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煤山悟道

我輩商賈行事必定三思而後行,頭腦發熱是斷然不會的。
「當然。」崇禎毫不猶豫的點頭,「在朕面前,任何時候都可以說實話,也必須只能說實話,要不然,你就是欺君之罪,朕定不會輕饒爾等。」
王承恩應聲是,親自搬來一把椅子。
聖上居然帶著太子和定王走了,走了?
想到這,馬鳴騄忽然心頭微微一動,這麼說來煤山之劫其實是好事?聖上頓悟了,大明朝也就絕處逢生了。
「哪有。」朱慈烺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
作為一個有著現代思想的穿越者,崇禎絕不會吝嗇誇獎。
於是,四大公子哥便在秦淮名妓們幽怨的目光中離開了媚香樓。
聽到這,在場商賈頓時感覺心下無比妥帖。
「沒有。」馬鳴騄搖頭說,「還有五十多萬兩稅銀找不著苦主來認領,或許是時間相隔太久,連苦主自己也已經忘記了。」
……
不一會,崇禎父子三人離開媚香樓。
方文箴沒好氣道:「好吧,我想到的這個人是陽明公。」
崇禎接過賬本直接就翻到最後,只見寫著五百零一萬四千零二十九兩,這個數字倒是讓他感到有一些意外,竟然抄回來五百萬兩?
「追回五百萬兩就不錯了。」崇禎直接合上賬冊。
拿手指敲了敲茶几,崇禎又道:「馬鳴騄,在揚州知府任上可還順心?」
崇禎也是欣然點頭,心說大明儲君正在展現他的政治手腕,至少這記馬屁拍和-圖-書得在場的商賈十分舒坦。
說真的,馬鳴騄很喜歡這樣的作風。
更為重要的是,等到七天之後南京這邊的「南門立木」差不多也可以完成。
一些商賈越發覺得機會不可錯失。
「十有八九!」方文箴和康百萬同時點頭。
「我想到的也是陽明公。」康百萬點頭說,「陽明公在被貶龍場之前,人生困頓窘迫簡直到了無以復加之地步,可是龍場悟道之後卻換了個人似的,平贛南民亂,再平寧王之亂,再守制講學編著大學問,短短三十年間成就立德、立功以及立言之三不朽,成就聖人之位,其在士人心中地位甚至猶在朱子之前。」
此時,來燕橋北。
朱慈炯也由衷的道:「皇兄,剛才你在戲台上講話的時候,我真覺得你是不是被父皇附了體,台下的那些商賈都被你鎮住了呢。」
朱慈烺連喊數聲,都壓不下商賈們的熱情,最後還是戲台下的十幾個「大漢將軍」齊聲大吼,才終於鎮住在場商賈。
從始至終,朱慈烺對這次籌餉的定義就是為國紓困,為聖上而分憂,就絕口不提商賈可以從中獲利不菲的事實!這個就厲害!
「臣謝過聖上,謝王公公。」馬鳴騄道過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朱慈炯也說道:「居然抄回來五百多萬?」
崇禎道:「馬鳴騄,稅銀都返還完了?」
朱慈烺這才說道:「諸位,你們的拳拳愛國熱忱聖上和孤都已和*圖*書經看到,事實證明,在我大明,憂國憂民的不只有士子,還有廣大商賈!今後誰要是再說商賈重利而輕義,不以家國為念,孤第一個不答應。」
聖上以前的做派跟現在的作風相比,簡直不可道里計。
崇禎父子回國子監時,已經有人在等著他。
一輛馬車就停放在不遠處的小巷。
張翰一翻白眼道:「快說,不要故弄玄虛。」
同時一個個心忖道,太子仁義,但是大可不必。
好半晌后,方文箴幽幽的說道:「老張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臣已經押來南京。」馬鳴騄回答道,「就放在南宮。」
朱慈烺又接著說道:「不過,今天把大家召集到媚香樓來,只是先知會一聲,讓大家有所準備而已,同時也是為了讓大家有個冷靜期,不要因為一時頭腦發熱做出決定,以免買了債券之後卻又心生悔意,若是如此就反而不美。」
不過崇禎可不是那些封建大家長。
康百萬和方文箴一下就被問住,是啊,之前十七年是怎麼回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商賈中確實也有義商。
而且為國紓困、為聖上分憂的名,可比為鄉里修座橋建個祠堂啥的厲害多了,這可是能夠名垂青史的美名!
朱慈烺又拱手說道:「好了,今天聚議到此為止,諸位可以自便了。」
別人怎麼教育儲君崇禎不管,但是朱慈烺還有朱慈炯崇禎是絕不會假手他人,他不僅和-圖-書要教會小哥倆馭人的手段,還要教會他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的道理,等到將來朱慈烺生下皇孫之後,崇禎也會帶在身邊親自教。
「免了。」崇禎一屁股坐到太師椅上,又吩咐王承恩道,「王大伴,快給馬鳴騄馬大人搬一把椅子來。」
方文箴肅然道:「我現在也相信康兄你之前的斷語,當今聖上很有可能會成為一位不輸給唐宗漢武的英主!」
頓了頓,朱慈烺又說道:「所以,諸位回去之後可與家人仔細商議,若是確實有意為國紓困、為聖上分憂的話,可於七天之後到南宮的內府務認購。」
敢情剛才康百萬和方文箴他們打了個賭。
「唔,我明白了。」張翰恍然大悟。
目送著父子三人遠去的背影,不光是媚香樓的鴇母李貞麗以及李香君、鄭妥娘、李十娘等秦淮名妓,便是顧杲、陳貞慧、吳應箕以及冒襄等四個公子哥也是茫然,聖上居然真的只是借媚香樓的場地辦了一樁公務?
崇禎啞然失笑,心說朱慈烺剛才當著眾商賈面雖然表現得沉著鎮定,但也終究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而已。
說完下了戲台,朱慈烺就興沖沖的登上二樓迴廊,來到崇禎的跟前。
冒襄看看吳應箕,吳應箕看看陳貞慧,陳貞慧最後看看顧杲。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不過到了崇禎面前之後,朱慈烺卻只是拱手一揖,再然後喊了一聲:父皇!
所以現在要做的是發酵,把消和*圖*書息放出去。
這些人都已經想著,回去之後就趕緊籌集銀子。
康百萬賭崇禎不會留宿,方文箴和張翰卻不相信。
這是要讓商賈們既得利還要得名!
賭的是崇禎今晚會不會在媚香樓中留宿。
看到崇禎父子三人在夷丁和太監的簇擁之下過橋並返回國子監,康百萬笑著看向張翰還有方文箴:「如何?」
馬鳴騄長長一揖到地:「臣馬鳴騄叩見聖上,太子殿下、永王殿下。」
此外南京本地的商賈並未參加。
康百萬神情一動,忽然也說道:「方兄你這麼一說,我也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卻不知你我二人想到的是否為同一人?呵。」
顧杲一跺腳說道:「留宿肯定是不行了,走,我們也回國子監!」
馬鳴騄拱手道:「那些參隨土棍雖然極力隱瞞,但是臣也有臣的法子,臣專門將那些參隨、土棍的正室以及外宅關押一處,令其互相攀咬,以致一隻鐲子、一隻戒指乃至於耳環也是無所遁形,可惜,仍舊只追回五百余萬兩。」
張翰皺眉說道:「可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啊,聖上有如此雄才大略以及老辣手腕,那麼之前十七年怎麼回事?大明何以淪落至這般境地?」
崇禎摸了摸朱慈烺的小腦袋,又拉起朱慈炯的小手,說道:「走,回國子監。」
再就是寓居南京的徽商、閩商、浙商以及粵商等外地客商,這些商客大多是錦衣衛從各家會館強行請來,所以熱情不怎麼高。
m•hetubook•com.com一回,馬鳴騄就不再是懸著半個屁股危坐,而是坐得踏實放鬆。
說完馬鳴騄又從身後拿出來一摞賬冊:「聖上,這是返還稅銀的賬本。」
至少要保證三代之內不會拉胯。
聽到這,在場的不少商賈便不由得輕笑出聲。
經過幾次奏對,馬鳴騄也已經摸清楚崇禎如今的脾氣,那就是不再喜歡繁文褥節,君臣奏對時越直接越好。
「烺兒,幹得不錯。」崇禎欣然說,「你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儲君了。」
公務辦完,聖上居然也沒有留宿?
一是應崇禎之邀而來的揚州鹽商,這部門鹽商經受過崇禎在揚州的「南門立木」,已經從內心認可崇禎的信用度,所以都是踴躍認購。
張翰、方文箴還有康百萬就在馬車中看著來燕橋。
七天時間,足夠消息傳遍江南八府一州,也足夠八府一州的縉紳做出反應。
尤其是南京城內那些世受國恩的勛貴!
崇禎道:「那五十萬兩銀子今在何處?」
更重要的是,江南縉紳也沒有參与。
在場的商賈主要分兩類。
康百萬卻是顯得信心十足:「聖上的成就一定會勝過唐宗漢武。」
崇禎真正想掏空的是江南縉紳的口袋。
「順心?」馬鳴騄猶豫了一下,大胆問道,「聖上,臣能實話實說嗎?」
「你們是說,聖上在煤山也悟道了?」
「這還真的是……」張翰以手扶額說道,「有些出人意料啊。」
當下朱慈烺連連壓手說:「諸位,請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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