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縹緲。
盧通縱身飛出，抬手打出一道雷劍，刺入黑暗，直接被一口吞沒。
樹木之間有一層淺水，水流十分平緩，像一層緩緩蠕動的黑泥。
章橋道：「這次與之前不同，血煉、寶國滅國，留下了上千萬百姓……」
滅法鼓，寶國的羅天法寶，用寐鯢皮祭煉而成。
「好。」
下方，一艘四方船上擺著一個直徑三十余丈的雪白大鼓，一個魁梧青年站在鼓上。
旁邊，倪棲秀、守嶺老人、幽，全部陪在左右。
前方亮起一點燈火，一個白髮女人提著燈籠款款走來，挨個看過兩人，朝盧通微微點了下頭。
河水無道、堤壩無用，下游又多是平原，因此河水四面漫流，形成大片的泥沼、灘涂、濕地、沼澤等。
「國主謬讚，章某一生思慮此道，這才有幾分體會。反倒是國主同時兼備文武，縱橫睥睨、高瞻遠矚，遠遠勝過我等。」
他從頭看完，搖了搖頭，道：「不光如此。」
盧通抬手指向外面，道：「你若不服，可以命人出去殺一場，你若贏了，可以把麾下所有親兵全部帶入神墟。」
盧通道：「你可曾聽說過良妖正國的神墟？」
他低頭看去。
盧通笑了下。
「是。」
黑雲翻滾，雲層深處炸開一道道轟鳴。
盧通環視一周，微微頷首，道：「不錯，可惜還是太弱了。」
「哪裡？」
盧通站在原地，翻手取出一把黑浮塵。
「為什麼不降？」
盧通頷首道：「可以。」
章橋問道：「諸位還有什麼疑慮？」
二人僵持片刻。
異耳瞳孔一縮，手掌捏緊、鬆開、再次捏緊，許久都沒有動手。
倪棲秀錯開視線，沒有開口。
輦內，章橋遞過一本薄冊，道：「國主，這是我們定下的管制之法。」
異耳抓著兩根腿骨，咽了咽喉嚨，道：「國主封我為王，賜下靈渠，我立即率人拜入良妖正國。」
「滅法鼓？」
異耳猛然退出十丈，站在滅法鼓邊緣。
「盧國主，此地是我的封地，
https://www.hetubook.com.com若想奪走，除非勝過我，勝過我麾下的二十萬親兵！」
盧通稍作沉默，道：「道友想保下此地？」
黑煙一邊升騰、一邊膨脹，升到高空時已經化作一團連綿數里的黑雲。
古寐幽林的深處，天黑、地黑、樹也黑，一株株無葉鐵檀拔地而起，樹枝交錯化作一片黑色穹頂。
盧通心頭稍沉。
「什麼人！」
「屬下所說，句句屬實。」
妖影沉浮。
素手仙子邁步走去。
盧通搖了搖頭，道：「要麼降、要麼死。」
掃光拂塵，倪宣曲的靈寶。
章橋的管制之法是從寬、從嚴。
潛已經老了，雪白皮膚的表面散布著一些晦暗脈絡，像古樹的樹皮，也像老人的斑點。
「好，我去神墟。」
「盧國主！」
「哇～」
盧通沒有理會，展開雙臂，血袍上亮起上百枚幽藍大眼，醞釀半息后，一道道雷劍蜂擁而出。
「咚、咚、咚！」
「可以。」
「國主覺得古寐幽林如何？」
百妖輦飛向靈渠。
「備輦，傳章橋。」
潛陷入沉默。
大戰一場，竟然還有這麼多人，原本良妖正國的所有百姓加起來才五百萬左右。
盧通抬起頭，打量了一番，道：「異耳？」
他邁出腳步，把剛剛攢下的血靈灌向章橋。
下方傳來一聲驚呼。
章橋道：「主要是血煉國。最近幾十年，除了霉芝災禍外一直風調雨順，血煉國早已人滿為患，眼下還沒有點清全部人口，估計可能遠遠超過一千萬。」
盧通看過幾人，最後盯住倪棲秀，道：「你和倪宣曲是什麼關係？」
盧通、章橋離開古寐幽林。
迴環靈渠，位於一片泥濘灘涂的深處，也是溢河的盡頭。
「啊！」
盧通進入輦內，看著幽林方向，道：「那位素手仙子是什麼人？」
劍出如雨。
盧通收回眼神，瞥了章橋一眼，道：「走吧，去迴環靈渠。」
章橋略作遲疑，道：「國主，水薯https://m.hetubook.com.com味道極差，百姓大多厭惡。如今寶國已滅，聽說濟國也有可以抵抗霉芝的新谷，或許可以重新耕種五穀作物。」
「河母龜已經開始丈量水脈，我派人跟在旁邊，不允許他們擅動。」
越向內，樹木的表面越光滑。
倪棲秀沒有絲毫猶豫。
盧通起身走到輦外，看著黝黑樹林，道：「還有一件事，這件事十分重要，你帶盧泰一起去辦。」
盧通眨了下眼。
盧通掃了一眼，道：「戰事初定，亂象未休，辛苦幾位出面規勸寶國的百姓，早日歸順良妖正國。」
關於那段時間的記載十分稀少，哪怕是身為國主，也只能偶爾遇到一些麟角。
溢河，河水極其充沛，常年衝出河道，而且河道修得越深，漫出來的河水便越多。
章橋傳音道：「素手仙子。除了她之外，還有倪棲秀、守嶺老人、幽。」
「在。」
「玉泉，素衣宮。」
「不錯，我可以拿出寶煉宗的傳承交換，法門不多，不過其中有化作寐鯢的法門。」
近盞茶后，黑雲吞噬了數千道雷劍，終於開始「消散」。
「重整啟智山，在墟國、醉劍、白猿立下分山，修訂教材，不分內外，統一教化各國百姓，尤其是啟智蒙學。」
盧通盤坐在榻上，輕吸一口氣，四處瀰漫的血霧紛紛回攏，卷著妖影一起蓋在身上化作一道血袍。
素手走出一步，微微欠身，道：「請國主允許我返回洞府。」
人多，隱患也大。
「聽過。」
盧通腳步遲疑了一下。
「請隨我來。」
……
「國主請吩咐。」
如果這裏真的空間脆弱，一旦交手，靈地很難倖存，恐怕這也是寐鯢一族如此沒落的原因之一。
「很好。」
「呵……」
「常勝易驕，以後不許再有吹捧之言。」
盧通道：「道友如何稱呼？」
章橋眼神稍動，猶豫了一下，道：「國主，素手是寶煉宗最後一任宗主的道侶，此人尚在，正在天外天修行。」
「試試？」
「和-圖-書是我。」
除了素手仙子、老寐鯢外，他曾見過另外三個出手，實力都不強，可是章橋的實力更弱。
「好地方。」
「我有十五萬親兵，他們願意與我同死！」
盧通點了下頭，繼續翻看冊子。
盧通收起拂塵，縱身騰起，道：「倪棲秀剛剛答應進入神墟。我給你一天時間，想好了親自把『滅法鼓』送到元象城。」
他低下頭，落在鼓面上，道：「滅法鼓，名不虛傳。」
「不夠。」
元嬰出竅，遁出神魂世界，經由眉心飛出無邊世界。不出意外，這裏很可能是空間薄弱之地。
盧通神色平靜，道：「良妖正國沒有王。」
許久之後，百妖輦掠過大片國土，停在古寐幽林外。
盧通直接回絕，道：「水脈背後是河母龜一族，有他們在無論什麼狀況都可以應對，換了其他作物，萬一再有類似霉芝的災害，我們就是下一個血煉國。」
盧通說完，看向倪棲秀，道：「你若有願意，可以一起進入神墟。」
盧通這才放心下來。
章橋道：「國主，倪家肯定藏有密庫，寐鯢一族的底蘊極其豐厚，另外兩人也並非尋常真人，他們沒有主動上繳。」
「請國主指教。」
潛看向素手、倪棲秀，看了半息，收回眼神道：「國主，此寶是宗主信物，歷來只有宗主一脈知道。」
「是。」
掌心的小寐鯢，身形不全，五臟、骨血直接漂浮在白光內，表面沒有皮膚、鱗甲。
一抹白光遊走盧通腳步。
素手嘆了口氣，退回原處。
異耳臉色僵住，來回看向遠處、眼前，一時間十分為難。
「你若投降，可以帶一萬親兵進入神墟，任『萬夫長』，地位僅在墟主一人之下。」
鼓聲大作，一艘艘細長戰船衝殺而出，從四方八方圍攏而來。
「讓他們儘快改山易水，之後遷去百姓，把良妖、血煉、寶國的百姓互相遷居，不允許留在故土。」
「是。」
一聲悶響，靈渠深處升起一團「黑煙」，同時響起一聲怒喝。
盧通側目看向兩和-圖-書側的古樹，以及腳下的河流。
潛沉默了一下，道：「萬靈匯聚、明暗同在，此前寶煉宗的宗主就是在這裏閉關，嘗試元嬰出竅。」
異耳立即退後幾步。
「無辜之人，其中有沒有倪家？」
盧通接過翻開。
盧通、章橋深入林內。
章橋思索了一下，道：「人如水，教人猶如治水，水之河道即人之教化，聽誰之言、受誰之教，便是誰之國民。國主準備借啟智山之手，掌控屬國，屬下說的可對？」
盧通看向章橋。
盧通仍然有些不放心，側頭看去，道：「你可明白此舉的真意？」
倪家，人數極多。倪宣曲、倪合昱死了，另外還有上萬名姓倪的子弟散落在各個角落，與倪家有關的各種親族更是難以計數。
……
不遠處推開一扇門，門內|射出一道白光，一頭寐鯢盤坐在光中，好似一枚立起的葫蘆。
旁邊的魁梧青年退後兩步。
「潛道友專程邀我過來，有什麼事情？」
「不急，慢慢來。」
神墟內單純、野蠻，那裡只有一個規矩——弱肉強食。倪家人在外面可以興起一些風浪，一旦進入神墟，遲早受利誘使，也受力驅使。
二人商談不休。
上古，人族尚未崛起之前。
盧通眼神十分幽暗。
盧通神色微動。
異耳抬手祭出一道衝天紫光。
「多謝國主。」
潛看向盧通。
「咚！」
「連舟山還沒有派人前來？」
潛道：「倪家已經成為過去，棲秀願意放下一切，只求國主放過無辜之人。」
「潛。」
這些人是敵國百姓，其中很大一部分從寶煉宗時期開始，一直在這片土地上繁衍，心裏即便沒有仇恨，也肯定不會心向良妖正國。
異耳神色不忿。
三人一起深入林內。
「這麼多？」
盧通試著打出一拳。
潛垂下頭，道：「同時，這裏也是寐鯢僅剩的一處繁衍之地。」
素手仙子停下腳步。
寐鯢張口大叫，似乎感覺到了疼痛。
片刻寂靜后，潛問道：「國主準備如何處置倪家子弟？」
盧通有些意和圖書外。
「還有他們四人，以及寐鯢一族。」
只有靈氣匯聚之地，泥沙穩固，可以當做棲居之地，迴環靈渠就是其中之一。
盧通翻手取出一柄黑拂塵，道：「幾位可知道這件靈寶的祭煉之法？」
「能否委託抱容殿主，以水脈為基，培植其他穀類？」
異耳相貌十分英武，山鼻、劍眉、四方口，身軀雄渾，單看相貌看不出是膽小、畏縮、寡情少義之人。
章橋走出一步，朝盧通行了一禮，道：「潛前輩，寶國已滅，必須肅清頑毒，不可以留下一絲痕迹，不過寶煉宗卻可以。」
「戰事初定，道友可以暫居玉泉，其他事之後再定。」
五個元嬰境。
「盧國主。」
一蛟、一雷龍盤繞在胸前、肋側，十分緩慢地遊走。
「遣入神墟，替良妖正國征戰。」
「不行。」
腳下淺水也變成小溪，其中亮著幾抹白光。
盧通沒有理會，繼續射出雷劍。
更深處的樹木更加龐大，彷彿變成了一座座山，山如水晶，反射出一層十分細膩的暗光。
「殿主果然大才。」
幾息后，一艘百妖輦離開承台朝東方飛去。
盧通鬆開手，把小寐鯢放回水中，白光迅速遠去。
隨著拳頭刺出，同時探出一記蛟爪、一道雷劍。拳頭收回時，猛地捲起長袖，鐵瘤蛟從袖子內鑽出，撲殺出去，廝殺一番后又返回袍內。
盧通咧開嘴，大笑著走出車輦。
對臣服的、守規矩的人從寬，減稅、賜法、教化；對作亂的、不守規矩的從嚴，頒定新律法，膽敢對良妖正國不敬，直接遣入神墟。
「小青鳥。」
盧通散出一束法力，捲起白光，托在掌心打量了幾眼，道：「不愧是上古血脈。」
「國主，不可衝撞，避開暗界即可！」
「是。」
章橋繼續道：「國中設有煊陽殿，搜羅天下法門。諸位若是有心投靠，可以拜入此殿，任『陽大夫』一職，可以保證寶煉宗傳承永續。」
異耳十分戒備，握緊手中骨錘，道：「我，我只要靈渠，國主賜下靈渠，我立即率人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