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們明天再來。」

療養院離軍醫院很近，離市區卻挺遠。

她很怕她爸意志不堅定，因為在病房門口那會，她看出來了，她爸有些動搖了。

你也別激我，我不可能跟大哥一樣登報，胡斯楠不常在國內，你還得留個兒子照應著，你要登報你去登好了，我這兩年剛好也在考察期，你要去鬧，剛好我這官也不用當了，你選的親家也看不上我們，大家都輕鬆。」

「……他說他能處理好。」

胡斯楠看著二哥遠去，也沒了以往做個親切小姑的姿態問問胡蔚學習，想著等胡蔚高考完了，再從國外給她帶個什麼禮物算了。

胡斯楠剛一開口，胡道遠就一臉凝重的看著她。

「丫頭，你編不出還有一套房這樣的謊來，別騙我，你現在用你的社會閱歷和專業學識告訴我，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陶瓷碗碎裂得很不清脆，砸到牆上后往四周濺射，連帶起一陣響動。

胡蔚面對關於錢才的所有問題，都是一副堅定的態度。

裏面的老人似乎挺聽醫生的話，胡道遠也有幾分忌憚，兩人都有些克制下來。

成瑾梅聽著驚詫的看了胡道遠一眼。

胡蔚想說什麼，卻又看了看病房，想到爺爺剛才中氣十足的聲調，又把話咽了回去。

「這是你的決定，還是成瑾梅的？」老人彷彿抓到了什麼關鍵，冷聲道。

「我能看得住他？他多重男輕女，你們不知道？你們兩個當哥的都不管，我去國外進修，他當初連問都不問，ｈttｐs://ｍ•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coｍ我怎麼管？我自己的孩子都管不過來呢！」

「那你知道他在滬上，如果不是我護著他，他會有多危險嗎？」

胡斯楠剛說得挺大義凜然，一聽這話，當即臉上有些不忿。

「二哥，你說什麼呢？爸都住院了，你還要放狠話？我打大哥電話，大哥不來，你來了，還要當面嗆他？」

再後來，老爺子走了。

「知道。」

讓錢才給你安排個他們法務部的職位，跟點提成高的案子和項目，讓他給你發提成，把錢還了。

胡道遠點了點頭，隨後問道。

「你冇叫他二哥！老子冇得這個不孝子！老子從小么教育你們的？現在大撩，翅管硬撩，有出息撩，老子滴話，都可以不聽撩！！」

老爺子給的氣，她一股腦撒在了終於被她尋到痕迹的錢才身上。

「爸，當年的事我本來就不該答應你，大哥的事，你說要報恩，我的事，你說當年有約定在前，現在到了第三代，你不該這麼專制了。」

胡道遠的聲音很平靜。

「二哥，爸爸都好久沒來過這個病房了，你真的要這麼氣他嗎？什麼事……不能過一陣再說？」

廣州軍區保健分局，湘省療養院。

兩母女開始都以為胡道遠在開快車發泄心情，聽到這話，都沉默了。

「道遠，你開慢點，不急！」成瑾梅坐在副駕駛，有些擔憂的說道。

胡蔚來不及思考，趕緊道：「我把房子還他，買的東西有70萬，可以和_圖_書折價退給他，基金會我的工資每個月有……一萬兩千塊！我會把差價補給他。」

「你拿那個錢才的錢了？」

「我都拿不到一萬二，你一個未畢業的學生，還沒有上班在崗，憑什麼拿一萬二的工資？」

胡道遠聽到妻子女兒都有些擔心的語氣，右手又使勁拉了一下檔桿，有些無奈道。

……

「蔚蔚，你哪來的錢給我買車？」

「好啊，好！長本事撩，我為么子要裝？就是因為我冇得臉！年輕不懂事，這是拿得出手，說得出口的理由嗎？

「爸，我給你買個車吧。」

1月29日，晚。

胡蔚都懵了，不知何意，只能腦子發暈的說了聲「好」。

她沒有想到的是，看似身體不好的老爺子不僅熬到了胡蔚畢業，還熬到了她女兒常夢婷畢業。

「冷不冷？」

胡道遠嘆了口氣，道。

前排的四隻手都有點青筋暴跳，車也立刻頓了一下。

「我讓你用專業回答我，你就這麼考慮的？年後你就去上班，不要去那個基金會了，那裡有民政監督，你根本不可能合理得到高薪酬。

「你拿了他多少錢？」成瑾梅有些急切的問著，這會她腦袋裡就一個詞。

「我……其實如果我跟他結婚，就沒有風險了。」胡蔚有些大胆道。

伸手小心的捏了捏胡道遠的肩膀，委屈巴巴道。

裏面的聲音有些激動，說話也真的有點喘了起來。

「道遠，咱們買個車吧。」

「兩百多萬吧，還有一套仁恆濱江園的房子，三百多萬。和-圖-書」胡蔚順理成章的把房子裝修的錢也算到了她名下。

半晌，母女倆異口同聲。

「你們娘倆都在車上，我能不慢么？這借來的車，我是真開不慣，還是個手動擋，油門又不好使，剛才上坡那會我真怕一降檔把車弄熄火了！」

常夢婷立馬偷偷跟男友扯了結婚證，因為胡蔚這個表姐的案例在前，常夢婷害怕外公阻撓，結婚的事，連她這個當媽的都很久才知道。

她許久見不了二哥一家一次，也並不清楚周家的事，她只知道，今天二哥來和老爺子攤了牌，在她的記憶里，胡蔚今年才上高三，所以她不解，為什麼不能和和氣氣的多熬幾年，等老爺子安安心心地走。

「胡常務，胡老最近有些受涼，以前得過肺癆，還有冠心病。」

胡道遠不再講話，嘆了口氣。

「爸，你慢點開！」

裏面又歸於安靜。

「爸……你別生氣了，他……他沒給我錢！我是想找他借點工資，給你買車。」

「二哥，你是不是過了？我出國的時候以為家裡有你，老爺子能順點氣，你每年回來，就這麼來看他？」

今天來時胡道遠已經打了招呼：不管發生什麼，她們母女都不要說話，免得老爺子禍水東引。

胡道遠再次點了點頭。

「哐！倉！」

一個比一個豪橫。

此時裏面傳出了第四個聲音，有些無奈的口吻開始逐客。

及時止損。

「……嗯。」

一間偌大的病房外，成瑾梅牽著胡蔚的手站在門外，被裡面的動靜嚇得手裡互相緊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緊。

半晌，胡道遠和胡斯楠一起出門。

老爹倔，大哥倔，女兒倔，妹妹也倔，他沒資格再倔了。

胡蔚卻坐在後排，盯著手機看了半天，聽到成瑾梅的話，很快回復了什麼，隨後把手機裝進包里，也盯著開車的胡道遠提醒道。

老子當時要是下海了，以老子的頭腦，輪得到你們倆在我面前炫富？

你以為你吃了二十七年的官飯，就有好大的見識了，冇得老子，你的路走得下去？你要是不想讓我活，你就滾，我就當冇得你這個兒！」

裏面老人的聲音傳出，完全沒有病人的疲態，反而中氣十足。

當然，這都是這一世還沒發生的事。

胡道遠彷彿早知道這個結果，伸手拍了拍成瑾梅的手，又小心望著前面的路，面上平靜無波，開口道。

成瑾梅感受到胡道遠的難處，卻一言不能發，只是牽著胡蔚的手往走廊外面走。

「我看他也有這個條件，那你告訴他，以後有什麼事自己處理好，我不負責給他擦屁股。」

成瑾梅沉默了，手裡拳頭捏得愈加的緊。

「要是爸不願意見我，還要麻煩你多看著他了。」

胡蔚頓時慫了，小姑娘再聰明，也沒見過多少社會，再說上次錢才被抓去調查的事，她知道她爸是真的出手了。

胡道遠開著跟老友借來的車，有些不太熟練的摸了摸空調口的位置，找到了空調按鈕，調大了一些。

胡道遠一改往日的沉穩，說話有些無賴的味道。

「斯楠，你出去，爸你不用擔心，他沒病htｔps://wwｗ.hｅｔubooｋ•ｃｏｍ.com，裝的。」胡道遠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賴賬，一點也沒給老頭留面子。

「胡老，11點了，你也該休息了。」

「蔚蔚，你知道他有多少錢嗎？」

「我要做什麼事，不需要聽別人的，爸，你不用拿瑾梅來威脅我，這次我決定了，當年的承諾是我年輕不懂事胡亂答應的，您開不了口，我可以上門去跟周伯道歉。

「行。」胡道遠點了點頭。

就是要讓成瑾梅還不起。

胡道遠，你要想學胡任重，盡可以去學他克登報！」

後來還在她丈夫的公司出了大麻煩時，老爺子還單獨跟她丈夫提出以常夢婷的婚事作為相幫的條件，讓她丈夫心灰意冷，跟她離了婚，負氣之下，還把事情告訴了常夢婷。

裏面的醫生嘆了口氣，開口道。

「滾！！」

「那你知道多少人盯著他的錢嗎？」

裏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爸，你先休息，我去找個賓館住下，明天我們來接你，咱們回家說。」

胡道遠明知故問道，成瑾梅這會也已經垮了臉，有些生氣道。

「拿了。」胡蔚趕緊點點頭道。

不準偷懶，上班時間不準跟他見面，好好工作，我隨時可能來看，你不要抱僥倖心理。」

就因為還沒發生，所以人總是在事不關己的時候最能講出點自以為客觀的話。

你這是懲罰她，還是給他們機會？

胡道遠感覺嗓子眼被堵得心慌。

「算了，你還是冇來看我了，等老子火化了，也不用你們來看我，我死之前喊人把我骨灰揚了就是了！」

「胡老，您少說兩句。」