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載機廠的大門上，貼著「歡度國慶」幾個大字。
「什麼事？」何安安開口問道。
但要說這事情符合政策，也真找不出符合哪一條政策。
所以青河市裡的國有資產管理辦公室，也算是個新成立不久的部門。
「據我所知，在裝載機廠的股份制改革中，是由職工出資購買裝載機廠的資產，然後計算股份，也就是說你手裡的裝載機廠股份，是從職工手裡買的？」郭主任馬上問。
然而牽涉到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的事情，就憑地級市的國資管理辦公室的級別，還真沒有資格進行政策定性。
「我知道，你那邊最近開會，各個部委肯定都挺忙的。」李衛東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你還得幫我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誰手裡有股份，而且又願意賣，我就從誰那裡買唄。」李衛東一臉老實地答道。
你要說這事情違反政策，還真找不出違反了哪一條政策。
「董事長，轉向液壓主閥桿的先導壓力油卸壓孔，我們已經計算完成了，下一步要進行油壓平衡點調節。」
半個小時后，新聞播完，到了天氣預報的時間，李衛東也離開了電視機，撥通了何安安的電話。
李衛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隨後開口說道；「郭主任，我是在裝載機廠完成改制以後，才當上的董事長，要說裝載機廠現在的情況，我是比較了解的，要說裝載機廠股份制改革的事情，還得是我們張廠長了解。」
國企賣給私人，這是不允許的。
十月份，京城裡正在召開一場重要的會議，如今新聞上也正在介紹這件事情。
「郭主任，我和圖書對這個政策，可不是這麼理解的。」
酒桌上，觥籌交錯之間，眾人很快就有了醉意。
「郭主任，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購買裝載機廠股份的時候，裝載機廠已經完成了股份制的改革，那時候的裝載機廠已經不是國有企業了，而是股份制企業。」李衛東馬上反駁道。
郭主任微微一愣，心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個道理，但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這個時間段沒有人跟李衛東搶電視機，因為電視里除了《新聞聯播》，也沒有別的節目。
李衛東點了點頭，郭主任所說的，也正是他所擔心的事情。
李衛東坐在沙發上，一邊聽著，一邊拿著筆認真做著記錄。
國資辦公司派來的人姓郭，李衛東不認識他，但是張濤卻跟這位郭主任相熟，當初為了裝載機廠股份制改革的事情，張濤可沒少給郭主任打交道。
裝載機是一種複雜的重型機械，核心包含傳動系統、轉向系統、制動系統、液壓系統、工作裝置等等。
……
「從哪裡買的？」郭主任再問。
即便真箇過程都是合法的，也會有很多人覺得，這是把國企賣給了私人。
但是國企改股份制，這是允許的，而股份制公司的股權交易，也是允許的。
早在1988年的時候，國家就成立了國有資產管理局，1991年，國有資產管理局又分為國有資產行政管理監督和國有資本運營管理兩個系統，同時要求各級地方政府，要下設專職的國有資產管理部門。
李衛東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你知道上證交易所么？那裡掛牌的股票，像是和*圖*書中紡機、二紡機、上電廠、第一食品廠、第一鉛筆廠，以前不都是國有企業？人家進行了股份制改革以後，股票可都是公開交易的啊！要照你這麼說的話，那上證交易所，豈不是在公開的變賣國有資產了？上證交易所現在的越做越大，股票越來越多，也得到了國家的大力支持。所以嘛，國企進行股份制改革以後，再進行股權交易，國家政策上是允許的。」
國慶節才剛剛過，裝載機廠就已經復工了，不過生產的並不是裝載機，而是為富康農機廠生產液壓動力單元。
「那你還用傳真啊？傳真好貴呢！」何安安開口說。
「行，我明天給你找找，然後寄過去。」何安安開口答應道。
「郵寄太慢了，你還是傳真吧！」李衛東開口說道。
李衛東也待在技術處里，一來是表示自己的對技術的重視，二來也是督促技術員快點幹活。
「當然有，國企是國有資產，國家早有政策，嚴禁倒賣國有資產，這國有資產變成股份，再賣掉，不就是倒賣國有資產么。」郭主任開口說。
「今天可真是累死我了，我到現在還沒吃飯呢！」電話里想起了何安安的聲音。
「報告的內容多麼？」何安安開口問。
事實上李衛東的這一招，也是鑽了政策的漏洞。
李衛東想了想，開口答道：「不少，估計得好多張紙。」
與此同時，在技術處，轉載機廠的技術員們，正對著不同的設備，不斷地進行調試和實驗。
即便是分別掌握了每個系統的技術，但將這些系統拼湊在一起，讓每個系統都發揮最佳效能，也是一件麻煩ｗww.ｈｅｔｕbｏｏk•ｃom•ｃｏｍ事，需要不斷的調試和實驗。
……
「我給你報銷！」李衛東接著說道；「這份報告很重要，不誇張的說，可是我的尚方寶劍！」
所以先將國企變成股份制，再進行股權交易，從而獲得企業，這在政策上，也屬於一個模糊的區域。
「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李衛東站起身來，開口說道：「走，咱們去迎接國資管理辦的領導！」
「李董事長，為什麼你的股份會是最多的？」郭主任又問道。
李衛東點了點頭：「對，不過買賣股份，全憑自願，買賣雙方也簽署了股份轉讓合同，這些合同我都保留著呢，如果郭主任需要，我可以提供。」
張濤立馬會意，他開口說道：「郭主任，您有什麼指示，儘管說，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若是等到八點以後，各個電視台開始放電視劇了，那麼客廳里就會演變成一場爭搶遙控器大戰。
互相介紹后，郭主任馬上切入了正題：「李董事長，裝載機廠今年才剛剛進行了股份制改革，所以我們是來了解一下，裝載機廠的改制情況。」
「郭主任，裝載機廠改制之前，是什麼企業性質，跟我買裝載機廠的股份，有關係么？」李衛東笑著問道。
作為一個企業家，當然要熟悉國家未來的政策導向，在當時那個信息傳遞還不夠發達的時代，《新聞聯播》的前二十分鐘，可是必看的內容。
「我剛才看新聞聯播，領導做了重要的報告，我要認真學習一下這篇報告。你們部委那邊應該能找到報告的全部內容吧？」李衛東開口問道。
……
一個國企有企業，在股和圖書份制改革之後，大部分的股權卻集中到了私人的手上，企業也變成了私人掌控，在當時看來絕對是驚世駭俗的事情。
晚上七點，李衛東準時的坐在電視機旁，開始看央視的《新聞聯播》。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麻煩來了。」李衛東長嘆一口氣，然後看了看手錶上的日期，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李衛東微微一笑：「郭主任，照你這意思，國企進行股份制改革后，也不能把股份賣給私人，有這個政策依據么？
只聽郭主任開口說道；「我說李董事長啊，你這個事情吧，要說違反政策，還真說不出違反了哪一條政策，可要說沒有違反政策，也是真的說不過去。畢竟裝載機廠是國企，經過這麼一倒騰，雖然名義上還是股份制企業，但實際成了你的私人企業了。即便你用的手段都是合法的，但是國企成了私人的，這從根本上就缺乏正當性！」
過程和手段都是合法的，但是在人們正常的認知當中，卻缺乏正當性。
李衛東則微微一笑，開口說道；「郭主任，這時間也不早了，要不然咱們先去吃頓便飯，順便也給我們企業，普及一下政策方面的知識！」
「當然有關係，裝載機廠以前是國企，國企怎麼能被賣給私人，就算是改制了，股份也不應該賣給私人！」郭主任開口說道。
郭主任卻是望向了李衛東，他開口說道；「李董事長，我們想要了解的事情，還真跟你有關係。」
「董事長，變矩器的第二渦輪增壓，已經調整完畢了，現在正在進行變矩係數的測試。」
「我花錢買的股份。」李衛東也沒有隱瞞，反和-圖-書正這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
不斷的有技術人員向李衛東彙報最新的進度，李衛東心中估算了一番，按照這個速度進行下去，或許年底的時候，就能做出新款的裝載機。
「股份制企業嘛，肯定是有董事會的，在董事會裡，誰股份多，誰就當董事長，這也符合股份制企業的特點。在這裝載機廠里，我股份最多，所以我就成了董事長。」李衛東不慌不忙地答道。
人喝了酒，說話自然就放開了許多。
私人經濟還都是個體戶的時代，國企怎麼能賣給私人！
就在此時，只見廠里的辦公室主任匆匆走了進來，開口彙報道：
郭主任馬上說道；「李董事長，我想問一問，你是怎麼成為裝載機廠的董事長？」
李衛東說著，衝著張濤使了眼色。
郭主任表情一凝，他一臉嚴肅地說道：「李董事長，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是在倒買倒賣國有資產！」
「董事長，市國資管理辦公室的人來了，說是要了解咱們廠股份制改革的情況，張廠長正在接待他們呢。」
「國資管理辦？」李衛東眉頭猛地一皺。
以李衛東的財力，當然有錢買第二台電視機，不過李衛東並沒有這麼做，若是一人一台電視機的話，那相當於現在一人抱著一台手機，自己刷自己的手機，家人雖然聚在一起，互相之間卻沒什麼交流，顯然失去了家庭的味道。
「但改制之前，裝載機廠是國有企業！」郭主任立刻說道。
「哦？郭主任請講。」李衛東擺出一副積極配合的架勢。
這種模稜兩可的事情，到底合不合規，就要看上級主管部門，對現有的政策進行怎樣的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