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眯著眼笑道，「謝什麼謝，糰子園子叫我一聲外婆，我沒別的本事，他們不嫌棄就好。」
「去啊，這麼好的機會，幹嘛不去。培訓期間，休息天，可以逛逛西湖、靈隱寺、還有明珠的南京路、江灘，多好機會……」
王立冬好笑道，「你們科室有男的嗎？」
「這何家的孩子，怎麼一個個的都不省心哪。」
然後營業額下降，后廚的採購量減少，事關自己的前途和錢包，何青山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勸說王立冬繼續留在二食堂。
雖然數字有些那啥，但一天頂他們原先一個月的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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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警鈴在王立冬腦海響起……老狐狸又要開始下套了。
六子道，「師傅，這還用說嗎。」
王立冬看向何文慧，「文慧，現在市面上一雙鞋墊賣多少錢？」
「一雙鞋墊能賣多少錢？」
王立冬手一伸，示意上繳。
辭職后，在家休息了兩天，王立冬就帶著兩個徒弟，開始了創業之旅。
晚上十點半，等一天的營業額統計出來，六子激動地抱住王立冬，「師傅，咱們發了，發了！」
他們二食堂能成為寧國市第一飯店，這位功不可沒。要是他們食堂失去了這位坐鎮，至少許多大領導是不會再光顧二食堂了，跟著相關部門的工作餐也會取消。
當月最後一天下班后，何青山特地為王立冬師徒開了個歡送會，攢點香火情，將來有事相求好開口。
「師傅，聽說大堂的獎金比上月又少了一成。」
何母對著大女兒道，「文慧，把柜子上的布袋子拿過來。」何文慧來到五斗櫥前，拿過一個包裹，「媽，這裏邊裝的什麼？」
何母摸著牆來到大門口，「洪昌，什麼事？」
何文慧又遞上了工資單，他看了看最後的實發工資一欄，65元，「錢放我這了，你要用，說一聲。」
王立冬瞥了眼何文達，「學校有這規定？」
孩子媽回來了，王立冬就輕鬆了許多。晚上也開始照常出去接私活。現在做席面，賺錢是其次，主要還是維持一些關係。自家電子廠的生意能做的順風順水，這方面功不可沒。
「專門有人上門收貨，8分錢一雙。」
隔了半年，何母收到了二女兒何文遠，從粵省寄來的一張兩百元的匯款單。
營業額達到了5500元，毛利率是70％，純利潤差不多是45％，純利為2500元，而六子和燕子各佔了公司10％的股份和_圖_書，他們倆一天就賺賺了250塊錢。
客人進門之後，就被乾淨的衛生環境給驚到了，雖然裝修簡單，但每一處都被擦得一塵不染。這和當下國營飯店的環境，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王立冬大聲把剛才的事說了說，院子里的鄰居見到有熱鬧看，立即圍了上來，等明白事情經過後，看向何文達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
何文慧拿過小包，遞上了工資，他數了數，53塊，「工資單呢？」
當然兩人也是有偷拿東西，而且還被人贓俱獲，可這年頭，這種事情可是常事，抓到了最多批評教育。
何文達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二姐如此大手筆，對比之下，大姐何文慧就顯得非常摳唆了，何文達對何文慧的態度，也有了變化。
昨天他無意間從一份報紙上看到一個消息，再過幾十年，被稱為霉帝良心的夢想公司，開張營業了。再想想時間，下個月初，那位老人就會去趟南邊，到時候就會定下基調。
何文達無精打采來到車棚，推著新買的山地車，剛出校門，忽然一聲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文達！」
電子廠這邊，新建了一條隨身聽生產線，為了迅速打開知名度，花了五十萬，在國視買了黃金時間段的廣告位。
12月1日，『大肥羊』火鍋店NO.1，正式開張營業。原本大家以為就是一家普通的火鍋店，但礙於王立冬的面子，開張這天還是來了不少朋友。
正想和何母探討一下孩子在誠信方面的教育經驗，沒想到何母先發制人，打了聲招呼后，就進了屋裡。
六子狠不得打自己兩嘴巴子，剛才腦子進水了，怎麼不先抱住小師妹，順便還能親上一口……
王立冬見何文達低著頭哭著跑回了家，心想就這心理素質，還有待提高啊，白眼狼可不是那麼好做的……臉厚心黑、心狠手辣是每一條白眼狼的最基本素養。
何母接過包裹打開，只見裡邊是好幾沓鞋墊，不過尺碼都有些小，「文慧，這是給糰子園子準備的鞋墊，待會你帶回去。小孩子個子長的快，要是尺寸小了，你告訴我一聲，我再給他們做，做好讓文達給你送過去。」
「我們廠長說是1個月，下星期三出發，我們單位一共去三個人，都是我們科室的，全是女的。」
次日，二食堂的職工們都聽說了王立冬師徒辭職的事情。
王立冬不解道，「為什
hetubook.com.com麼不自己擺攤？一個月能多出2塊錢收入，一年就是20塊。能買上150汕米了。」
何文達認真點點頭，「大姐，我知道了。」
六子詢問道，「師傅，飯店你打算做大雜燴，還是專營一樣菜系？」
「文達從小挺聽話懂事的，怎麼也變得和文遠一樣了……」
「什麼事？」
他拿過一雙鞋墊，打量了下，針腳細密勻實，手藝不錯，「何姨，我替糰子園子，謝謝你了。」
何文慧站起身道，「洪昌，都十點多了，我就請了半天的假。我們做飯去吧，吃好飯就回去。」
對於做生意，他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加上這幾年經營出的人脈，不到兩月，就辦妥了一系列手續和裝修好了店鋪。
自打那時起，就沒人敢再找新主任瞎嗶嗶了。
「一天差不多能做三雙，怎麼了？」
何文慧靠在他背上道，「洪昌，下個月的工資你幫我領一下，別忘了把生活費送我媽那。」
寧國市第五中學
相對職工們波瀾不驚的態度，主任何青山急的直跳腳，他可是非常清楚王立冬價值。
「我上學的時候，怎麼從來沒聽說哪個學校組織學生下鄉支農，還有這種要求。」王立冬對著擋在身前的何文達道，「閃開，我現在就去教育局，舉報你們班主任。這不是瞎扯淡嗎。」
九月十號，王立冬來到服裝廠，代領了何文慧的工資，既然答應了媳婦，他還是走了一趟何家，把當月的生活費交給了何母。
王立冬點上煙，抽了一口，「我負責給你們擦p……托底。你有意見？」
殺雞儆猴。
王立冬夾了顆花生米道，「現在二食堂看我們不順眼的人可不少，咱們也識趣點，免得哪天撕破了臉皮，搞的都不好看。」
何家什麼鳥樣，何文達不會不清楚，不想著幫家裡減輕負擔，竟然還和同學攀比……鮮奶小方？除了過年過節，其他時候他們都捨不得買來吃。
兩人走進廚房，何文慧見沒什麼外人，拉著他道，「洪昌，你今天為什麼針對文達，他這次撞人又不是故意的。」
這天，王立冬回到家，何文慧一個人正坐在沙發上生悶氣，「怎麼了，和誰吵架了？」
「叮鈴鈴……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老四何文達收拾好書本，背上書包，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暗戀對象李建萍身邊，可惜對方瞟都沒瞟他一眼，繼續和同桌愉快說這話。
hetubook.com.com等王立冬拿到工資單，看了眼最後一格，實發工資198元。獎金一欄，88元，和上月就差了2塊錢。
五個月後，底料工廠完工投產。當月，第二家『大肥羊』火鍋店正式開業，接著以一個月一家的驚人開店速度，全力狂奔。
但有三個人例外的，就是王立冬和兩徒弟。剛開始，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可時間一久，閑話就多了起來。
當然這不是他辭職單幹的最主要的原因。
王立冬點了根煙，抽了一口道，「我就是見不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嘴臉。感覺你欠他似的。」
「嗯。」何文慧走到他身邊，「洪昌，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何文達慌了，忙解釋是他們班級同學自發組織的，王立冬朝屋裡喊了一聲，「何姨。」
老四文達抽噎著道，「大姐，我錯了。」
88年的時候，老二何文遠刑滿釋放，在家裡待了半個月，留下一封信后，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立冬收起工資條，瞥了眼金桂枝，告訴她要是對自己的獎金不滿意，可以找主任反應。
何母點頭道，「還是洪昌腦子好使。以後每到休息天，我就去菜場那邊白賣鞋墊……」
何文慧搖頭道，「沒什麼。」
……
「師傅，咱們什麼時候開第二家？」
何文達支支吾吾道，「姐夫，這周五，我們學校組織我們去農村勞動。」
從此以後，每個月何母都會收到何文遠的匯款單，每次金額都不少於兩百塊，老四何文達熬了幾年苦日子后，重新過上了小K生活。
接著又被服務員的服務態度給驚到了。每位顧客進門，服務員都會喊一聲『歡迎光臨』，弄的許多食客非常不適應。
這時，坐在一旁的何母，忽然對何文達一陣呵斥，「哭什麼哭！你姐夫又沒說錯！你已經十歲了，該懂事了。怎麼能那麼說你大姐，要沒你大姐，咱們這個家早沒了。快向你大姐道歉。」
王立冬道，「我打算開火鍋店。」
燕子負責這家門店運營和新員工的培訓，然後整理出一套門店運營管理標準化流程出來。
次日一早，王立冬哼著小曲趕到單位。換上工作服，剛跨進后廚，就被徒弟六子拉到了財務室門口排隊領工資。
你媽賣鞋墊，他在一旁看書，而且又不用天天去擺攤，攢上幾十雙一起賣。」
「哦，挺好，好好勞動，順便鍛煉下身體。」王立冬坐上自行車，準備走人，何文www.hetubook.com.com達忙上前拉住他道，「姐夫，能不能幫我買兩盒鮮奶小方，兩斤雞蛋糕。我們老師說了，每個同學都要帶些好吃的，到時候分給農村的孩子。」
風向穩了！
何文慧提醒道，「洪昌，我媽眼睛不好，怎麼出去擺攤。」
不患寡而患不均。
……
「我們單位想派我去杭城進修一段時間，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何文慧見四弟低著頭一抽一抽掉起了眼淚，伸手拉了拉王立冬胳膊，「洪昌，別說了。」
……
一個星期不到，倆人就被何青山以偷拿單位物資的理由，開除出了二食堂。
上月開始，不知道哪個鱉孫傳出來的，說是大堂的獎金下降，主要原因是王立冬不肯調整上班時間，導致食堂營業額下降。
「開店，單幹。你們怎麼想？」
王立冬看向何文達，「這不是還有文達嗎。讓他跟著何姨一起去擺攤不就行了。
「就憑師傅你調製的鍋底，凡是吃過的，誰不豎起大拇指，小師妹，你說是不是？」六子正想抱一下小師妹以示慶祝，沒想到人已經躲開了2米遠。
「嗯。」
燕子點頭答應，六子點點頭，忽然道，「師傅，那你幹什麼？」
六子立即擺手表示沒意見。
而且話又說回來，獎金就是一降再降，也比其他幾個國營食堂的獎金高了好幾倍，所以大多職工雖然不滿，但也都忍了。
「姐夫。」何文達追到屋外，出聲喊住他，王立冬看著何文達道，「什麼事？」
各種好處各種承諾，還拉出了師兄姚國發做說客，不過王立冬去意已決。
彈指之間，轉眼過了7年之久，時間來到了1992年。
自從二食堂改革以後，所有職工，除了坐辦公室的職工，其他人不是上早班，就是上晚班。
六子有些好奇，「師傅，你怎麼現在想出來單幹了？」最近兩年，他可是隔三差五就慫恿王立冬辭了自己開店，可惜沒啥效果，這怎麼就想通了呢。
何文慧回答，「一雙一毛錢左右。」
王立冬哦了一聲。
何文慧高興抱住他道，「那我真的去了。」
最讓人難忘的，是火鍋的味道，大家還是第一次吃不用蘸料的火鍋。肉菜唰好后直接入嘴，鮮味直衝味蕾……
既然不肯說，王立冬也就沒再多問，陪著兒子女兒玩了會積木，等看到牆上的掛歷時，他才想起今天是何文慧發工資的日子。
廣告一播出，『cs』隨身聽立即火遍全四海，每天工廠門口停滿了提貨的和_圖_書卡車，當年電子廠產值就過了一億大關。
「去。對了，這次去多長時間？」
后廚的廚子們，就失去了撈外快的機會。
何文慧擼了擼四弟的頭道，「文達，你是小大人了。姐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媽，知道嗎？」
「洪昌，獎金多少？」大堂服務員金桂枝伸長脖子，看了眼他的工資單后，就咋呼起來，直言后廚是親生的，而他們大堂是後娘養的。
六子拍了下桌子喊了一聲太好了，「師傅，你是準備跳槽，還是自己開店單幹？」
……
「等底料工廠，建設完工投入運行，咱們就開始開分店。不過這段時間裡邊，咱們也不能閑下來。
何文慧看著一雙雙嶄新的鞋墊，不禁紅潤了眼眶，「媽。」何母拍了拍大女兒的手道，「以後好好孝敬你婆婆，照顧好糰子園子，家裡有我有文達，就別惦記這個家了。」
王立冬看向燕子，小徒弟也沒半分猶豫，表示他去哪也跟著去哪。
「這麼好的鞋墊，穿著肯定舒服，」王立冬詢問道，「何姨，你現在一天能做幾雙鞋墊？」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金桂枝不爽的嘟囔兩句，不過她可不敢去找那笑面虎。上兩個月，有兩老職工因為獎金髮少了，找到何青山討說法。
何文慧翻找了下自家的菜籃子，拿出半顆大白菜，三顆土豆，五顆雞蛋，「文達還小，他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你幫我把土豆皮給削了……」
眾鄰居們見沒了好戲，呼啦都散了。王立冬和二慶媽，三嬸幾人打了聲招呼后，使勁蹬了兩腳，便消失在了大院門口。
自從二食堂被承保后，后廚的原材料和油鹽醬醋的採購成本，就像坐了火箭似的，『咻咻咻』往上拔。
而六子負責對外事務，底料工廠的建設，還有尋找分店店鋪等。」
下班后，王立冬帶著兩徒弟，來到了離家不遠的一處小酒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放下酒杯，告訴兩徒弟，他打算辭職了，二食堂這邊，就干到這個月底。
「文慧，發工資了？」
王立冬伸手推開六子，「行了，開張第一天，營業額肯定高。要是半個月後，還有這麼高營業額，那說明咱們的店開成功了。」
承保前，一斤雞蛋只要1.2元，上個月已經漲到了1.8元／斤，其他食材漲幅比例也差不多……除了后廚幾個大廚和辦公室的獎金一直沒怎麼變動，其他崗位的獎金，都已經下降了一大半。
王立冬覺得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