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王立冬走進客廳，就覺察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媳婦黑著張臉坐在沙發上，站在她對面的許嘟嘟則梗著脖子，一臉倔強……
付麗麗點點頭。
「要麼按房子的市價收購，或者換相似地段相同面積的房子。」
「能說服一個人的，從來不是道理，而是「南牆。」
「富養，不是『慣養』……算了，這方面以後咱們再聊，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那他畢業后是回遼省老家，還是留在吉春？」
三個小豆丁被母親的冰冷眼神嚇得瑟瑟發抖，忙齊齊表忠心，堅決執行母上大人的命令。
「高官，卓越房產的老闆您也認識，就是卓越機械老闆周秉昆。」
「昆兒，等等，」周母拉住小兒子，「你先送我回趟光字片，我拿些換洗的衣服……」周母臨走前叮囑大兒子，讓他看著老伴，她現在回家拿些換洗衣服，待會就回來。
任高官起身來到了隔壁的小會議室，寒暄了兩句后，就談到了正題上。今早他去省里開會，被大領導當著一眾同僚的面點名批評。
王立冬呵呵兩聲。
王立冬翻了個大白眼，「什麼餿主意，她腰以下長的什麼？不會偷偷溜回來？到時候更抓瞎了，搞不好再見面，你就升級成姥姥了！」
王立冬詢問，「這程凱長什麼樣？有相片嗎？」
高官眼前一亮，「哦，叫什麼名字，在哪個部門，什麼職務？？」
「名叫周秉義，鄭研主壬。」秘書小聲和老闆解釋了周秉義的情況，自家老闆剛來沒多久，所以對吉春各方面不是很清楚。
「摔傷了，去三院。」王立冬把周父小心塞進車裡，「開慢點。」
「馬上過年了，就買了點米面糧油。」等秘書和司機把年貨放桌上后，王立冬就讓兩人回車上等他，周母把各種東西分門別類放好，「昨天我在菜場買了幾斤新鮮帶魚，待會帶兩斤回去。」
秘書進門小聲提醒道，「高官，李副高官和陳主壬已經到了。」
「小陳。」高官看向秘書，秘書立即給兩位領導各遞上了一份文件，兩人接過翻看了下，是圓桌大佬批評一些省份，怠慢清退工作，為此上面專門組建了工作小組，力爭年內完成所有清退。
付麗麗使勁搖搖頭，只要能讓嘟嘟和那男的分手，她肯定不會心軟。
等他說完，付麗麗臉色變得煞白，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王立冬輕輕拍了拍媳婦的背：「放心吧，咱們家可不是任人魚肉的魚腩。
「爸是怎麼摔傷的？」
「篤篤篤，」
整個吉春，一年的財政收入才3億多點，可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哪裡去挪出這麼一大筆錢來。
付麗麗有些心虛道，「現在國外不ｈｅｔuｂｏok•ｃom•cｏｍ是流行什麼『女孩要富養……』」
「快了，還剩十來片。」周志剛掏出大前門點上一根，接著把香煙遞到他面前，王立冬擺手示意他抽自己的，掏出華子點上一根，「賺那麼多錢，怎麼還抽著煙？」
「想要什麼補償？」
消息有些多，等周秉義反應過來，才想起清退房的事，可惜樓道里早已沒了王立冬的影子。
「對了，爸的醫藥費和住院費還是我出錢墊的，一共330元，記得明天帶過來，要是我不在就交給媽。
王立冬沒接話，而是和她講了個小故事，名字叫做——雙面膠。
許嘟嘟拍匈脯保證，本人比她說的還要好，他笑道，「我算是多問了，常言，情人眼裡出西施！要是你看他不好，也不會喜歡他了。」
第二天，許嘟嘟一早醒來，就被搞蒙了。跑車鑰匙，銀行存摺，各種漂亮衣服鞋子，統統被媽媽沒收了。
三個小皮猴子乖乖縮在書房，看到他回來，老大小跑著湊到腳跟，小聲嘀咕，「姐姐談對象了，媽媽不同意，媽媽剛才還動手打了姐姐……」
等吃好晚飯，趕三個小傢伙進小書房寫作業，王立冬則和母女倆一起到2樓的大書房。
「說過了，你爸不聽……讓他去。」
「不算嚴重，斷了三根肋骨，小腿骨折，媽，去屋裡找些塑料繩，」王立冬從一旁的木柴堆里挑了幾塊木板，用塑料繩和木板，給周父的幾處患處做了簡單的固定。
告訴你，晚了！
許嘟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眼看媳婦忍不住要動手打人，他上前勸架，對著許嘟嘟道，「你先出去。」
付麗麗從男的衣著穿戴就知道家裡條件不怎樣，等回家一問，果不其然，男的叫程凱，去年考上了哈大中文系，遼省人，父母種地的，家裡一共6個兄弟姐妹，他是老大。
王立冬跑出公廁，就見周父躺在地上，痛苦叫喚著，周母正伸手扶起周父，他忙喊，「媽，別動爸，千萬別動。亂動可能會加重病情……」
這些事兩人都聽過N遍了，耳朵都起繭子了，周母出聲打斷道，「都弄好了？」
看到女兒執迷不悟，付麗麗被氣得不輕，手指著她大罵，讓她清醒一點。
剛進屋pg還沒坐穩，母女倆針尖對麥芒，又吵了起來，王立冬趕緊當和事佬，談戀愛又不是大逆不道，而且音量再大也解決不了問題。
許嘟嘟心算了下，立即得出了個數字……21年，小丫頭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隨即眼神看向了兩人，雖然沒說話，但意思很明白了……
你們大學畢業剛出來，起薪是60元左右，兩個人加一塊就算150元。
王立冬有些小吃hｅｔuｂook•ｃｏm•ｃom驚。
高官放下茶杯，擰眉思量對策，這時，秘書小聲提醒，「高官，我記得周秉昆的親哥在咱們政呋里工作。」
兩人看完對視一眼，房管局主任遞上一份報告，高官接過仔細看了看，目前吉春還未清退的亻喬房清單，共有385套，其中212套在一個名叫『卓越房產公司』名下，占未清退總數的百分之五十五，「卓越房產，聽上去是一家私營企業？」
「修屋頂摔的。」
王立冬淡淡道，「你剛才說了，程凱是個很有自尊心的人，要是我們出錢買房，那不就等於入贅我們家了，你覺得他願意？」
周秉義正準備下班，忽然被喊到了三樓，高官和他聊了兩句話后，莫名巧妙成了『亻喬房』清退小組組員。
「83年，市裡急需一筆資金，就把封存的房子做了拍賣……」副高官解釋道，「卓越房產同意清退，不過需要我們給出相應的補償。」
聽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聲，多說一句會死啊，周秉義重重把電話掛上，想了下，又拿起電話打給了家裡，告訴丈母娘父親受傷的事，「媽。晚飯你們先吃，別等我了。」
「知道了，知道了。」周志剛拿起剩餘的瓦片，抬腿往木梯走，忽然腳下一滑，從屋頂上栽了下來，重重摔在了地上。
「剛才嘟嘟不是拍匈脯，表示她能吃苦嗎，那咱們就請她提前享受一下那種生活的滋味……」
周父蓋上最後一片瓦片，直起扶著腰，『大功告成』，
以為這樣就能逼她投降，許嘟嘟一咬牙，騎著破26鳳凰回了學校宿舍……
「程凱說了，畢業后留在吉春工作，等將來賺到錢就買房，然後接父母來吉春住。」
吵得很兇嗎！
還有這間單間我只交了一天的房費，記得明天續費，否則爸會被醫院扔出去……」
「摔傷了？傷……」
「有，」許嘟嘟立即掏出錢包，取出一張兩寸黑白照，背景是電視塔，一男一女笑的很開心，女的是許嘟嘟，男的和明星彥祖有八九分像……
可周秉昆不是一般人，省里有大佬撐腰，聽說在京城都有人脈，而且人家是相應他們的號召買的，花了老大一筆鈔票，還受到了當時吉春一把手的嘉獎，不僅如此，還有更麻煩的，卓越房產是港資控股企業……
高官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如果按照市價收購，需要多少錢？」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王立冬心裏還是有些五味雜陳。
付麗麗皺眉道，「什麼意思？」
見他回來，倆人就只瞥了一眼，又恢復了對峙狀態。
「好了？慢點下來，小心點。」
你們倆要是在一起，他肯定不會願意花你
和-圖-書的錢，吃咱們家的軟飯，對不對？」
鳳凰男兼媽寶男，娶了個白富美，軟飯硬吃，氣死丈人，逼瘋丈母娘，活生生打死媳婦……
周志剛抽完一根煙，又重新上了屋頂，母子倆跟著來到小院，扶著木梯子閑聊著，忽然膀光發出提示音，王立冬和周母說了聲就到了隔壁的公廁。
「是他。周秉昆不肯退？他手裡怎麼那麼多套亻喬房？」
許嘟嘟嗯嗯點頭。
心事重重回到辦公室，「叮鈴鈴……叮鈴鈴……」周秉義拿起話筒，「喂，我是周秉義。」
周秉義騎著自行車匆匆趕到了三院，找到302病房，周志剛正躺在病床上，整個人包得像是半個木乃伊，看上去挺嚇人，周秉義拉著王立冬詢問了父親的傷勢，得知只是外傷，立即鬆了口氣。
付麗麗焦急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改開以後，吸引了大批外來資金，而亻喬資占引進外資的六成以上。
照你的說法，這小夥子很有才華，是他們老家那邊十里八鄉的驕傲，那心中肯定有口傲氣。
許嘟嘟憤憤摔門出了家門，走了兩三百米，來到了外公外婆家，沒想到兩人竟然也和媽媽狼狽為奸……
房管局主任小聲彙報，「2100萬左右。」
去掉吃用開銷，節省點，就只花50元，你自己算算，一套50平的房子，需要攢多少年？」
周志剛被說得有些煩了，腦袋一轉，埋怨起了王立冬，「你大哥那麼忙，這麼點小毛病，你通知他幹嗎？」
王立冬道，「你媽反對你和程凱談戀愛，主要是雙方的家庭差距有些大。你出入小汽車，身上穿的，一套起碼五千，每頓飯，就是他幾個月的生活補助。
王立冬把照片遞還給嘟嘟同學，「這人真有你說得這麼好？」
周母嚇得立即停住了手，周父嘴裏哎喲喊著胸口和右腿疼，王立冬上前檢查了遍周父全身，斷了3根肋骨加左小腿骨折，沒傷到內臟，周母焦急道，「昆兒，你爸傷到哪了，要緊嗎？」
「吃飯了嗎？」王立冬摸了摸大兒子腦袋，小西瓜搖了搖頭，這哪成，他立即吩咐張姐上菜，又把正在鬥氣的母女倆拉到了餐桌旁。
「好，」王立冬指了指屋頂，周父手下那麼多瓦工，而且都住在附近，隨便喊個人過來弄一下就是了，「一大把年紀了，萬一磕了碰了……」
等副組長交給他一份需要清退房產的清單，周秉義翻看到『卓越房產』，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三個月前，許嘟嘟認識了同校大一年級的程凱，兩人互生好感，就談起了戀愛。
不過想想也正常，都大一了，不算早了。
等吃了半飽，王立冬放緩進食的速度，把周父住院的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
做了個通報。
「好嘞。」司機小路見後車門關上后，輕踩油門，車子平穩啟動，過了五六分鐘，車子開進了吉春三院。
王立冬道，「好。到時候一起去。」
王立冬送老娘回了光字片，拿了些衣物，又送回了三院，等回到家，時間已經快七點了。
「現在吉春房價每平差不多五百多，要是接父母同住，那起碼要兩室一廳，按50平方算，也要2.5萬。
去年6月，省里下發了『亻喬房』清退通知，六個多月過去了，其他兄弟單位都完成了一半以上，就吉春只完成了30％多，排在了倒數第一。
「要不……送嘟嘟出國留學怎麼樣……」
小院里，周母正扶著木梯，看到小兒子回來看她，高興的不得了，又瞧見他手上拎著的大包小包，嘴上埋怨道，「上次帶來的還沒吃完呢……」
王立冬點頭道，「你真的能陪他一起吃苦？你可想清楚了，沒大豪斯，沒小汽車代步，身上全套衣服不超過十塊錢，每頓都是粗茶淡飯，你能習慣？」
周志剛微微側了側身，躺得更加舒坦些，「怎麼，成了大老闆，就金貴了，不能幹這些活了？」
從母女倆嘴裏，王立冬大致猜到了事情大概。
高官聽完后，思考片刻，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撥通了郝冬梅家電話，把想借調周秉義進入清退小組的事，和周秉義丈母娘，金主任通了個氣。
吃飽了才有力氣吵架。
這次清退，鄭策上有規定給予被清退戶一定補償，可具體怎麼補償，說的很模糊，上面也沒下發相應的款項，也就是要下面自己掏腰包，當下大家都不富裕，誰家也沒餘糧，要是遇上普通百姓，就像電視劇里一樣，威逼恐嚇一番，敢不聽話繼續頭皮硬的話，皮鞭小蠟燭已經準備好了……
我沒見過那個程凱，可能那人就像嘟嘟說的，非常不錯，可雙方家庭差距越大，不幸福的概率就越大。
付麗麗有些想不通，女兒小時候，乖巧聽話，怎麼年紀越大，卻越不省心了，王立冬點上一支煙，「還不是被你慣出來的，這兩年她要什麼，你給什麼，大家還都騎自行車上班，她已經開著跑車上學了。」
會議散場后，大佬還找他進行了單獨談話，大佬告訴他上面非常重視清退工作，讓他一定要重視起來。
顏值即是正義！
王立冬翻了個大白眼，誰不知道誰啊，摳門就摳門了，找什麼借口。
「就修個屋頂，想當年我在……」周志剛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緊接著人就出現在了屋裡，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灌了兩口茶，又絮絮叨叨吹起了前些年在貴洲當班組長時的光輝歷史……
王立冬把手裡的香蕉皮扔在角落邊的htｔps://www.hｅｔｕｂooｋ•ｃｏm•ｃom垃圾簍里，「現在有事了，就想到我是你兒子了？
「昆兒，昆兒！」
周秉義埋怨起了父親，都這麼大年紀了，逞什麼能，花點錢請別人修補一下，就沒現在這事了。
等吃早飯時，別人都是牛奶雞蛋，就她只有兩紅薯……付麗麗當眾宣布，從今日起，女兒每月生活費為10元，三餐只有粗糧，衣服只有舊衣服，上學踩自行車……還警告三個兒子，誰要敢私下偷偷給姐姐錢或吃的，就和姐姐一個待遇……
付麗麗了解了程凱的家庭情況后，就不允許女兒再和程凱來往，兩家人差距太大了，門不當戶不對，在一起肯定沒什麼好結果。
「辦法有一個，嘟嘟會吃些苦頭，就怕到時你會心疼，沒多久就恢復以前的樣子。」
沒別墅住，就兩人工資肯定能住得起帶廁所的單間，沒車可以坐公交，穿的普通衣服又不會掉一塊肉，粗茶淡飯能減肥……
「請進。」
付麗麗停下筷子，「明天放學后，我帶著小西瓜他們去看看老爺子。」
可許嘟嘟卻覺得母親勢利眼，嫌貧愛富，程凱這人正派，善良，勤奮，努力，有孝心，有上進心……將來必能出人頭地。
等許嘟嘟離開后，他關上房門，對著媳婦道，「這時候，你對她越凶，她就越跟你對著干，你越反對，她就越上頭。」
司機小路正抽著煙，忽然瞧見老闆抱著一個人往他這邊趕，趕緊扔掉煙頭，下車打開後車門，等看清王立冬抱著的人，忙道，「老闆，老爺子怎麼了？」
許嘟嘟想了下后，點點頭。
有豬把媳婦的寶貝閨女給拱了？
許嘟嘟前所未有，極其認真點點頭。
「爸摔傷了，現在在三院302病房。」
雖不是絕對，但咱們沒必要拿嘟嘟一輩子的幸福，去賭那個極小概率。」
服務好這些人，讓這些人開心，人家才會投資，投資多了，業績就上去了，今後才會有更大的錢途……走前，大佬語重心長拍了拍他肩膀，讓他千萬別做逆流而上的人。
……
記得第一次見到許嘟嘟，就是個三歲的小豆芽，一眨眼都談起戀愛了。
許嘟嘟想了下，買不起就先租房，她可以陪著一起吃苦，慢慢攢錢。
行了，人都來了，我走了。」王立冬拍了拍周秉義肩膀，「大孝子，表現的機會來了，爸媽就交給你了。」
吉春政呋大樓
周志剛美滋滋吸了口煙，「過濾嘴的抽不慣，還是這煙抽著舒服。」
「他爸，他爸，沒事吧？」
王立冬吃了口香蕉，「你這麼重，要是想拉屎拉尿，我媽一個人哪抬得動，不把你大兒子找來，難道你想拉床上？」
今天下午，兩人一起到中心路逛街，不巧被付麗麗撞見了，許嘟嘟當場承認了兩人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