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多鐸真覺臉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回過頭，多鐸便看到了只穿著一件褻衣被綁在木樁上的何洛會。
「主子。」何洛會臉都凍紫掉，有心想哀求多鐸讓他加件棉衣，但是又擔心會更加觸怒多鐸，反而又招來一頓額外的毒打。
這是個大銃台，地堡大廳足以容納近百人。
如果能問出一些有用信息，他不介意給對方一個痛快。
說此一頓，多鐸又一臉猙獰的道：「拿下山陽，血洗山陽，拿山陽城內幾十萬明狗的人頭來替我正明，拿山陽城內幾十萬明狗的血來洗刷你們的恥辱！拿山陽城內堆積如山的糧食和財富來證明，我們兩白旗才是大清八旗中最強的！」
「如果你不希望兩白旗淪為笑柄，如果你們不希望我多鐸淪為笑柄，那麼今天，你們就給本王把這座山陽城拿下來！」
昨晚上宿營之前，本王怎麼吩咐你的？讓你務必仔細檢查每一個銃台，嚴防明軍的夜間偷襲，結果你就是這麼著嚴防啊？入娘賊！
既然聖上的旨意已經下達，再說其他已經沒什麼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配合閻應元以及冒襄，儘可能守住城池。
「丟人，真丟死個人，兩白旗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閻應元沉聲道：「老話說久守必失，久攻必破，如果不能減少建奴的口糧供給，任由建奴長時間攻擊城池，則山陽早晚會失守。」
「好，皕亨兄你保重。」
閻應元又把伍二蛋叫過來，說道：「二蛋，讓鄉勇把大鍋都支起來，熬煮金汁！還有把東城的三十門虎蹲炮以及六百支鳥銃，統統都調到北城牆！建奴的意圖已經很明顯，就是要攻北門城垣，那咱們就集中全部火器，給建奴一個下馬威！」
只有鑲藍旗的固山額真、梅勒章京、甲喇額真還有甲喇章京等八旗貴族在暗中偷笑，心說你們兩白旗居然也有今天？大快人心！
本來有兩個月口糧，可是現在和_圖_書就只剩一個月。
「行。」冒襄點點頭又道，「有什麼問題及時通知我。」
聽著尼雅哈的報告，多鐸眼前一陣陣發黑，這波損失可太慘重。
「嗻！」何洛會大聲回應道，「大將軍令，開始攻城……」
「嗯，有道理。」冒襄深以為然。
支廷諫是崇禎十六年到任的山陽縣令。
鄉勇們紛紛上到城頭上來看熱鬧，冒襄也被這些鄉勇驚醒，當即穿上棉袍再次回到了西城的東北角樓。
兩人對揖，分頭離開。
這事傳回徐州，羅洛渾還有勒克德渾還不知道會怎麼笑話和埋汰他呢，從來只有他們偷明軍的營，唯獨他多鐸的營反讓明軍偷襲得手。
包括已經穿上棉衣的何洛會在內，兩白旗的貴族全都把腦袋耷拉下來。
順便說一句，閻應元到山陽之後，弄了一個火藥土作坊，生產了十幾萬斤火藥，這些火藥的質量不太行，但是用來製作萬人敵卻正好。
「不，不光是兩白旗，整個大清的臉都被你們丟盡！」
「那你就別硬撐著了。」
「我多鐸的面子還可以找回來。」
「好，本王就等著看你們的表現。」
兩白旗還有鑲藍旗的旗丁便立刻源源不斷的從營地開出。
「兩白旗的名聲也能重新找回來！」
想到這，多鐸整個人都快要裂開，丟死人了啊！
「並無人員傷亡。」尼雅哈回答道，「燒毀的物資計有糧食兩萬兩千余石，馬車以及偏廂車兩百余輛，箭支十萬多支，此外還有草料、甲胄以及楯車。」
再抬頭看時，建奴陣中已經分出一隊步卒。
損失了這麼多物資，勢必會嚴重削弱整支大軍的持續作戰能力，如果不能從淮安府境內獲得糧食以及牲畜補充，最多還能再撐一個月。
聽到這話，冒襄整個人瞬間就緊張起來：「那趕緊召集鄉勇上城？」
鑲白旗各個甲喇的損失也陸續匯總上來。
最後說道：「事情既然已經發m.hetubook.com.com生了，再追悔也是於事無補，總之被燒掉的兩萬多石糧食和十幾萬支箭是找不回來了！」
這大冷天，就只穿了件褻衣，何洛會整個人都被凍得全身青紫。
多鐸又道：「擊鼓，召各旗的旗主貝勒中軍議事。」
「辟疆兄，你也保重。」
「建奴擊鼓聚將了。」閻應元幽幽說道，「馬上就要開始攻城了。」
說實話，對於崇禎派了閻應元和冒襄兩個士子前來山陽編練鄉勇並守城，支廷諫跟范中傑都是一樣，內心都是持保留意見。
只此一樁，就足以讓他多鐸淪為八旗的笑柄。
「大將軍令，開始攻城……」多鐸的命令很快傳達下去。
「我多鐸十三歲追隨老汗上戰場，縱橫沙場二十年，大大小小百余戰，還從來沒有打過如此丟人的仗，因為你們，我多鐸將會淪為八旗的笑柄！」
從建奴大營之中燃起的衝天大火，驚動了山陽城內的鄉勇。
看到冒襄，閻應元笑著招呼說：「辟疆兄，你怎麼回來了？」
閻應元又仔細檢查過堆在城頭的滾木擂石以及萬人敵等守城器械。
這一口血水裡邊還夾雜著許多碎肉，糊了多鐸滿滿一臉。
范承謨趕緊拿著熱毛巾給多鐸擦手。
……
多鐸又在明軍身上割了至少上百刀，直到明軍已經咽氣才終於罷手。
隨即又埋怨道：「皕亨兄，你太不夠意思了，這麼熱鬧的事情，居然也不叫我？要不是那些鄉勇把我叫醒，我險些就錯過了這一出大戲。」
「狗奴才，你還真是好雅興，大戰之前都還想著這事？」多鐸恨得來，是真想把何洛會當場騸了算球。
這會，多鐸正衝著兩白旗的貴族大發雷霆。
作為一個領兵作戰將近二十年的沙場宿將，卻居然被兩個初出茅廬的白面書生把自己的大營偷襲了去，這豈不是說他連倆書生都不如？
「格格，格格格。」牙齒打戰的聲音從多鐸身後響起。和*圖*書
「嗻！」尼雅哈再打個千，殺氣騰騰的轉身離開。
山陽的兩萬鄉裡邊有專門的炮兵和火槍手，也練過打放虎蹲炮以及鳥銃，但是業務方面跟邊軍和士子營肯定是沒法相比，關鍵是手生，練的不夠多。
「嗯，鄉勇可以登城了。」閻應元點點頭，又說道，「還有辟疆兄，你我二人也該分頭行事了，西城就交給你來守了，東城則由我負責。」
你何洛會又不是找不著女人，至於找個男人？
「反正本官在縣衙也是坐不住。」支廷諫搖了搖頭，又道，「所以索性就來到城頭，閻小友只管把本官當成鄉勇來差遣即可。」
……
閻應元已經來到了東城的北門。
建奴大營中很快響起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以及鼓聲。
多鐸關切的說了一句，才又問道：「都查清楚了？」
但是明軍活口一張嘴就朝著多鐸臉上吐了口帶血的濃痰。
「但是有些東西還是能找回的。」
一個月之後，他們就會因為糧盡不得不撤兵。
找男人就找男人，你什麼時候不能找，非得昨天晚上？忍一忍會死啊？
「損失呢？」多鐸問道，「人員傷亡多少？糧草物輜又損失多少？」
「縣尊。」閻應元道，「此地有我在就行了。」
「皕亨兄，建奴大營怎麼突然之間起火了？」冒襄愕然問道。
與此同時，兩白旗和鑲藍旗的旗主、貝勒、貝子以及梅勒章京、甲喇章京等武將已經齊聚在多鐸所住的銃台地堡。
「是。」伍二蛋答應了一聲，當即去調集虎蹲炮和鳥銃。
「回主子，奴才已經看過郎中了。」尼雅哈說道，「郎中說沒什麼大礙，可能是這陣子當夜不收累著了。」
尼雅哈又道：「主子，鑲藍旗還抓到一個活口。」
尼雅哈便黑著臉說道：「昨天晚上總共有二十處銃台遭受明狗的襲擊，其中七處被旗丁或者包衣識破，未能得手，其餘十三處銃台全部失火。」
閻應元還特m•hetｕbｏｏk•ｃoｍ.cｏm意叮囑看護萬人敵的鄉勇小心，一定要注意建奴火攻。
尼雅哈示意旗丁將昨晚抓到的明軍活口帶到多鐸跟前。
一直到昧爽時分，大火才終於慢慢熄滅。
冒襄扳著手指頭算道：「按八萬人計，再按每人每天一升米的最低標準，半個月就是一萬兩千石！好傢夥，多鐸應該會被氣瘋掉。」
不一會，城垣上就開始瀰漫起熏人的惡臭，金汁的味道。
……
閻應元擺手說：「嗨，還不是想讓你多睡一會。」
「還睡啥呀睡。」冒襄興奮的說道，「這下建奴的損失應該不小。」
這隊步卒大概有兩千多人的樣子，推著幾十輛楯車向著北門城垣一步步的逼近，大戰一觸即發。
但是支廷諫跟范中傑一樣，也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
……
讓多鐸生氣的，不光是鑲白旗的糧草輜重被燒掉大部分這件事情本身，而是他們昨天還在嘲笑崇禎的用人，嘲諷被崇禎派來淮安府練兵守城的兩個士子難堪大任，結果天還沒亮就遭到對方無情打臉，臉都快要被打腫。
多鐸確實快要被氣瘋。
何洛會頓時間便感到下體涼嗖嗖的。
「活口？」多鐸心中恨極，咬牙切齒的道，「帶上來。」
當下閻應元便也不再矯情，說：「如此，就有勞縣尊召集民壯候在城下，一旦某處城垣的守城器械告急，可及時補充。」
「火是你放的？」冒襄聞言愕然。
多鐸把兩白旗的貴族罵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聽著多鐸聲嘶力竭的咆哮，兩白旗的貴族血都快要燒起來。
「尼雅哈，你的氣色看上去很差。」多鐸皺眉道，「要不要叫郎中看看？」
正好山陽縣令支廷諫也在北門。
多鐸頓時間氣到暴跳如雷，當即命令兩個旗丁將明軍控制住，然後從肘間掣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親手將明軍的上下嘴唇割掉一大塊，然後敲掉明軍牙齒，用匕首探進明軍嘴裏將他的口腔連同舌頭絞成一灘碎肉。
尼和-圖-書雅哈快步過來，啪啪一甩袖給多鐸打了個千：「主子。」
閻應元嗯了一聲說道：「從火勢來看，起火的那十幾堆糧草輜重應該是燒沒了，我估計能燒掉建奴半個月的口糧。」
「你別喊我主子，我不是你主子。」
「這些明狗，都得死！待破城之後，一個不留全部處死！」多鐸將匕首擲于地上，示意范承謨給他擦手。
多鐸點點頭，又道：「傳令，開始攻城！」
多鐸黑著臉吼道：「我沒你這樣的奴才。」
尼雅哈更是拿沙包大的拳頭猛捶著自己的胸口，嗷嗷叫道：「主子，你瞧好吧，奴才今天一定帶著兒郎們拿下山陽城！」
閻應元對此也是心知肚明。
「最重要的是，咱們就能少守半個月的城！」
然後趁著多鐸沒防備，又是一大口血水吐在多鐸的臉上。
擦乾淨手上沾的血跡，多鐸又說道：「尼雅哈，你去查一下昨天夜間是哪些狗奴才負責守哨？查清楚后不管是誰家的包衣奴才，一律處死！」
「好。」閻應元答應一聲，又說道，「正常情況下連接東西兩城的運河閘橋肯定是暢通無阻的，不過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運河閘橋被建奴切斷，咱們就按聖上教授的手語進行聯絡，記得到時候一定要在東門。」
「沒什麼，我派人給他們送去了一份大禮。」閻應元笑著說道，「不管怎麼說，人家畢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你說是吧？呵。」
檢查完一遍，閻應元心也定下來：山陽城已然準備就緒，建奴若是不怕死那就儘管放馬過來吧，我閻應元定然給你們一個天大的驚喜。
這下守住山陽的希望大大增加。
「喂，你叫什麼名字？」多鐸一開始還是想好好問話。
「也好。」支廷諫當即轉身下城。
那明軍卻也是個狠人，遭此重創后，兀自怒目瞪視多鐸。
多鐸整個人都快氣瘋，當即命令旗丁將明軍衣服都扒掉，然後親自操刀將明軍的子孫根和蛋蛋都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