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跑去睿親王府公然跟多爾袞鬼混，朕不要臉面的嗎？還有九泉之下的皇阿瑪，他不要臉面的嗎？你簡直是愛新覺羅家的恥辱。
「這是亨九發來急遞。」多爾袞拿起案几上的火漆書信示意範文程和寧完我傳閱，又接著說道，「要朕做好最壞打算。」
「既然是最終決戰，自然要拼盡全力。」
「死士？」孟學禮冷然道，「你願意嗎？」
雖然明知道這就是一杯毒酒，也只能喝下。
說實話，這次北伐大戰會打成現在這樣，屬實有一些出乎他們的預料，他們本以為大清兵完全有能力在半年內打敗明軍。
「你說什麼？」布木布泰一下站起身。
因為太吃驚，布木布泰的一對杏眼也是瞬間睜圓。
多爾袞正召集侯方域、範文程和寧完我議事。
正當孟學禮在午門值守時，一個小太監突然來到午門，說皇帝請他去乾清宮，有學問想要請教於他。
「這一巴掌，是為了讓你記住疼的滋味！」
於是孟學禮就奉詔進到乾清宮東暖閣。
這對於孟學禮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中原講究的是禮義廉恥，不是你們蒙古人的那一套。
但是姚啟聖並未就此放棄：「大明在北京不是還有其他密諜？」
之後又將福臨所讀的書籍，以及兩人說的每一句話原原本本的報告給多爾袞。
但是孟學禮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不對。
「糊塗，且不說我這裏根本沒有潛伏北京的ｗww•ｈeｔｕｂook•coｍ•ｃｏｍ密諜的聯絡方法，就算能聯絡上，怎麼將這個死士神不知鬼不覺的弄進來？」孟學禮訓斥道。
八旗貴族進關的時間還是太短，所以攢下的糧食並不多。
然而福臨對此卻懵然不知，甚至還跑到慈寧宮跟布木布泰炫耀。
……
範文程則低頭仔細閱讀洪承疇的急遞。
福臨雖然露出了他的獠牙，很可惜只是一對乳牙。
福臨明顯被布木布泰剛才的失望神情嚇倒了，惶然問道：「皇額娘去哪？」
布木布泰氣得渾身發顫：「若不是為了你，你額娘我至於受這般凌|辱？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也學別人向著你額娘的心頭上扎刀子，你真枉為人子！」
在睿親王府。
頓了頓，多爾袞又問道：「但如此一來，就需將山海關以及兗州之防禦託付給平西王以及姜瓖二人，不知兩位先生以為此事可行否？」
姚啟聖卻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因為不喝這杯酒，她的兒子就保不住皇位。
出了乾清宮后，孟學禮找來姚啟聖一合計，姚啟聖也覺得這是一個天賜良機，一個既可以剷除多爾袞，又可以保住兩人命的兩全之策。
這裡是北京，不是盛京，更不是科爾沁。
福臨也被布木布泰的劇烈反應嚇一跳，不過回過神來之後心下卻更加得意，瞧瞧，朕的這一壯舉連皇額娘都被震驚到。
福臨僅只和-圖-書是名義上的皇帝。
「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孟學禮不耐煩道，「行刺多爾袞之事需從長計議，急是急不來的，你也千萬不可貿然行事。」
「我知道，你小點聲，這是紫禁城。」孟學禮看了一眼窗外，又道，「還有，這個事就不要跟于嗣登他們兩個說了。」
當下布木布泰帶著幾個宮女徑直出了慈寧宮。
不過福臨面子上還是掛不住，強行辯道：「大清代明乃天命所歸，所以孟學禮棄明歸清乃是順天應民之義舉，而非背叛，此番孟學禮棄多爾袞轉而效忠於朕，亦是信奉儒家之君臣大義，所以皇額娘你說的未必對。」
但名義上的皇帝也是皇帝。
「只要確定好目標，總能想到辦法。」姚啟聖卻是異常的堅持。
「糊塗，你太讓我失望了！」布木布泰跌足長嘆道，「你怎會如此天真，如此幼稚，又如此輕信於人？什麼君臣大義，什麼儒家士子，你對人性真是一無所知！孟學禮心中但凡有半點君臣大義，他又怎麼會背叛南明歸順大清？」
接下來的幾天，孟學禮繼續應邀前往乾清宮侍讀。
範文程與寧完我對了記眼神，同聲應道：「也只能如此了。」
孟學禮自然是「納頭便拜」，宣誓效忠。
福臨獃獃的看著布木布泰，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無法思考。
「什麼辦法？」孟學禮瞬間警覺起來，「姚啟聖你想幹什麼？」
「這可是個大活人，和*圖*書不是貓狗或者一樣物品。」
沒有別的選擇了，事到如今，只能出手了。
「你放心，我不會說。」姚啟聖低聲道，「不過自從進駐紫禁城后，我就一直在考慮剷除多爾袞之事，發現很難。」
侯方域很快回復，皇帝再要請教學問，只管應允，但是具體請教了什麼學問，說了什麼話事後必須如實奏陳給攝政王。
侯方域說道：「所謂最壞打算，就是指各種手段都用盡，仍舊無法迫使明軍退兵，那就只能與明軍決戰。」
「所以，朕想把兗州府還有山海關的八旗滿洲調回北京。」
小孩子怎可能懂得人情世故？
福臨果然請教了他一些關於儒家君君臣臣的問題，就是單純的學術上的問題，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並且時間也很短。
福臨只覺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掉，這一耳光是真打，不像之前那次用鞭子抽，只是做個樣子而已，其實不痛。
「最壞打算？」寧完我神情一凜。
孟學禮原本還想從長計議，卻沒想到轉機很快就來臨。
可現在，相持都變成了奢望。
「呃啊？」福臨當即愣在那，皇額娘說的好像也對。
姚啟聖默然，他自然不願意充當這個死士。
當下兩人商定了一些細節，然後派人密告侯方域。
于嗣登兩個也已經被孟學禮所策反。
多爾袞說道：「從多鐸、羅洛渾等幾十個亂黨府上抄出來的財物不少，但是糧食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加起來ｗｗｗ.heｔｕbooｋ•ｃｏｍ.com也不過三百萬石。」
「啪！」布木布泰折回來照著福臨的臉上就是一耳光。
但是一出乾清宮，孟學禮就把這事報告給多爾袞。
孟學禮剛回值房，姚啟聖就找過來。
很顯然，福臨動了拉攏舉子營的心思。
「皇兒你這些天不是一直在乾清宮讀書？」布木布泰問道，「可是讀書有了心得？不妨跟皇額娘說說。」
通過這出蹩腳的「反間計」，看出崇禎真正用意的聰明人不止孟學禮一個，還有已經被孟學禮策反的姚啟聖。
看著小臉緊繃的福臨，布木布泰長嘆一聲。
「火攻？怎麼火攻？」孟學禮低吼道，「你可不要亂來。」
福臨笑著說：「兒臣已經以儒家經典、君臣大義策反了孟學禮和他麾下的舉子營，如今孟學禮和舉子營已經效忠於朕！」
「去睿親王府給攝政王請罪。」布木布泰頭也不回的說道，「請求皇父攝政王看在你皇額娘的情面上，看在你還只是個小孩子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計較。」
「這事要是很容易，多爾袞能活到今天？」
在確定孟學禮是個絕對尊崇儒家禮儀的儒生之後，福臨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拿皇帝的大義名分要求孟學禮效忠於他。
「這點糧食，頂多也就撐到今年年底，如果到年底前明軍還是不退兵，我大清兵就只能與明軍決一死戰。」
「你這說的不是廢話么。」孟學禮罵道。
孟學禮如果真信奉君臣大義，他又怎麼會叛明降清？和*圖*書
姚啟聖只能悒悒退出值房。
到底只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子，前些年只是壓抑住了他的天性而已，怎麼可以指望小孩子能有成年人的心性呢？
「讀書心得？心得肯定有，不過這些皆不足為道。」
沒準還有借舉子營之手除掉多爾袞的念頭。
「孟給諫，這是聖上給我們的暗示，讓我們儘快下手除掉多爾袞。」
「你是不是又要去跟他幽會？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福臨再也綳不住，這話憋在他心裏已經好久，今天終於是吼出來。
姚啟聖自顧自說道：「用刀劍肯定不行，我們根本打不過多爾袞身邊的白甲兵，用燧發槍行刺同樣不行，舉子營里到處是侯狗子的眼線，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難以躲過監視，只要一裝填彈藥就肯定被發現，所以只有火攻一個法子。」
……
「皇額娘，你猜兒臣這些天做了些什麼？」福臨笑吟吟的問道。
姚啟聖獰笑一聲說：「孟給諫，我是這麼想的，找一個死士，在棉甲的夾層之中事先縫入大量火藥，待多爾袞進宮之時讓死士上前抱住他，再引燃火藥，這樣就算燒不死多爾袞也定然可以將其燒成重傷，不久必死於燙傷。」
當下福臨笑著說道：「皇額娘不必如此，這其實沒什麼的，無論如何朕都是皇帝，對孟學禮這等儒家士子而言，效忠皇帝乃是大義。」
布木布泰其實也非常心疼，但是狠下心再沒有理會福臨，而是帶著宮女上了馬車，徑直奔睿親王府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