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家族

白髮蒼蒼、垂垂老矣。
沒有兩全之法。
四聰真人揮手一卷,各色雲彩翻湧,在三人中間化作一片地圖。
「好。」
盧通心頭一跳,下意識看向丁楚。
四聰真人笑了下,話鋒一轉,道:「本打算派人去術書仙船邀請上師,想不到上師已經到了國內,看來你我合該有此一會。」
「是。」
盧通搖了搖頭,看著手中雜亂的紙張,嘆了口氣,繼續耐著性子翻看。
九夫人皺起眉頭,半響想不出名字。
盧通關上門,把九夫人扶到長塌上,引過一道清水,又打出幾道雷電。
九夫人斜了一眼,收起彩裙,道:「哪件好?你應該知道百里幼珍的喜好,幾年不見,要是打扮得太古板,肯定更生分。」
「嗯。」
沒了鬼霧、妖獸等威脅,可以擴充的土地是原本的幾十近百倍。各國爭相開荒,似乎要把之前散落各地的城池,全部連成一片。
九夫人拿起一條彩裙,道:「這件怎麼樣?」
四聰真人臉上的笑容斂去,拘來幾團雲彩,雲彩變幻,化作杯、茶、水、火,幾息間「沏」出一杯茶。
「一個人?」
四聰真人似乎意有所指,他不禁猜測今天被請來的目的。
四聰真人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忘了各大家族?以前他們代替宗門執掌百姓,宗門退了,他們可沒有退。」
雖然茗苞十分神秘,但是可以用出「假借祖墳騙人」的招數,必然不是良善之輩。
九夫人一把推開殿門,踉踉蹌蹌地靠在門上,道:「我打聽出來了。」
丁楚在畫中就是一個老人,不過真人不止是蒼老,還多了一些臨近壽終的衰敗之氣。
四聰真人又遞過一杯茶,道:「這次宗門賜下幾位人中豪傑,讓我們四位國主挑選輔國之材,槃國、杖國的心意上師已經知曉,不知道是否願意幫助杖國?」
近一刻鐘后,馬車停在百柱山外。
七十年後返回一頁宗已是金丹境。
九夫人仰面躺著,眼神逐漸清明,嘴角也慢慢勾起。
禮,包括禮節、風俗、祭祀、宴m.hetubook.com.com請……
但是無論哪個國,從人、到地、再到天,似乎所有的一切,全部成了國主的一人所有。
一個人影盤坐在雲彩中央。
盧通收起紙張,心中動念:
以前錯落有致的百余座仙山,少了一大半,只剩下零零散散地十幾個山頭。
「丁太保是哪個國的?」
不論實力,單是遊歷一百五十年,哪怕是一塊頑石,也足夠磨礪成璞玉。
執關悶哼了一聲,瞥了一眼九夫人的神色,道:「師父,以後不想再去了。」
「知道了,睡吧。」
「上師請上車休息,我送上師回府。」
束身彩裙,又是亮面綢緞織成,又閃、又貼身,不是一般的惹眼。
人影轉過頭抬手示意。
盧通打出一道法力,捲起道童,直接朝五色山飛去。
深夜。
「那可未必。」
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從頭到腳全洗乾淨。
一切都早已準備。
杖國,國主是四聰真人,此前是一頁宗長老,剛立國不足一年。
盧通十分意外。
這個問題是在考校,只是不知道僅代表四聰真人一人,還是背後的一頁宗。
盧通鬆開道童。
一龍、一人互相對視。
「嗯。」
「謝真人。」
「百里家。內城也是杖國的地盤,我去給你探探路。這幾年沒有來往,再不去,百里幼珍該忘記我是誰了。」
百柱山完全不一樣了。
襄杖山。
盧通每天處理各種大事小事,旁觀各國,早已經察覺到了變化。
當了十幾年的上師。
九夫人不如典四兒。
四聰真人介紹完,面露笑意,聚起兩杯茶水,道:「二位願意輔佐杖國,這是某人的幸事,也是杖國的幸事。二位請!」
「如何不同?」
四聰真人,自幼拜入一頁宗。
「沒什麼。」
他半月前已經找來一幅畫像,不過親眼見到真人,還是有些意外。
四聰真人掃了一眼二人,繼續道:「盧上師、丁太保,你們說,我該如何?杖國該如何?」
「呼!」
九夫人站在一面屏風前。
盧通看著茶和_圖_書杯,問道:「與仙書有關?」
「請。」
剛才槃國、杖國同時邀請,現在剛見面沒有客套,直接開口發問。
地圖分為大小不等的數塊。
槃國、杖國同時接人,選了一個,肯定會得罪另一個。
盧通率先拱手行禮。
「杖國,南北狹窄,東西約二百里,百柱山外可以開拓的荒地,南北不少於三百里,向東不少於五百里。」
典四兒這些年一直在收集各國消息,無論大事、小事,全部按照門類,分別整理妥當。
「那倒是。」
「不想去就不去,下去讓丫鬟幫你洗洗。」
……
「盧通盧上師,從術書仙船而來。」
「盧上師,請。」
茶水溫熱、清冽,除了滋味略有不同,和茶葉泡的茶水沒有任何區別。
不好得罪,不好相處;
「杖國的國土,先前的外城土地,兩成歸許家、半成歸旁家、四成歸另外十四家大小家族、兩成歸數萬百姓,我雖為國主卻僅有一成半。」
盧通隨手丟開無用的廢紙,道:「這麼貴重的魚餌,我寧願多上幾次鉤。」
盧通看向陌生修士,還沒有介紹,但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山巔,青、赤、黃、白、黑,五色雲彩流轉不休,好似五條銜尾追逐的鯉魚。
盧通飛到山巔,看見兩個人影,神色稍動,飛入彩雲中央,道:「見過國主。」
兩匹白馬拉著一個巨大車廂,離開內城,迅速朝東方奔去。
九夫人退出兩步,盯著屏風上的名字,道:「一頁宗真是好算計,捨出一點魚餌,就釣出九個大修士幫他們賣命。」
盧通咧開嘴角,盯了兩眼裙子,道:「這件不好。」
盧通等了半息,頷首道:「好。」
盧通直接接過茶杯,一口飲下,拱手道:「請國主指教!」
寧可得罪,也不宜相處。
九夫人抬起手,抓住一條臂膀。
丁楚眼中多了一抹銳利神色,之前的暮色一掃而空。
「真人當面,不敢稱上師。」
遊歷一百五十年,途經雅水時施展「五德拳」,聚斂千斤水氣,而後遁入新野和-圖-書群山,之後蹤跡難尋。
盧通瞥了一眼,隨口問道:「要出去?」
「國與國之間沒有小事,杖國才剛立下,百廢待興,禮數還不周全,請上師見諒。」
「家族再大也大不過國主。」
丁楚盤坐不動,猶如一件木雕。
……
「謝國主!」
屏風上寫了三個字「丁太保」。
道童整理了一下衣裳,行禮道:「師父,盧上師到了。」
「不知道。」
二人接過茶水,分別飲下。
盧通走出車廂,擺動鬃毛騰飛到空中。
一路走來說過幾次上師的名頭,還是第一次被如此對待,突然之間察覺出了杖國和別處的不一樣。
盧通順勢躺過去。
盧通從長塌上躍出,龍爪點了兩下地面,十分靈巧地遊走過去,伸手扶起九夫人。
「宗門時,人在宗前,個人、宗門各安其份。國家時,國在人前,先有國,而後才有國民。」
九夫人道:「丁太保叫丁楚,他娘是茲國的國主大沛,以前來過雲英城。」
「什麼?」
盧通掃了一眼,堆起眉頭,道:「你也去了?」
國主不同,列國才各不相同。
四聰真人抬手示意,指向旁邊專門留下的位置。
「丁楚丁太保,從茲國趕來。」
「他爹叫丁名客,以前是一頁宗弟子,後來死了。」
馬夫是一個小道童,掀開門帘,道:「盧上師,百柱山到了。國都還未建成,通行不便,辛苦上師下車,隨我一起前往襄杖山。」
幼年時在智明山修行,十四歲拜入長乘真人門下,十八歲練氣圓滿。同歲通過一張無字仙書,得到《五德拳綱》。
四聰真人不簡單。
九夫人又抓過一把鬃毛,墊在頭下、蓋在身上、摟在懷裡。
「嗯~」
九夫人想了一下,彎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諒他也不敢!」
他略作思索,很快做出決定,選了四聰真人的馬車。
盧通拿著幾張紙,快速了解即將會面的杖國國主。
眉毛短而濃,黑黝黝的一叢絨毛,像兩枚黑蠶豆。鼻頭圓潤,像蒜瓣。臉蛋、嘴唇全都肉乎乎的。
和_圖_書九夫人打扮了小半個時辰,終於離開大殿。
盧通垂了下眼皮,道:「他敢對我出手?」
先在雲英城熬藥十年,累計治愈萬餘人,公開三道補元丹方;而後前往春染城,街頭教拳十年;之後前往一介城,挖礦、鍛打、煉器十年;再后……
「四聰真人,希望不會後悔。」
盧通眨了下眼。
盧通躺在赤紅長塌上,懷裡捧著厚厚一摞紙,一邊翻看,一邊講述今天的經歷。
「怎麼了?」
槃國,國主叫茗苞,古仙之地派出的傳人,十分神秘,立國已有四年,但是外人仍然不知道相貌。
「嗯,呼嚕……」
「去哪兒?」
「嗯。」
山分五色,雲也分五色。
盧通準備了一個多月,對地圖已經十分熟悉。
九夫人渾身都是濃香、酒氣,醉眼迷濛地笑了下,道:「丁太保,他娘是茲國的國主,他爹是……」
一個多月後,杖國的馬車再次停在殘香樓外。
一個個人影正在溝壑間走動,平溝、夯土、開渠、移木等,準備在百柱山內重建國都。
「茲。女國主,大沛。太保,丁楚。少保,丁集。四方大將,丁解、丁匡、丁……」
馬車內。
四聰真人眼含笑意,滿意地點了下頭,道:「上師先回去歇息,等另一位丁太保來了,我們再一起議事。」
偶有修士遭遇,言及四聰周身五行相隨,可能在尋覓寶地,破入金丹境。
他捲起水霧,幫九夫人擦洗。
盧通挑了一件繁瑣宮裙丟過去,道:「告訴她,我現在是盧上師,再生分也能想起舊交情。」
片刻安靜后。
盧通離開襄杖山,飛到百柱山外,小道童正在路邊牽馬等候。
「盧上師,那座五色山巒就是襄杖山。」
殘香樓。
四聰真人略作沉默,氣勢突然一變,又運出一道法力。
他心頭暗道:不愧唯一一個出自一頁宗的國主,天生比別人快幾步。
山峰拔走,地上殘留下大片巨溝、長壑。
「好。」
……
金燦燦的腦門上,印著幾條十分醒目的紅胭脂,臉上、身上也有很多紅印。
和圖書三個人,分坐三方。
「人不同。」
盧通瞳孔一縮。
四聰真人道:「人齊了,我們直接開始正事如何?」
「不錯。四國就是棋盤,幾位可以隨意落子,誰勝誰負,時間到了宗門自會裁定。」
幾息后,九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道:「大沛極厲害,在她治下,國內所有十四至六十八的男修,全部錄入兵籍,一聲令下就能召集幾十萬修士。」
殿內恢復寧靜。
「另外,許家、旁家、百里家,還有其餘十四個家族,雇傭數萬人在百柱山外開闢荒土。近年新增國土,他們一共佔去七成。」
四聰真人微微笑了下,道:「盧上師,國、宗有何不同?」
四聰真人,看起來並不聰明,反而有些喜感。
執關從門外探出腦袋。
列國看似不一樣。
金丹境之後沒有任何記載。
有了禮,才可以稱為一個真正的國。
九夫人轉身走到長塌旁,道:「槃國怎麼辦?」
清水變成溫熱水霧。
二十一歲出關,破入築基境,離開百柱山遊歷。
執關直接跳進湖裡,朝外面游去。
說完拿出幾套顏色艷麗的新衣裳,挨個比劃。
「國主無所不主,官員無所不管,一國雖大,但是也只是國主一個人的囊中之物。」
「茗苞不是普通人,槃國立國之前,北外城的幾大家族連夜逃入內城,後來一連兩家不明不白的死在家裡,剩下的趕緊又搬回槃國。」
盧通長吐一口氣,把水霧丟出窗戶,瞥了九夫人一眼,道:「笑什麼?」
「走。」
盧通獨自坐在殿內,看了近百頁紙張,瞥見幾行不起眼的字跡后終於神色稍定。
「不敢。」
「見過真人!」
盧通甩動身軀,飛入雲中,落在人影對面。
盧通放鬆了幾分,接過茶杯,張口吸入茶水。
襄杖山上。
陸上地域廣袤。
九夫人則只有一些隨手寫過的紙、看過的信。
茲國太保,丁楚。
盧通有很多東西想了解,可是沒有再問,揮手熄了燈火,道:「休息吧,什麼事明天再說。」
四聰真人繼續問道:「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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