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五大三粗的，別嚇著孩子。」媛媛抱著孩子躲開了表叔的懷抱。
忽然聽到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傳來：「你們不要再往前走了。」
「唉，你要知道，這地方深山老林，保不齊有幾百歲的老妖怪在這裏修行呢。」我說道。
聲聲句句，宛如千斤，壓在我們幾個人的心頭。
王歡歡用手指點著孩子粉嘟嘟的小臉兒：「可這小可愛，還不到一歲呢。」
路人指指點點，說我們年紀輕輕不知檢點，這麼小就生了個男孩。
我心中立時明白，肯定是她羊奶喝多了，肚子竄稀了。
表叔搖頭說道：「關鍵是爸爸的身份證放孩子身上，還便與尋找，爺爺的身份證又是這種老輩子的玩意兒，放這孩子身上還有用嗎？」
我急忙跟了上去。
「光緒十三年？」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血肉落地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消失不聞，黑雲穿過房頂的空隙鑽進廟裡，把我們裹的嚴嚴實實。
念慈辯稱那不
htｔｐs://m•ｈｅtｕbｏok•coｍ•com是我們的孩子，反被人說是野種、弄不好父母之中有誰不是人類。
霎時間，讓人驚駭莫名。
我搖了搖頭，抬頭仔細去看，目光盡處，碎屍遍布，血水如雨滴落，整個所在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我死的好慘吶……」
宛如一道明光，破空而至，燭照前路。
卻見王歡歡從密林中跑出來看，見我站在門口，急忙問道：「陳陽，發生什麼事了？」
那佛結著無畏印，臉上還曖昧的笑著，忽然破洞中落下一副枯骨，將佛像砸落神龕。
王歡歡撲進媛媛懷裡，嗚嗚哭起來：「這都是什麼東西呀！」
「交易是維持世界得以運轉的基本，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冤枉啊……」
接著「砰砰」之聲不覺，黑雲中有龐然大物雨點般落下。
一滴冰腥的水落在我的臉上，伸手一抹，是黑紅的血滴。
兩人在爭搶了一番，忽然媛媛哎呦一聲，hｔtps://wｗｗ•ｈｅtｕbｏｏｋ•coｍ.ｃoｍ手一翻，那襁褓里調出兩片東西來，我們聽到動靜轉頭看時，卻發現那是一枚竹片和一疊紙票。
竹片上寫著「聆寒，男，滄陰青石鎮人氏，大清光緒十三年生。」
「沒錯，一百年前說不定這村子都不叫青石峪呢。」
那隻奶羊正栓在門口枯樹上吃草。
我坐起身來，還未說話，只聽咯啦一聲，木質房頂被砸出一個大洞，無數血肉落進來，將廟裡的佛像染了一身血。
表叔上前說道：「我才不信呢，讓我抱抱試試。」
那黑影，瞅了奶羊一眼，哼了一聲：「我看你也應該檢查檢查身體了！」
廟門口的方向傳來咩咩大叫之聲。那頭奶羊煩躁不安，四蹄亂蹬，不停的用頭去撞樹榦。
我盤膝而坐，驅動真氣。
「陳陽，陳陽，表叔……」
鬼氣隨著那些恐怖的聲響，鑽入每個人耳中、鼻中，又入腦、入心，化成亂紛紛無數奇詭的面孔，有雙目被挖，七孔流血的貓妖、容貌絕https://m.hetubook.com.com麗的吳敏、滿臉煞白的冤魂惡鬼……
我和王歡歡護著頭，急急奔入廟裡，搖醒大家。
媛媛和念慈洗了一路的尿布。王歡歡卻將孩子剩下的羊奶，配上砂糖自己喝了。
青石鎮正是方才遙望如一顆染上瑕疵的明珠的所在。
「是傳說中的照身帖，古代的身份證。」念慈翻看著那張竹片。
「表叔、念慈、媛媛，快醒醒，外面下起了血肉雨。」
我忍不住睜開眼睛，去尋找大家的身影，然而黑霧之中伸手不見五指。我們只覺自己陷入了無邊地獄，身周布滿惡鬼。
枯骨學著佛像的樣子捏起佛印來，宛如戲台上的青衣，口中念起佛號，捏腔拿調，怎麼學都不像，最後捂著口，嘻嘻嬌笑起來。
「我知道。」王歡歡氣呼呼的說，「可你居然不分我們一半兒！這可是咱們一起發現的呀!」
我念動咒語，一團白煙裊裊升起，擋在我們頭頂上，血肉落不下來。
我們兩人心中氣悶，想要抗辯，但那一瞬間，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像我們腦海中的一切記憶，都不見了蹤影。
我回身一望才知，自己不知不覺，竟而走出廟門，來到外面，四周並不見什麼街道路人，倒是三三兩兩站著些奇模怪樣的妖怪。
卻見一個黑影兒，鬼鬼祟祟的向廟外面摸去。
王歡歡將腦袋埋在媛媛懷裡，心裏害怕，又忍不住偷眼去瞧四周。
迷離中，我彷彿看到念慈和我抱著那個孩子走在街頭。
「這應該是他父親的照身帖。或許他父親料到孩子會丟，便將自己的照身帖留在孩子的襁褓里。咱們憑藉此帖，便可以找到孩子的父親。」我思量著說。
我本想回去，但站在林間，見夜空幽寂，星月穿梭，小風吹在臉上，清爽宜人。
黑氣中似有無數冤魂惡鬼，嚎叫慟哭，吵的王歡歡心膽俱裂。
如此情景之下，我頓覺周身舒暢，別有一番情調。
表叔瞪大了眼睛，問道：「到現在有幾百年了吧？」
我翻了翻那些銀票，說道：「至於這大幾千塊錢，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https://m.hetubook.com.com我才不信呢，難道這身份證就只能是他爸爸的嗎？爺爺的不行嗎？」
羊奶味道還不錯，就是喝多了容易鬧肚子。這夜我們在路邊破廟裡留宿，我睡得迷迷濛蒙的，忽然聽到旁邊有動靜，我急忙打起精神，往那邊細瞧。
是王歡歡的聲音，只聽她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就像打鼓似的。
「當然，我抱著他呢，我心裡有數，他就是胖了。」
忽而夜風呼嘯，黑霧瀰漫上來，遮天蔽月，天上的星月、遠處的長河和身邊的野草，都融入黑暗中。
便果真覺得自己污穢不堪，淚水滾滾而下。
我們以羊奶餵養那個孩子，孩子哭鬧漸漸少了，媛媛抱著那個孩子，笑著說道：「你們看，這孩子肉眼可見的胖了。」
表叔「呸」了一聲，道：「這才多大會兒功夫，你能就看出他胖了？」
王歡歡哈哈大笑，說道：「你腦子短路了嗎？這孩子一歲，他爸爸一百歲，難道他爸爸九十九歲的時候還生孩子不成嗎？」
「你真好意思啊！」王歡歡瞪大了眼。
「歡歡，你不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