調整，這樣才能適應中國的路面情況和汽油品質！其次嘛，就是雪鐵龍方面要求，要建一個合資公司，就像上汽和大眾那樣。這種事情，最起碼也得是部委批准，咱們廠自己可做不了主！」

此時胡主任才開口問道：「黃總工，剛才吃飯，我也沒好意思問，這次去法國考察，一切還順利吧？」

以小張的工作經驗，這種喝醉了酒之後的打架鬥毆，往往就是因為一言不合，誰都不肯讓步才造成的。

「同志，你沒看報紙么？就是這個富康廠，丟人都丟到國外去了！」為首的醉酒青年接著說道；「這個富康廠去國外參加一個展會，結果拿了個倒數第一的成績，這不是丟咱們的中國人的臉么？」

胡主任呵呵一笑：「雪鐵龍也是看上了我們中國的市場，想要分一杯羹啊！」

一片罵聲當中，富康農機廠儼然成了國賊。

「農機廠？」黃總工猛地一愣，接著說道：「我們廠雖然也做拖拉機，但我們不叫富康農機廠啊！」

黃總工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說富康怎麼了？」

更何況這消息是從丁元峰嘴裏傳出的，以丁元峰大廠廠長的身份，怎麼可能信口雌黃！

李衛東當然不會拒絕梁鑫的邀請。

「看來黃總工對雪鐵龍的那個ZX汽車很滿意了？」胡主任笑著問。

「梁秘書長先回賓館了，說是要寫個報告。」有人回答道。

「呵呵，弟兄們，看來是沒錯了，就是他，丟人丟到國外去了！」為首的醉酒青年開口說道。

「梁秘書長，回來了？主辦方找你什麼事情？」有好事人開口問道。

此時，丁元峰恰好返回，他剛剛給國內的《農機日報》打了個電話，將富康農機廠涉嫌詐騙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在丁元峰的敘述中，富康農機廠不是涉嫌，而是都快被判刑了。

「我聽說，一汽也正在跟德國大眾談合作，要引進jetta車型，據說還起了個中文名字，叫捷達！大眾的技術可不容小覷啊！」胡主任開口說道。

然而當黃總工想起，日後這款汽車引進以後，必然會在國內大賣，心中就騰起了一股自豪感，他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對，是富康廠！」

「也沒什麼事，跟咱們無關！」梁鑫面無表情的回答道，並沒有透露任何消息。

「哦？那我們得在滬城住一夜了？」黃總工笑著摁倒。

民警小張望了望鼻青臉腫的黃總工，開口說道：「我說這位同志啊，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這麼大的火氣啊？喝多了酒，打架鬥毆，這是年輕人才會犯的和*圖*書錯誤啊，你一個老同志，怎麼也跟年輕人一樣犯渾啊！再說了，你都這年紀了，也打不過那一群年輕人吧！」

「那個，我先回去寫報告了！」梁鑫也怕言多必失，他吩咐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如果事情被別人知道的話，說不定就被截了胡，提前告訴了領導。所以梁鑫乾脆就隱瞞了消息。

「是胡主任。」黃總工微笑著衝著眼睛男揮了揮手，然後走上前去：「胡主任，你怎麼親自來了？接我們這種事情，隨便派個司機來就是了，幹嘛還得你這個辦公室主任親自跑一趟！」

於是黃總工開口說道：「這位同志，你是不是搞錯了？」

而此時，路邊一個大排檔的攤子上，幾個喝的醉醺醺的青年，卻望向了黃總工二人。

……

「呵呵，不會錯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乾的那些事，都已經登報了！」醉酒青年冷哼一聲，從桌子上抄起一個啤酒瓶，接著說道；「弟兄們，這種給咱們中國人丟臉的人，咱們可不能放過他！」

當然丁元峰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信口雌黃，此時的他還以為，梁秘書長已經寫報告向國內彙報這件事情了。

「聊梁秘書長呢！」一人接著說道：「梁秘書長剛才回來了。」

小張點了點頭，轉頭望向醉酒青年，接著問道：「你們也說說吧，人家都不認識你，你們為什麼要打人？」

不明真相的讀者們看到，昨天那個丟人丟到國外的富康農機廠，今天又成了詐騙犯，頓時群情激奮。

「看來詐騙的事情，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我要不要再去給《農機日報》的黃主編打個電話？或者去找梁秘書長探探虛實？」

「可你剛才自己也承認，你去國外是參加展會的！」醉酒青年開口說道。

可詐騙就不同了，詐騙是犯罪行為，中國人跑去外國犯罪的話，這就不是一般的丟臉了，等於敗壞了國家形象，是絕對是不可饒恕的行為！

「啥？丟人？還在國外？」黃總工頓時一頭問號，他心中暗道，自己在法國的時候，嚴格最受外交禮儀和工作紀律，沒有做出丟人的事情啊！

就算是給觀眾排名，可自己憑啥是倒數第一啊！

向上級彙報這種事情，又不是給記者爆料，自然要做到細緻和準確，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領導問起來也能夠回答。

兩邊各打了五十大板，小張這才問到：「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打架？」

黃總工則一臉委屈的，捧著被打碎的眼鏡。

梁鑫記錄下一些資料后，返回了農機廳的展團。

「你們說會是什麼事情呢？是不是跟之前之前主辦方來找他有關？」

黃總工說著，一臉亢奮的表情，接著道：「等我們跟法國人的合資廠建起來，也可以直接叫富康汽車，這車的造價比桑塔納便宜，銷量肯定不會比桑塔納差！我們還得再想一條順口的宣傳標語，比如富康富康，富有健康！再去央視打個廣告，到時候我們富康車肯定能火便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