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舍鹿

「不怪你,是我們太弱了。」
舍鹿捏著酒杯,臉色幾次變幻,最後嘆了口氣,拱手道:「我有一事,想懇請道友伸以援手!」
盧通說得十分含糊。
呦狐國早就開始大肆採買,所有人都知道是為了對付濟國。
九夫人道:「那個祥歡,專門找我們,就是為了逼舍鹿一把?我總覺得,那個女人遲早惹出大亂。」
「但願如此。」
「不礙事。」
祥歡愣了一下,下一瞬重新浮起笑意,順勢靠過去,幾乎躺在舍鹿的臂彎里,再次道:「師叔,請飲酒。」
深夜,舍鹿府。
飛冠、原真人、舍鹿等四散而坐。
原真人睜了下眼,雙目中分別綻開一層水波,道:「你若贏了,原某聽你調遣。」
盧通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搖頭,道:「此事關係重大,容我考慮一二。」
盧通抿了一口酒。
「這……」
「真人請講。」
原真人、幻翎狐看似吹捧,實則互相揭發對方的底細。
「我可以幫你立國。」
「源自古仙之地的幻煙之法,想來不是凡俗之輩可以抵擋。」
盧通側目看去。
一群水蜥立即游到門上,拉開殿門,露出門內隔絕湖水的陣法。
一座環形高台上。
盧通眯了下眼。
典四兒看著地圖,一臉后怕,道:「對不起,是我疏忽了,外面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竟然一無所知。」
盧通抬起頭,沒有轉頭看去,而是端起酒杯緩緩點了下頭。
「哼!」
一路深入府邸,走到一個池塘邊,小廝指著池塘中央,道:「真人請,老爺在水晶寶殿。」
「盧道友。」
好色一點、兩點都不是大礙,可是若到了色令智昏的地步,就成了膏肓之疾。
盧通、典四兒、九夫人圍在書桌旁。
「盧真人?」
盧通坐在一張長几后,放下手中空酒盞,見其餘人神色各異,道:「怎麼了,盧某來的不是時候?」
「道友匆匆離開,想必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
「此事,國主是否同意?」
……
「自然。」
原真人眉頭展開,神色十分平和_圖_書和,緩緩道:「有濟國在,周圍百國遲早是囊中之物,這裏沒有你的棲身之地。」
盧通立即放下酒壺。
盧通倒了半杯酒,與原真人一起飲下,放下酒杯,酒杯落在長几上突然心頭一動,立即看向對面。
舍鹿端起酒杯,一口飲下,道:「即便是敗了,折損的也只是我舍鹿一脈。術國的邊界,仍有道友的堰后島把守。」
「你成不了。」
舍鹿神色稍緩。
盧通眼神閃了一下。
舍鹿翻起眼皮,先看向飛冠,又掃了盧通一眼,抬手抓去,沒有接過酒盞,而是一把抓住祥歡的手臂。
原真人臉上的笑意更盛。
盧通立即瞪大雙眼,心中升起許多疑惑。
環形高台上,飛冠坐在正中央,其餘人散在左右。舍鹿、原真人、盧通在一側;鳴鳳、幻翎狐、不知來路的真妖在另一側。
「冰凍之法,再配合私下引自北方妖府的萬余頭『猛牛龍』,足矣逢山開山、遇水斷水。」
西有濟國、北有術國,另外還有李游海、自珍王等人在一旁窺探,呦狐國或許有可乘之機。
風口浪尖,欲靜不能。
舍鹿嘆了口氣,抬眼看向盧通,道:「道友看不出來嗎?雲傲成了國主之後,所圖甚大,仙船天然受限,再擴充國土,哪裡比得上南方的無邊陸地。更何況……」
「道友請便。」
「什麼?」
「真人已經濟國商定了?」
舍鹿道:「我早知道你的圖謀。我們一起南下,連同濟國攻佔呦狐的國土,事後各取所得。」
他心頭一嘆,看向飛冠、原真人,心裏突然浮出一個念頭——飛冠暗通濟國。
他看向飛冠。
「為了一個女人爭風?」
「哈哈。」
原真人仰頭大笑,道:「來的正是時候。剛才我等競拍這盞香酒,舍鹿道友已經張口欲飲,卻被道友中途劫走。」
湖面上一束黑煙飛掠而過。
「我欲率領門下弟子,南下攻打呦狐國,想藉助堰后島作為中轉之地。」
「濟國一出手,我們處境愈發尷尬,免不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受連累。」
盧通進入府邸。
「好!」
這時,盧通又道:「真人是否想過,堰后島若是留你,必然無法脫身事外。」
「飛冠親口所說。」
這是一句空口白話。
堂家的生意不足一提,原真人這時候提出來,分明是故意告訴呦狐國的真妖,二人私下早有交易。
太突然了。
「多謝真人美意。」
「哎。」
他想了一通,繼續問道:「為什麼?」
「師叔,請飲酒。」
原真人道:「道友委託的那筆生意,最近忙於煉製法寶,無力顧忌,恐怕要耽擱幾個月。」
術國、濟國、呦狐國,各有所圖,他已經看不清周圍的局勢,不敢再斷言一清二楚。
「早已聽聞,雲傲沒有容人之量,委屈了道友的才能。道友可還記得國主說過的話?」
「誰說的?」
原真人坐在旁邊,道:「正巧在這裏遇見,有一件事需要告知道友。」
「給庸慵送一封帖子,約他出來會面。」
一邊是雲傲相逼,另一邊是名聲所迫。左右為難,若是還想留在術國、保下家業,只能有一條路可以走——南下。
他隨手散出一絲血靈,進入殿內。
盧通放緩速度,回頭道:「原真人。」
盧通十分意外。
盧通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堂家的寶瓶生意。
一座水晶雕琢而成的寶殿沉在湖底,一群亮銀色的水蜥棲息在房檐、殿角。
濟國立國之前,弱囂當面拉攏,讓他統領國中所有的道兵、妖獸。
盧通左右看了幾眼,頓時更加疑惑。
祥歡十分招搖,一出現就擺出了捲動風雨的架勢。眼下所知不多,看不出深淺,不過看祥歡的舉止,很可能與舍鹿、他有關。
他立馬心頭一沉。
「不如呦狐國的禁斷天地之法!」
這時一抹雲帶飛過。
舍鹿苦笑一聲,道:「術國上下,還有什麼事可以瞞過國主?若非國主所逼,何苦以身犯險!」
「多謝道友體諒。」
「盧道友,可否私下一敘?」
原真人笑了下,道:「其實十hetubook.com.com分簡單,濟國與術國結盟,一起瓜分呦狐國。道友身為術國上師,恐怕無法置身事外。」
盧通瞳孔一縮。
盧通吐了口氣,道:「盧某籌謀百年,都是為了最後一搏,即便不成也心中無悔。」
盧通環視一周,心中更加警覺。
幻翎狐道:「聽說濟國煉出了一件重寶,可以晴日聚雲,化云為雨,最後凝雨成矛,威力之強,可以瞬間冰凍千里。」
舍鹿神色逐漸鄭重,道:「聽說道友也對祥歡有意?」
盧通搖了搖頭,道:「我已經說過,盧某有心無力,堰后島一心求財,絕不會把生意拒之門外。」
伶人草,肉食毒草,生長在水面上,陽光照射時釋放出一股毒煙,遠看時好似戲子起舞。
盧通心不在焉地坐了半個時辰,儀式剛結束便直接告辭,朝堰后島飛去。
三人陷入沉默。
深夜,龍舟上。
盧通一口飲下剩餘的酒水。
……
「一言為定。」
舍鹿與闕神蓬以師兄弟相稱,勉強算是長輩,竟然會如此卑微的請求。
舍鹿已經備下了酒水,道:「道友請,坐下說話。」
……
天地間散開一層層波紋。
盧通遁入水中。
小廝直接道:「盧真人,老爺早有吩咐,請隨我來。」
盧通、典四兒一起看去。
盧通蹙起眉頭,道:「與我們無關,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全堰后島,再從亂局中找立國的機會。」
「真人如此篤定?」
幻翎狐形狀稀奇,狐毛中夾雜有『幻翎狐羽』,狐羽張開時彷彿多了兩個齊身長的翅膀。
祥歡曲腿、展臂、欠身,擺出一個靈猴獻果的架勢遞出酒盞。
舍鹿突然出手,正好藉此探探底細。
「知曉不多。」
另一邊的長几后,一頭六尺長的幻翎狐正來回打量盧通、原真人。
說著已經走近過去。
舍鹿已經身不由己。
「不錯。飛冠曾說,我若答應南下,便把祥歡許與我,否則便把祥歡送去堰后島。」
「好。」
「見過真人。」
得知自己不是祥歡的目標后,心裏鬆了口氣,同時和*圖*書也莫名有些悵然若失。
一通操辦后。
早聽說舍鹿意圖強娶祥歡,可是看神色,其中像有難言之隱。
舍鹿正站在殿門附近。
「聽說真人名下有一條大船,名為賭船、實為商船,專營各種稀缺之物。呦狐國急需『伶人草』,不知能否委託給真人?」
「真人應該知道,術國的上師與別國不同。」
「好。」
盧通蹙起眉頭。
幾人一起飲下一杯。
台上瞬間陷入寧靜。
耳邊突然響起了舍鹿的傳音。
「真人請講。」
「此事也與飛冠有關?」
舍鹿耷拉著眼皮,看起來十分不悅。
「還沒有。你若同意,明天我們一起去見飛冠,還有濟國的那位原真人。」
經此一事,他越發意識到了一國的強大,心中也越發緊迫,這次不成,再等百年,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佔下領土,毗鄰濟國,沒有大能降法,憑他一己之力即便立國也守不住。最後多半是和舍鹿一樣,替別人賣命。
他在等濟國、呦狐分出強弱,再尋機下手,可是兩國也在圖謀外力,不會讓周圍人漁翁得利。
盧通眼神微動。
雲傲竟然主動出手,站到了濟國的一邊。
原真人眉頭微皺,繼續道:「道友若是拜入濟國,可成為濟國第一個『人王』。濟國從未立王,此位等同於伏國的『天王』。」
盧通咧嘴輕笑,道:「此事相去不遠,前後最多數百年。到時我若敗了,此後聽從真人吩咐。」
舍鹿哼了一聲,丟下酒杯,道:「術國人都知道我傾心於祥歡,堂堂一介真人,豈能又一次讓萬人嗤笑!」
祥歡又捧起一盞酒,踩著雲朵飄向舍鹿,笑道:「堂堂真人竟也搬弄是非,我明明是去迎請盧真人,這杯才是舍鹿師叔的酒。」
幻翎狐重新趴在長几后。
幻翎狐抖動狐羽,尖聲道:「真人是做不到,還是不願意去做?」
盧通道:「道友請講。」
「呼。」
「自然。」
「道友且慢!」
原真人斂起笑意,道:「當年所說,今日依然有效。」
「道友高看盧某了,方圓數萬和圖書里的伶人草,早被呦狐國採買一空,我也有心無力。」
盧通聽了幾句不禁心頭暗驚。
「好。」
飛冠左右看了兩眼,舉起酒杯,道:「多謝諸位道友前來,明日的慶典尚未備妥,容我離開片刻。休憩之處已經備下,諸位一切隨意。」
「好。」
舍鹿盯著祥歡,看了一息突然長嘆一口氣,吞下酒液,擺手送走祥歡。
他眨了下眼,低頭端起酒壺。
「區區數萬里,難得住別人,可難不住真人,誰不知道堰后島和萬妖商會之間關係匪淺。」
盧通搖了搖頭,放下酒杯,笑道:「人間絕色,自然見者傾心。只不過,盧某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女人,賭上全部家當。」
盧通眼神一沉。
九夫人眉頭輕鎖。
上一次,寶囊做下的孽事已經傳開,若是再來一次,舍鹿就徹底地淪為笑柄了。
前一天的雜事太過重大,第二天的祖師誕辰反而成了小事。
盧通神色微動。
盧通蹙起眉頭。
「我與萬妖商會另有糾葛,此事並非易事,望道友體諒。」
本以為是人、妖有別,可是有了原真人和幻翎狐,更像是敵對的雙方。
中了算計。
二人分別坐在長几后。
盧通搖了搖頭。
飛冠神色毫無波動,端起酒杯飲了一口,好似沒有看到。
祥歡去見他,反倒成了逼迫舍鹿的一部分。
堰后島與兩國相距極近,以前往來極多、近來摩擦也不少,可是二人所說的東西全都一無所知。
盧通經過短暫的欣喜后,很快冷靜下來。
傳言有誤?
盧通看了一會兒,最後盯住「墟」國所在。
飛冠離開后,台上氣氛又是一變,僅僅維持在表面的平靜也消散不見。
「半個月後,我去堰后島見你。」
驅使舍鹿南下,成了有大筆收益,敗了也有堰后島擋著,的確是一筆好生意。
盧通靜靜等候。
典四兒在地圖上勾勾畫畫,最後除了堰后島外,其餘地方已經彼此連成一片。
盧通講述了一番事情前後。
「這麼簡單?」
盧通縱身飛起。
幻翎狐突然開口喚道。
原真人端起酒杯示意。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