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是專門來找你買水果罐頭的！」李衛東開口答道。

「李廠長，你大駕光臨，可是讓我這個小地方蓬蓽生輝啊！」車騰山親自將李衛東迎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泡了一杯他平時捨不得喝的好茶。

但對於倒爺出身的亞歷山大，是很具有殺傷力的。倒爺就是賺差價的，給他們商品，他們轉手一賣，反而能賺更多的鈔票。

制服男臉上的笑容更勝，眼神中難以掩飾對水果的喜愛。

「多少？」車騰山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據我了解，全鎮幾十家罐頭企業，加起來的話，大概有一千噸庫存吧。」車騰山開口說。

這麼多車皮，光是憑關係是弄不到手的，必須得靠行政手段，走正規的流程手續。

每戶能增收400元的話，脫貧的目標一下子就完成了三分之一！

李衛東則接著說道；「車鎮長，你先別急著誇我，我這話還沒說完呢！我要的這五千噸的水果罐頭，是運往滿洲里的。但是現在這火車的車皮，可不太好找！所以這事情，還得麻煩你幫幫忙。」

李衛東伸出了五根手指，開口說道：「五千！」

「那行，這些先賣給我，另外我再給你一百萬的定金，餘下的抓緊時間生產。」李衛東話音頓了頓，接著問道：「以你們鎮的產能，剩下的四千噸罐頭，要多久能生產出來？」

車騰山心中迅速的計算了一番，五千噸的水果罐頭，就算是按照出廠價的八折，那也得六百萬人民幣的產值。對於天圓鎮這種山區鄉鎮而言，可是一筆大數目！

大鬍子點了點頭：「別說是一車罐頭，就是五車罐頭，也能輕鬆的賣出去！」

俄羅斯，伊爾庫茨克，這裡是西伯利亞最大的工業城市，也是重要的交通和商貿樞紐。

「領導，我就是來彙報這件事情的。我們鎮剛剛接到了一筆大訂單，五千噸水果罐頭！」車騰山馬上答道。

制服男接過證件，頓時覺得這證件厚的離譜，打開一看，原來證件里夾著一沓厚厚的盧布。

「哦？那真不錯啊，頂的上你們鎮小半年的產值了吧？」陳傳欣點了點頭，臉上倒沒有多少的喜色。

「成本價就算了，我要的比較多，你給我一個比較低的出廠價就行，不能讓你們這兒的罐頭廠白忙活啊！」李衛東開口說道。

「是我謝謝你，給我們鎮贊助了一百輛農用三輪車，現在還給了這麼一大筆的訂單，你可真是我們鎮的財神爺啊！」車騰山馬上和-圖-書說道。

……

「車鎮長，你弄不來車皮，但可以去找能弄來車皮的人啊！」李衛東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你可以去找陳市長幫幫忙啊！」

車騰山則接著介紹道：「現在正好是水果供應的旺季，我們不缺原材料，而且你不是急著要麼，我讓鎮里的企業，雇臨時工，二十四小時不停工的生產。」

「李廠長，看來幾十箱還不夠啊？」車騰山點了點頭，一臉老實的答道：「如果你要個千八百箱的話，我還真送不起，不過我給你按成本價！」

「嘿，亞歷山大，你這次又帶來了什麼好東西？是最新款的索尼walkman么？」大鬍子接著說道；「你上次拿來的CD唱片機可不好賣，那東西太貴了，沒幾個人能買得起。還是walkman賣得好。」

得到了亞歷山大的回復之後，李衛東馬上返回青河，他要安排水果罐頭儘快的發貨，亞歷山大才會把技術和設備賣給自己。

亞歷山大走下火車，來到那幾個穿制服的人面前，開口說道：「我叫亞歷山大·貝瑞索夫斯基，這是我的證件！你們的特卡切夫局長，是我的朋友。」

大鬍子一口氣吃了四瓶水果罐頭，然後打著飽嗝。

運輸罐頭的火車停靠在伊爾庫茨克火車站，幾個身穿制服的人立刻出現在展台上。

而且作為倒爺，也不怕找不到散貨的渠道，五千噸水果罐頭雖然多，對於整個俄羅斯而言，很輕鬆就能消化掉。

聽到「水果罐頭」幾個字，大鬍子頓時眼冒綠光。

「是的，今年以後就沒有見到過水果，還好我們有番茄、黃瓜和胡蘿蔔，可以補充維生素。」大鬍子開口說道。

對方有證件，認識局長，而且還送上了一沓盧布，外加兩箱水果罐頭，這可是誠意滿滿，於是制服男沒有刁難亞歷山大，而是帶著兩箱水果罐頭離開了。

小企業的私有化，讓大企業的管理者意識到，再不撈一筆，以後就沒得撈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俄羅斯搞有償私有化的時候，大企業的資產統統都被賤賣。

那個時代企業想要通過鐵路運輸產品，得各種的托朋友找關係。

更何況亞歷山大和他舅舅，還得收一筆好處費，像是這種交易，要個20％的好處費是很正常的，用現錢支付的話，李衛東還得多掏二十萬美金。

「你想讓我幫忙找車皮？」車騰山微微一愣。

車騰山頓時愣在了當場wｗｗ•hｅｔｕboｏｋ•coｍ•cｏm。

亞歷山大很容易就說服了自己的舅舅，將工程機械的一些核心技術，以及部分的二手設備賣給李衛東。

車騰山則開口說道：「領導，關於這筆訂單，我們遇到了一些困難，買方要求我們送貨。目的地是滿洲里。往常的話，我們的罐頭賣去東北，也是得送貨的，但這一次數量實在是太大了，我們找不到那麼多的車皮。」

排隊等了三個多小時，臨近中午的時候，車騰山終於見到了陳傳欣。

「領導，關鍵是人家買方催得緊，我們也是在沒辦法了，才來找領導幫忙的。」

「車鎮長，那我先謝謝你了。」李衛東笑著說道。

「十天！」車騰山退口而出。

對於分管工業的陳傳欣而言，見慣了幾千萬的產值，六百萬的產值並不算多。

車騰山收斂了笑容，而是擺出一副正色，開口說道：「李廠長，五千噸水果罐頭，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現在是水果產出的旺季，我們全鎮的庫存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

「李廠長，你到底要多少罐頭？」車騰山下意識地問道。

核心技術這種東西，原本可不會輕易賣給別人的。亞歷山大的舅舅肯賣技術，也多虧了俄羅斯在大搞私有化。

「買你們東西，要求個送貨，不過分吧？大不了你加上運費。」李衛東接著道：「五千噸的水果罐頭，差不多得八十個車皮。」

「別了，我還是花錢買吧。」李衛東開口說道。

五千噸的水果罐頭，從中國運到俄羅斯，中間少不了各個關卡的打點，一般的俄羅斯人怕是無法做到面面俱到，說不定半路就被查扣了。但亞歷山大這個資深倒爺，絕對有能力讓這五千噸水果罐頭暢通無阻。

制服男剛離開，一個禿頂的大鬍子就走了過來。

「五千噸？那是多少錢啊？」陳傳欣依舊低著頭看文件。

十幾秒后，車騰山才開口確認道：「李廠長，你說的是真的？你要買五千噸的水果罐頭？」

「蘇聯解體以後，就再也沒有烏克蘭的水果運到伊爾庫茨克，我已經好幾個月沒吃到水果了，快開一瓶給我嘗嘗！」

「車鎮長，農用三輪車還夠用吧？」李衛東笑著問道。

五千噸水果罐頭可不是小數目，在當時，年產一千噸的水果罐頭生產線，就算是大型罐頭生產線了。五千噸的水果罐頭，別說是一個罐頭廠，就是來四五個罐頭廠，都未必能湊的齊。

亞歷山大則跑到了電話亭里，打起了htｔps://m.hｅｔuｂooｋ.ｃoｍ•ｃｏｍ長途電話。

「箱子里是水果罐頭。」亞歷山大輕聲說道。

片刻后，兩人談好了價格，大鬍子的手下開始從火車上卸貨。

火車的一車皮，指的就是一節的貨車車廂。由於火車的載貨車廂分為趟車、棚車、罐車、斗車等多種，而且載重量也各有不同，所以乾脆就統稱為車皮。

當時的貧困標準是人均年收入低於300元，而在計劃生育的政策下，農村一戶人家有四口人，也就是說每戶人家只要年收入達到1200塊錢，就算是擺脫貧困了。

就憑這一點，天圓鎮也會優先給李衛東湊五千噸的水果罐頭。

「五千箱啊，那還真不少，沒問題啊，什麼時候要，我馬上給你安排貨源。至於價格嗎，按照正常出廠價的八折，你看怎麼樣？」車騰山搶著說道。

李衛東點了點頭：「陳市長不光是分管工業，還分管扶貧吧？我這五千噸的罐頭訂單，夠幫助多少山裡的貧困戶的？最起碼能摘掉幾個貧困村的帽子吧！你就以此為切入點，找陳市長幫幫忙，給調動一批車皮！」

「能。人家已經給了一百萬的定金了。」車騰山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能不能按時交貨，我們舉全鎮之力的話，十幾天的時間就能完成這五千噸罐頭的生產，但是這運輸嘛，我們真解決不了。」

「這麼快？」李衛東沒想到天圓鎮的罐頭產量能有這麼大。

但李衛東並不擔心買不到罐頭，因為青河市還有個專門做罐頭的天圓鎮，那裡可是有幾十家罐頭廠，就算是沒有現貨，立馬開足馬力生產的話，也能在短時間內做出五千噸的水果罐頭。

俄羅斯不產水果，輕工業水平也差勁，關鍵老百姓還嘴饞，喜歡吃甜食。於是乎在九十年代初的俄羅斯，水果罐頭換一切！

「舅舅，水果罐頭非常好賣，我覺得我們得加快交易步伐了！你快點把工程師派到中國切，這樣餘下的四千噸罐頭，我們就能儘快的拿到手！」

換成是別人的話，這一招未必會奏效，你給他水果罐頭，他也不一定能賣出，還不如給錢省事。

既然要走正規的流程手續，那公事公辦是最好的方式，因此李衛東便讓車騰山，去找市領導申請車皮，公對公反而更好辦事。

李衛東搖了搖頭：「十幾箱可不夠。」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車騰山這才開口問道：「李廠長，你這次專門來我們鎮，是有事么？」

和圖書「我這次弄來的不少電子產品，而是水果罐頭！我可以分給你一車廂，餘下的我要拉到葉卡捷琳堡去。」亞歷山大開口說道。

「大約是六百多萬。」車騰山立刻回答。

陳傳欣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頭來，開口問道：「你們需要多少車皮？」

「五千戶農民，每戶增收400塊錢！」聽到這個數字，陳傳欣終於來了興趣。

「八十節車皮，這麼多啊，一輛貨運專列都不夠。」陳傳欣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道：「你一下子要這麼多的車皮，我也不好找啊！」

「那水果罐頭應該很好賣吧？」亞歷山大笑著問。

亞歷山大則衝著身後的手下使了個眼色，馬上就有手下搬著兩箱罐頭走了過來。

他權衡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運輸的問題，我來解決，我想辦法給你們弄到八十節車皮。不過你們天圓鎮，也要保質保量的完成訂單的生產！」

這種無償私有化，嚴重的觸及到了企業管理者的利益。

六千多戶農民，完成三分之一的脫貧目標，對於分管扶貧的陳傳欣而言，還是很香的。

「不是五千箱，是五千噸！」李衛東回答道。

既然以後企業跟我無關了，那我肯定會為自己撈一筆，至於企業日後怎麼樣，跟我有何關係？

可以說罐頭換技術，就是針對亞歷山大量身定做的一套交易方案，如果交易對象不是倒爺的話，或許人家只肯收錢，不願意以貨易貨。

「你是說陳傳欣副市長？」車騰山開口問道。

車騰山接著說道；「這批價值六百萬的罐頭訂單，如果能做成的話，起碼有二百五十萬，能落到山裡的農民手裡，按照每戶400塊錢計算的話，也就是能幫助六千多戶的農民增收！」

……

對於山區的農民而言，一戶每年多賺三四百塊錢，已經是非常可觀的收入提升了。

亞歷山大則開口問道：「你剛才說，伊爾庫茨克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水果了？」

九十年代初，國內的鐵路里程遠不如後世，鐵路運力也處於非常緊張的狀態，一車貨在火車站倉庫等兩三個月還排不上隊是常有的情況。

亞歷山大說著，將一個厚厚的證件，遞到了為首的制服男手上。

「五千噸水果罐頭，得八十節車皮！」車騰山開口說道。

……

與其私有化以後捲鋪蓋走人，倒不如趁著自己還在當廠長的時候，多謀取一些利益，以後即便是企業私有化了，自己手裡也有一筆養老的錢。

在私有化以前，企業都是國m•hｅｔuｂook.ｃom.cｏｍ企，廠長是國家任命的；但是私有化以後，企業變成個人的了，原來的廠長肯定得捲鋪蓋走人。

回過以後，李衛東立刻來到了天圓鎮，找到了鎮長車騰山。

……

年初的時候，李衛東給天圓鎮贊助了一百輛的農用三輪車，李衛東的目的是希望以此為契機，在未來介入到天圓鎮的罐頭產業。但這個人情，天圓鎮肯定是記下了。

「車鎮長，我聽說你們鎮接了一單大生意？」陳傳欣一邊看文件，一邊問道。

車騰山卻搖了搖頭：「我說李廠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就是個小鎮長，哪有本事能弄得來八十節車皮啊！」

「你們現在有多少庫存？」李衛東開口問道。

「那一百輛農用三路車全都派出了，算起來一天能拉回來二三百噸的水果呢！也多虧了這一批的農用三輪車，我們天圓鎮的果農，今年是不用擔心水果滯銷的問題了。我估計今年每戶果農，平均能多賺三四百塊錢！」車騰山笑呵呵地說道。

「李廠長，跟我還說買，見外了不是！我們這裏別的沒有，就水果罐頭多，你走的時候，給你裝上十幾箱！」車騰山一臉大氣地說道。

一切都如同李衛東所料的那樣，牽扯到扶貧的事情，陳傳欣比什麼都上心，立刻給要來了八十節車皮。

「五千噸！」李衛東重複道。

亞歷山大拿出一瓶黃桃罐頭，遞給大鬍子，大鬍子囫圇吞棗般的就吃下了一瓶，然後意猶未盡的望著亞歷山大。

陳傳欣沉吟片刻，開口問道：「這筆訂單，現在能確定么？」

以李衛東的人脈關係，想要從火車站弄兩三節車皮，還是能辦到的，但是八十節車皮，遠遠超出了李衛東的能力範圍。

所以李衛東乾脆就用水果罐頭換技術。

見到這一沓盧布，制服男微微一笑，他將盧布裝進了懷裡，將證件還給了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幹脆將整箱的水果罐頭搬到了大鬍子面前，反正這一車罐頭，也是要賣給大鬍子的，大鬍子吃的再多，也是自己的水果罐頭。

李衛東本來也沒有打算用真金白銀去買技術，別的不說，光是去外匯局申請一百萬美金的外匯，就是一件麻煩事，層層審批下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把錢拿到手。

聽到定金都給了，陳傳欣知道，這筆訂單應該是穩了，問題就是儘快運輸。

「要幾十箱？我們天圓鎮雖然不富裕，但幾十箱水果罐頭還是送的起的。」車騰山接著答道。

「我還能騙你不成！」李衛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