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道上幾輛馬車排成一條長線駛入霧中。
「可以。」
他神色微滯，隨意點了下頭。
苦凰命他化作一隻妖寵「蜜香狐」，和穆勉一起返回懷珠城，配合鏡心一起破開通天絕壁。
第二天正午。
「嗯。」
女兒還沒有見過，不過已經不太想見了。
忘秋念叨了一聲，慢慢睜大眼，嘴角也露出笑意，笑意還沒有綻開，又瞬間消失不見，恢復了慵懶模樣。
雙門山，進入地府前宗門賜下的洞府，如今已經陷入鬼霧包圍，駝峰模樣的雙峰高山籠罩著一層微弱白光。
「噼啪！到嘍！」
「是！」
三妞輕輕叫了一聲。
三妞咬開葫蘆，取出一葫蘆丹藥，遞過道：「這是捐命丹，老火猿仙師親自煉製的救命寶丹。」
看了許久，盧通收起信，略作沉吟，道：「勞煩轉告長老，盧某回去便開始修行，法門一成就出發。臨行前有一事相商，長老若有閑暇，隨時派人來雙門山喚我。」
雄乘雀，從未見過的女兒，一眨眼已經幾十歲了，而且還成了半大金女的師兄。
雙門山，戲聲依舊，只不過戲台下多了兩個持劍、練槍的身影。
忘秋落入戲台對面的小樓，讓開正面長塌。
「師父！」
他第一時間通過金冊上報了此事。
盧通正修行時，洞外傳來一陣喊聲。
季寶寶從地上爬起，皺著臉用力咳了幾下，道：「師父，我受傷了，不能再挨打了。」
「你來晚了，長老事務繁忙又出去了，不過長老留下一封信，按照信上所說的去做便是。」
……
「知道了。」
女修縱身跳下，大步衝到跟前，眼睛放光，上下盯了幾個來回，道：「師父，你變成龍了！」
盧通略作沉默，道：「乘雀什麼修為？」
「忘了還有一個師父？」
「起來。」
盧通一直目送朱鳳遠去，離開一眉樓，飛到山陰一側，落在瀑布旁的殘殿外。
飛玦朱鳳撲扇著看了幾眼，返回竹樓。
「對。」
忘秋頭顱埋得更低。
盧通走出馬車。
一個老修士拿著儲物袋，一邊牽引馬車、掃清障礙，一邊時不時地朝周圍和圖書丟出一些丹藥、法寶等。
「填島……」
第一次可能不在，第二次只能是故意不見。
他看了一眼竹樓，沒有離開，直接拆開信封。
修為弱、地位低，勢單力薄，即便看見了機會，也沒有力氣抓住。
盧通甩了下鬃毛，朝地上的人影喊道。
盧通挑了下眉頭，喊道：「三妞。」
「你是盧通？」
盧通點了下頭，道：「雄乘雀在哪裡？」
季寶寶咧嘴大笑。
頓悟講究機緣，也講究積累。靈光一現的背後，少不了極其廣博的見識，以及數十年如一日的苦修。
一層稀薄灰霧覆蓋群山，霧很薄，隱約可以看見一座座山頭，彷彿一群魁梧巨人埋伏在前方。
「明白，師叔是不是住在雙門山？」
飛玦朱鳳，長六尺，頭上燃著一叢赤紅火焰，翅膀、身下、尾巴等羽毛如玉，表面閃爍一層紅光。雙眼晶瑩透露，像一對紅水晶。
他走出石洞。
穆家九少爺、隨行妖寵、返回象山府……
「她在哪裡？」
盧通始終閉門不出，一直到馬車外炸開一聲鞭響。
此前和回印黑虎有舊，或許可以引為助力。
季寶寶長大了，身軀魁梧、寬肩粗臂，說話時露出一口尖銳獠牙。
三妞也長大了，高近一丈，兩個牛角幽藍如玉，脖子下掛了一個青皮葫蘆，散出一股濃郁葯香。
當年還在懷珠城時，鬼司借用了穆家的「穆島」，離開時穆府的管家穆三，委託關照正在凡間遊歷的穆家九少爺穆勉。
第三輛馬車內。
天下最富，金昌銀昌。
「剛築基不久，師兄修行的《示淵大典》，這道法門很難修，需要很多天材地寶才能修成。」
也不能太弱。
盧通拍了下季寶寶的肩膀。
盧通蹙了下眉頭。
他又拍了下三妞的頭顱。
一天過去。
他神色動了下。
「它們也交給金無諒。」
商道上死一般的寧靜。
他看向忘秋，心緒有些低落，也有些失望，道：「天下真有過不去的坎兒？」
沒有足夠深厚的積累，即便天外天的神雷點化，也劈不開一點靈光。
最近每天思索立
hｅtubooｋ.ｃｏm•com國，總覺得任何事都和「國」有關。
「去吧。」
在季寶寶眾多山洞中，隨意挑了一個空閑石洞，坐下后重新取出信件、玉簡。
「好。」
看見晾曬在殿外的金色衣衫，神色微動，想了一下不禁搖了搖頭，心中暗道：竟然還在這裏。
幫手不能太強，否則主次難分；
三妞正在旁邊看書，耳朵猛地抖了幾下。
「老爺。」
「不錯。」
他又打出一束法力，傳音道：「忘秋。」
一個山巔上蓋起幾座朱木建築，有戲台、小樓、涼亭、長廊，還有幾間偏殿。
「起來。」
一隻紅鳥飛出。
一束雷光炸開。
盧通耷拉了一下眼皮，張口吐出堆積在儲物法寶內的行雲龍甲、玄蛟水甲，以及其他殺人奪來的法寶。
盧通頓時想到了當年的金昌城、銀昌城。
他打出法印，進入陣內。
盧通聽得心裏發毛。
三妞鬆了口氣，趕忙朝季寶寶跑去。
「軟綿綿，空蕩蕩，全無著落，一絲遊魂似雲里飄。」
回自己家，反倒成了外人。
「哎！」
季寶寶、三妞。
天昏昏。
忘秋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地坐了一會兒慢慢低下頭。
他看了兩眼，感覺唱戲的人有些眼熟，略作思索，道：「她們是當年在無瑕山的那些人？」
周圍一座座山城十分熱鬧，可是大昌山卻變得更安靜。山上陣法籠罩，不再允許普通百姓登山。
百丈墨竹的另一端，一座黑色竹樓橫挑在半空。
金莫鮮開始說個不停，從金子，說到金泥，又說到通體燦金的稀罕果樹「金錢橘」，最後說回什麼都要。
「不錯。」
盧通神色一沉。
他趕忙拒絕。
一人一牛一起回頭。
「要不要告訴雄師兄，讓師兄親自過來？」
進入陣內。
「可惜了。」
一聲悶響。
盧通張了下口，下一刻又笑著搖了搖頭。
「不錯。」
盧通打出一道法力，捲起二人，道：「走，去看看你們的師尊。」
絲竹聲傳入耳內，一個尖細的聲音高聲唱道：
「你是誰？」
他想了一下，問道：「需不需要幫m.hetubook.com.com忙？」
一個身穿斑斕大袍的負刀女修，騎在一頭牛妖背上，挨個翻找山洞。
他接過葫蘆，倒出一枚收下，把葫蘆還回去。
霧蒙蒙。
「哦，師父請。」
昨天那隻飛玦朱風再次飛出來，丟出一封信。
盧通正說時，忘秋又問道：「他們兩個是師父新收的師弟、師妹？」
「長老不在，你明天正午再來。」
季寶寶一動不動。
金莫鮮摸出一個金色袖囊，快速收起眾多法寶。
「你是……」
胡亂想了一通，重重地吐了口氣。
他取出一本書，迅速平靜心緒，開始認真翻看。
金莫鮮眨了一下金燦燦的眼眸，突然眼睛一亮，欣喜道：「你是盧師叔？」
盧通又揉了下牛角，把一枚血靈按進去，道：「可惜修為耽擱了，今天開始跟我一起修行。」
「對。」
一個人影重重地砸在樹榦上，栽倒在地上半天沒有動靜。
「嗯。」
……
說完縱身飛出殘殿，頭也不回的離開大昌山。
所有建築的牆壁上畫滿了各色女仙、男仙。
「嗯！」
盧通點了下頭，道：「成煉丹師了？」
盧通錯開視線，看著陣法外的鬼霧，道：「生死事小，左右不過幾百年。沉溺不前也好、奮勇向上也罷，全都由你。為師雖然力微，但也有些手段，足夠護你周全。」
牛妖也衝到跟前，瞪大牛眼來回看。
「師父……」
「把它交給金無諒。」
一片十分寬敞的山谷，谷中布滿了倉庫。遠處是一座座山城，山上樓閣、房屋無數，反出一道道刺目的金光、銀光。
盧通直接就地查看。
「師叔？」
玉簡中就是蜜香狐的化妖之法。
二人坐在斷口處。
盧通笑著點了下頭，道：「行。」
盧通取出一根象牙。
「弟子盧通，拜見長老！」
「我……」
「認識，這裏就是雄師兄父親的洞府。」
陣法完好，典四兒種下的大片藤蔓也還在，瀑布對面的虎杖一家卻已經搬走了。
老火猿，丹樓內最厲害的丹師之一。
盧通走過去，問道：「你認識雄乘雀嗎？」
當年離開金女一族，帶了幾個族和_圖_書
人過來，想不到幾十年過去了，還沒有走。
「嗯，我替他們種草藥，每個月可以旁聽一次，觀摩一次。」
盧通笑了下，走進殘殿，道：「進來說吧。」
「咳、咳！」
最適宜的法子，和宋言柏要去的「伏」國一樣，也找一種國獸。
「喂寶寶一顆蛇膽。」
盧通瞥了一眼榻上的雜亂物件，有絲巾、被褥、點心匣、果盤等，走到旁邊椅子上坐下。
「金師叔？」
盧通盤坐在長几后，看著窗外的鬼霧，心中幾個念頭閃過。
盧通出示過令牌，進入山內，直接朝一眉樓飛去。
他從椅子上飛起，繼續道：「只不過欠的債不能不還。青青、小山不能白死，那兩個小孩子是祁家人，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
無竅白象祭煉的妖器，一共兩根象牙，遠勝尋常飛劍，僅一個照面就洞穿鱗甲、血肉。
「好。」
盡人事、聽天命。
古仙之法極難。
「師父，什麼時候回來的？」
盧通沒有心思再呆下去，立即起身，道：「我還有事，以後有麻煩儘管來找師叔。」
「是。」
金莫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嗓子。
一個十多歲的金女走出來，看見盧通后立馬瞪大雙眼。
「嗯？」
大昌山。
「剛……」
盧通撥動龍爪，從山巔飛起，踩著一道電光消失在茫茫鬼霧中。
盧通打入一道法印。
「老爺。」
「一枚夠了。你和老火猿學習煉丹？」
最前方一輛馬車上掛著幡旗，上面寫著「萬妖商會」。
他反覆看了兩邊，拿起玉簡湊在眉心，開始嘗試修行此法。
信中內容很簡單。
「別怕，死不了。」
戲台上仍在繼續。
「嗯。巧足娘的戲班，九夫人介紹來的。」
穆勉早被找到，一直沒有驚動，反而與古仙派出的手下結下深厚交情。
封內裝了一張紙、一枚玉簡。
兩座城池早被霧鬼攻破，想不到幾十年過去，又開始出現當年的繁華盛景。
「對。」
盧通落在另一個山頭。
半響沉默后，忘秋輕輕「嗯」了一聲。
「挺好。」
一天天過去。
忘秋回過神來，疑惑道：「什麼？」
金莫鮮點了下www.hetubook.com.com頭，收起象牙，繼續看著盧通。
若是這次無法達成所願，只好和笑賢真人一樣，參照古仙之路，走清凈修行之路。
忘秋，妝容很濃，也很亂，脂粉已經花了。身上的宮裝很華麗，可是卻不整齊，衣襟歪斜、大袖褶皺，散出一股混著酒氣的淡香。
「在宿金島，族內準備填一座島嶼，除了我們尚且年幼的，其他族人都在宿金島。」
「你是誰？」
「隱約間，夢團圓，何不又讓人更傷心？」
盧通再次落在一眉樓外，拱手道：「弟子盧通，拜見長老！」
「師父，先坐下歇歇？」
「天河難渡……」
「無奈何，人去了，身首分異魂歸去。」
盧通搖了搖頭，道：「進去說。」
忘秋躺在長塌上，很快神色開始恍惚，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老爺。」
陣法沒有變化，護山陣法已經不是當年的陣法。
「嗯。」
盧通突然吐出三個字。
萬幸，如今有了闕府的萬冊藏書，只需把這些書本「吃干抹凈」，書中常說的一夜頓悟，未必不會發生在他這裏。
「不用。」
金莫鮮連連點頭，迅速說道：「填島很難，也很辛苦，還要填很多年才能成功。如果有師叔幫忙，一定可以加快進度。」
「是。」
「金莫鮮，你是擒氣宗弟子？」
很快一個人影飛出來。
一個小廝走到馬車外，道：「仙長，黃渠山城到了。」
「咚！」
季寶寶頭髮瞬間炸開，猛地打了幾個擺子，再次栽倒下去沒有任何聲息。
他眨了下眼，道：「能不能幫我送一件法寶？」
盧通朝竹樓拱了下手，縱身飛離此地。
憑一己之力，即便有了大能許可，也沒有實力佔地開國，必須尋找幫手。
不出意外應該是金女一族的人。
此行機會渺茫。
祁本正、祁若純被帶過來。
「老爺。」
從來沒有見過面，雄乘雀八成心向族內，到時如果開口，答應不下來，也回絕不掉，還不如不見。
「我也要！」
「這兒。」
忘秋神色遲滯，似乎還沒有睡醒。
季寶寶又咳了兩下，一臉恍惚地爬起來，揉著腦袋，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