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冠沉默不語。
「明眼人全都清楚。」
大江雖然洶湧，但是水網覆蓋的範圍大大縮小，不足先前一半，而且泉眼也逐漸衰弱。
「是。」
《祛病錄》中沒有虛言，也沒有新意，寫的都是劉寄心等人早就說過的，不知道祥歡從哪裡聽了幾句。
盧通看向章橋。
「飛冠王，請隨我來。」
「武雛道，濟國的一個峰主……」
盧通舔了下嘴唇，笑著道：「想做什麼官？」
先是全部沸騰，變成雲霧，接著又匯聚成一道洶湧水浪，最終水浪分開，變成河流、水汽、雨水等，一次次循環往複。
一人智短。
盧通道：「國中法門無數，形態雖然沒有萬般，但也有百般。」
他再次意識到了良妖正國和大國之間的差距。
「你全都知道了，還要坦白什麼？」
「哎。」
章橋略作沉吟，道：「武雛道應該是專職搜集信息、刺探情報。」
盧通看著殿外。
盧通低頭看去。
飛冠再次看向盧通。
當年的事除了得利的雲傲，還有出手的自珍王，只有盧通最清楚。
「請。」
……
章橋道：「錢如水，貫通萬物、不可約束。水生於泉，喜靜，靜而不能死。錢生於人，喜安寧，安寧而不能禁斷。」
「因為有我，你不必去勞心費力，只要一開口，就什麼都有……喔……」
典四兒匆匆進入閣樓，道：「老爺，你怎麼來了，為什麼不讓人傳話？」
「傳令錦崖，讓他按照術國律法處置此事。」
茲國，全民皆兵，沒有國家比它更剛直。
「派人去請雲傲，由她親自審。」
他對待自己人、敵人的界線十分清晰。
早在幾十年前，正與呦狐交戰時，就已經開始著手布局術國、良妖正國等。
章橋道：「聽說國主在杖國、術國全都廣傳法門，為什麼不在良妖正國施行此法？」
典四兒瞬間愣住，猜出了盧通話中所指，不過仍然問道：「什麼停手？」
玉潮猶豫了一下，道：「好。」
筆錄上的www.hetubook.com.com內容很簡單，和之前說的一樣，飛冠與濟國勾結是為了有朝一日重新奪回仙船。
「又不是要緊事。」
八百仙船同氣連枝，名義上全由連舟山庇護，犯了錯也該由連舟山處罰，動飛冠之前，必須給連舟山一個交代。
良妖樓。
「師兄，如何處置飛冠？」
祥歡修為很弱，一直沒有放在眼裡，沒想到暗中做了這麼多手腳。
盧通拿起冊子。
兩個身披赤紅鳳羽的紅衣女修守在門口。
「勸反飛冠、拉攏舍鹿，此人有些不簡單。」
盧通再次看去。
二人之間的水網變幻。
「嗯。」
「等到國主親自下令時，已經太晚了。真正的上下齊心是不必下令，人人都知曉應該如何去做。」
盧通看出了顧忌，道：「師妹，雲傲也是元嬰真人，也是老君的傳人。她犯過的錯，你不能再犯。」
盧通進入紫氣殿，立即吩咐道：「小青鳥，去傳步涉鋒，命他小心前來。」
「如今時機已到。藉助廣傳眾法，一起傳下修行法門，再設下武樓，日後百山若想招納新人，必須由武樓分配，不許擅自收攏。新人受國恩惠，而不受山主恩惠，等到他們替代了舊人之日，就是良妖正國上下齊心之時。」
飛冠又退了半步，幾乎離開大殿。
那天返回之後，他找了個借口，術國不願放人，反而對飛冠禁足，隨口打發了祥歡。
「除了老爺還能是誰？」
盧通低頭思索。
「國主，這才是機會所在。賞罰兼行，眾山主立下功勞，應該賜下丹藥，助其增進修行。他們閉關時，正是出手的良機。」
盧通道：「當年的事不必再說。這次勾結濟國之事必須坦白，否則連舟山也保不住你。」
而水勢無形，也無情，章橋眼中自己人也是敵人。
博旺城。
「這是什麼官？」
盧通說完，眨了下眼，道：「雲傲在哪裡？」
盧通道：「師妹，術國誰掌刑罰？」
「應該快了。m.hetubook.com.com」
飛冠背靠門口，法力湧出化作白魚、青鶴，察覺盧通沒有出手的打算才緩緩收斂。
元象山，一間卧房內，盧通仰面看著祥歡。
章橋等了一會兒，繼續道：「國主，武雛道已經摸清了我們，我們必須儘快變化。」
「廣開眾法，百業同興。農、林、漁、商、丹、法、器、陣，凡是可以傳授的，全部傳授。」
章橋道：「所以茲國必亡。」
時間悄然流逝。
盧通皺眉思索。
玉潮站起道：「飛冠，你說雲傲命人偷襲飛冠仙船，此事可有證據？」
玉潮也進入殿內。
「一直在七寶府閉關。」
「錦崖。」
「不急。」
「專門給你封的官，管火、管法寶，這可是最清閑又最賺錢的美官。」
典四兒一直安靜傾聽。
飛冠還不能殺。
玉潮拆開掃了一眼，擺在長几上。
祥歡吊在半空中，道：「我寫的《祛病錄》國主已經看過，其中可有一句虛言？」
「不用，等殿主醒了，讓她來閣樓見我。」
水網再次變幻。
「剛回來，正在卧房休憩。」
一息后，祥歡收回舌頭。
「屬下明白國主的苦心，只是剛過易折，此勢不可長久，唯有百業一起興盛，才有機會成就大國。」
翻過兩頁，看到與祥歡有關的幾句話后，神色稍凝，道：「義女、武雛道，武雛道是誰？」
「好。」
現在章橋來了，又有了更好的選擇。
盧通攥了下拳頭。
「我命人去查。」
「舍鹿、祥歡、濟國，該說的全都沒有說。」
祥歡鬆開束帶，緩緩落下，頭顱枕在盧通身上，小聲道：「不能太小，太小了讓人小覷。也不能太大，太大了要是做不好，反而連累國主。」
說完抬起眼皮看了盧通一眼，繼續道：「祥歡入國二十余年，不出意外的話，良妖正國上上下下，濟國已經了如指掌。而且……而且極有可能，有人暗中投靠了濟國。」
「做個征火郎，怎麼樣？」
冊上是濟國的官ｈｔtｐs://wwｗ•ｈeｔｕbooｋ.cｏｍ.ｃoｍ員，每個峰主後面都有掌管的職責，武雛道的名字後面卻是空空一行。
雲傲犯了很多錯，其中最大的錯就是疑心太重，所以才落得眾叛親離。
盧通招了下手。
黃昏時分，外面的雲海染上了一層金紅霞光。
章橋搖了搖頭，道：「良妖正國獨尊武力，雖然看起來有百般形態，可其實都是一種——求強。」
「好，那飛冠呢？」
「是嗎？當年敬潮仙船被劫，最後是我獲利最大，也是我所指使的？」
「你家殿主呢？」
第二天一早。
半個時辰后，一個侍女快步進入殿內，遞過一封信件，道：「國主，這是耀微司主審訊的筆錄。」
玉潮想了一下，道：「有些耳熟。」
盧通心神震動，反覆思索了一番，道：「良妖正國應該如何做？」
盧通立即端正神色。
「嗯。」
「關起來，交給雲傲看管。這件事不要外傳，等事情了結了再做處置。」
「百山事關緊要，只能慢，不能快。」
盧通進入樓內，一路走到卧房外。
「那我把殿主讓給秦宗，他一直在修訂商貿之法，和章橋的策略正好相合。」
說著取出一本冊子翻了幾下，道：「找到了，濟國淬金峰的峰主，一個沒有實權的大官。」
筆錄上說，祥歡是武雛道的義女，一切都是武雛道的安排。
飛冠頭顱慢慢低下，沉默了一息，道：「交代了會如何，不交代又如何？」
「近年各山死傷頗重，這道命令不宜施行。」
樓頂，盧通獨自坐在正上方，看著外面翻湧的雲海。
盧通沉默了一下，道：「該停手了。」
他看完后搖了搖頭，道：「不夠。」
二人一起看著晚霞。
「是。」
盧通心情有些沉悶。
「這是兩樁事，豈能混為一談！」
「不急，先等等。」
「是。」
盧通瞳孔一縮，突然之間意識到了自己和章橋的差距所在。
盧通喚來章橋，仔細說完事情前後，道：「章殿主有什麼看法？」
蓮池天宮。
以前和_圖_書常和典四兒、九夫人商議，立國之後，三人全都不擅長此道，逐漸換成了劇黍、劉寄心等。
有些事做了會傷人，可是又不得不做。
典四兒突然問道：「出什麼事了？」
盧通道：「茲國也是大國。」
盧通神色頓了下。
「以桃代李。」
門口也守著兩個鳳羽女修，一人傳音道：「國主，請留步。」
祥歡緩緩落下，鼻尖幾乎湊到一起。
「好。」
「什麼都行。」
說完轉身便走。
「國主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國如水，水自上而下，同心齊力，所以無物可擋，國也應當如此。良妖正國的第三大弊病，百山林立，各有私利，很難匯聚全力。」
「收斂國商，激勵民商。日後良妖商會可以充當開山大江，只做最艱難、最困苦的生意，而不是求利。」
盧通沉默不言。
「這是我一生的學識所在『萬物如水』，本打算水室城事了之後再呈給國主，如今機緣已到，請國主一觀。」
盧通思索了一下，道：「還有呢？」
濟國，承自洞海宗，和血煉國一樣國中有許多長老、傳承，如今是各峰的峰主，分別執掌一方權柄。
盧通眨了下眼，有些似懂非懂。
「大敵環繞，不得不如此。」
「拜見國主！」
盧通搖了搖頭，道：「此事與雲傲無關。當年四方大亂，飛冠仙船又勢單力薄，自然會引人覬覦。」
盧通道：「自家事，豈能和外人一樣打打殺殺。」
章橋道：「人如水，水多變，或是潺潺清泉，或是飛泉激流。人也多變，可以溫馴如羊，可以狂猛如虎。水有萬般形態，國中百姓也該如此。」
「我的命令，沒有人敢違抗。」
「很多。比如來龍去脈、細枝末節，你應該有很多話可以說。」
盧通無奈地笑了下。
「那為什麼別人可以，偏偏我不行。」
……
又過去許久。
盧通嘆了口氣，攬過典四兒，開始轉述章橋說過的話。
「儘快安頓水室城，返回囚陰殿操持此事。」
典四兒應了一下，
m.hetubook.com.com澀聲道：「什麼時候？」
盧通神色平靜，目送飛冠遠去，反身坐回榻上。
飛冠一直站在門口，突然抬起頭，道：「盧通，人在做天在看，你強奪仙船、橫行無忌，早晚會自食惡果！」
「沒有。」
章橋取出一本書，遞過道：
「盧通，你想如何？」
「你要做官？」
水室城。
鳳羽女修攔在身前，傳音道：「殿主剛剛睡下，國主若有要緊事，容我進入通傳。」
「我們該當如何？」
玉潮去殿外喊人。
半刻鐘后，錦崖、巨流、拔猛一起出現在殿外。
飛冠看向盧通，眼神定了一下又很快錯開，道：「此事之中，唯有雲傲獲利最大，除了她還能是誰？」
「還有什麼？」
盧通笑了下。
「明眼人有誰？」
一條小河吞噬所有河水，變成了大江，其餘小河陸續乾涸。
章橋道：「良妖正國第一弊病就在於此，良妖商會鯨吞百川，一江獨大，導致百河斷流。」
「什麼？」
天色漸晚，侍女再次返回，遞過一封很厚的信封，道：「國主，這是……先國主審訊的筆錄。」
而且濟國謀划竟然如此深遠。
他摩挲著典四兒的肩頭，擠出一個笑臉，岔開話題道：「你知道祥歡是誰的人嗎？」
盧通說完后，道：「形勢變了。現在北方有漫無邊際的截水湖，裏面財富無數，只有把事情交給別人，藉助萬民之力，才有機會把手伸到遠處。」
「交代了還是自己人。若是不交代，我們只好請出連舟山的長老，把此事上稟給你家祖師。」
……
章橋運起法力，匯聚出幾十口泉眼，泉眼湧出水流，幾十條小河流淌、分叉、交匯等，在二人中間形成一片水網。
盧通接過書本，一邊翻看，一邊道：「怎麼慢？」
「時機不適宜。」
盧通立即攔下，道：「不能動，敵暗我明，一動就會暴露，這件事交給我。」
典四兒還沒有梳洗，衣衫也有些凌亂，過去旁邊坐在。
良妖正國初立時，整天百事忙、千事憂，根本顧不上這種「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